“反了、反了,来人啊!将这个蛮横的丫头拖下去。”杨静双声嘶力竭地叫喊。
原本在门口张望的三四名丫环全冲了进来。
“谁敢动她?!”赵承阳凛冽的眼光扫向四名冲上前的丫环。
阿满一瞧见这阵仗,原本烧得猛烈的怒火也被浇熄了一大半。她们想做什么?打死她吗?
“承阳,你在说什么?”杨静双眯起双眼,视线来回在他和阿满身上徘徊。
“我不会让你动她。”赵承阳将阿满拉到身侧,一手占有性地环上她的肩。
阿满抬头望着他的侧脸,胸口突然怦怦地急速跳动着。他是说真的吗?他喜欢她?但……这怎么可能?她的脸倏地红成一片,他总是对她冷言冷语,还会骂她,怎么会是喜欢她呢?可是每次她有难时,他又会帮她,她实在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杨静双冷静下来:“你真喜欢这个目中无人的婢女?”她的声音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不是目中无人,只是性子冲动了些,她只要一生气,脑袋就不管用,娘,您别和她一般见识。”赵承阳言之凿凿地说,似乎真的非常了解她似的。
杨静双凝视着儿子的双眸:“你是故意说这话来气我的,是不是?别指望为娘的会相信你真的喜欢这个一无可取的丫头,我不信她真会人你的眼。”
她这个儿子向来自视甚高,从不把人放在眼里,她不信他真会对一个平凡无奇的下人动心。
“你该不会是因为咱们逼你成亲,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来气人吧?”她精明的双眸没放过儿子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除了阿满以外,我是不会娶别人的。”赵承阳仍旧是平稳的语气。
“你……”杨静双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人,她转向阿满,“说!你是怎样勾引少爷的?”
“我才没勾引他。”阿满不悦地道,什么嘛!把她说得像个狐狸精似的。
“‘我’?你也配称我?这是什么话?银杏,给我掌嘴!”杨静双怒道,“下人没个下人样。”
银杏愣住,她去掌嘴?
“夫人息怒,阿满刚到府里不久,规矩还不熟,她不是故意要放肆的。”银杏求情道,还一面向阿满使眼色。
阿满收到讯息,她嘴一扁,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是奴婢的错,请夫人饶了奴婢。”她不想让银杏姐为难。
‘晚了你?”杨静双冷哼道,“从今天起,不准你再待在少爷的房里,立刻撤出去。”
“我要阿满留下来。”赵承阳反对道。
“不可能!”杨静双驳回他的话,“来人啊!将阿满带出去。”
“是,夫人。”四名丫环立刻上前。
阿满连忙躲到赵承阳的身后,她才不要和她们走,谁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两名丫环立刻要绕到赵承阳身后,却突然哀叫一声,两人各吃了一脚,跌在地上。
阿满抓着赵承阳的袍子,自他身后探出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还想再来吗?”赵承阳冷眼望向另外两名婢女,见她们后退了一步。
“你!你这个不肖子!”杨静双气得直发抖。他竟然为了一个下贱的婢女公然违抗她,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形,他是想造反了吗?
“好。”她怒道,“别以为你这样,为娘的就制不了你。制不了这个顽劣的奴婢,走!”她拂袖而去,身后的奴婢一个个跟了出去。
阿满吁口气,好险!她自赵承阳身后走出,瞧见银杏姐忧心忡忡地瞥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原本闹哄哄的屋里顿时笼罩着一片宁静。
阿满不自在地假咳一声:“谢谢。”如果不是他,她就惨了。
赵承阳瞄她一眼:“谢谢?”他挑眉,“这两个字太空泛了,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可能已经被扒了一层皮。”他悠哉地坐下,倒了一杯茶水。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在邀功喔!阿满在他身旁坐下,问道:“你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帮我的吗?”她粉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
赵承阳见她一副害羞的模样,一口水喷了出来,哈哈大笑,说不出话来。
阿满被喷得满脸水,她着恼地以手背抹去,瞧他这副德行,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她朝他喊,他的笑声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他止住笑声,又倒了一杯水:“帮你就是帮我。”
“什么意思?”她蹙起眉。
“这你就不用管了。”他喝口水。
“这怎么行?你说你要娶我,万一弄假成真怎么办?”她觉得不妥。
赵承阳一听。“噗--”一声,茶水又整个喷了出来,笑声比刚刚更猖狂。
阿满握紧拳头,茶水一滴滴自脸上滑下,她以令自己都佩服的绝佳的自制力掏出手帕往脸上擦。
“你笑够了没?”她的眼睛在喷火。
赵承阳边笑边又倒了一杯水。
阿满气愤地将茶杯挪开:“别再倒了。”
“怎么?我连喝水也要经过你同意吗?”他止住笑声,扫她一眼。
“你全喷在我脸上。”阿满的口气很不好。
“因为你说的话实在太好笑了,还有,你不会问吗?我发现你很迟钝,老是站在那儿傻傻地挨巴掌,不会躲吗?”他拿了另一只茶杯,又倒了杯水。
“我就是躲不过,怎么样?”她恼火地又要伸手抢他的杯子。
赵承阳轻易地闪过她伸出来的手,一口喝干茶水,挑衅地望着她,眼神仿佛在说她很笨。
“还有,我们两个是不可能成亲的。”他又道,“绝对不可能。”
阿满原本想将杯子砸在他脸上,不过听到这句话,她勉强将冲动压下来:“你怎么知道?”突然,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们的身份不配,对不对?”
“没错。”他微笑,“你还是有点头脑的嘛,我是少爷,你是奴婢,奶奶和娘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让我们两个成亲的。”
‘那你为什么要撤这种无聊的谎?”她皱眉,“你这样会让我在这里的日子很难熬,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去告诉夫人,说这一切都是你瞎说的。”她站起身。
“你如果去了,可能会被毒打一顿。”他闲闲地说,“母亲现在可是看你非常不顺眼,如果没有我护着你,你在这儿可能会被活活地折磨死。”
“你拉那些话才是要置我于死地呢!现在所有的人都看我不顺眼了。”她气愤地嚷,“如果你娘去告诉老爷和老夫人,那我还能活命吗?”
“凶多吉少。”他大摇其头。
“你这个害人精!”她喊道。
“我害人?如果不是我,你就没命了。”他冷哼一声。要不是他护着她,依她的性子,早就被奶奶或是娘整死了。
阿满顿时哑口无言。她垂头丧气地坐下,说他可恶他真的是可恶到了极点,可他真的也救了她好几次,但若是再待下去,难保不会出事,她得想个方法让自己脱困才行,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
就算你不去惹人,偏偏会有人来惹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三十六计走为L策……
对,就这么办!
* * *
“叩叩叩,锵--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巡逻打更声突然惊醒睡梦中的阿满,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天啊!她怎么睡着了?她揉揉双眼,拍了自己的脸颊几下,室内一片漆黑,她摸索着穿上鞋子,想起自己的大计划。
她得逃走才行。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摸索着向前行,深怕碰着了东西惊醒赵承阳。
她沿着墙沿走,而后碰到房门栓。她微笑地吁口气,小心地松开门栓,拉开门,可这时却传来“吱嘎--”一声,她瑟缩了一下,忘了这房门得小心打开,否则会传来难听的摩擦声。
她回头望了屋内一眼:“明天你可要大吃一惊了。”她忍不住地窃笑着,她不见了,看他还怎么撒谎!
她走出房间,小心地合上门,而后直奔后院的仆役房。她得先去找大哥才行,原本今儿个下午她就想去找大哥,可是她又害怕自己一离开赵承阳便会被三夫人抓去,所以迟迟不敢行动,只得等待夜深人静时。可没想到她却睡着了,幸好方才被惊醒,否则明天早上她一定会被自己气死。
她转过回廊,下了阶梯,穿过园子,直往仆役房跑,就算她要走,她也得带着大哥一起走,她不能让他留在这个恐怖的地方。
她气喘吁吁地在一排房间前停下来,而后往后头走,她记得大哥睡在倒数第二间。她神经质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才推门。
“可恶!”她诅咒一声。门拴住了,怎么回事嘛!仆人干吗锁门,又不会有小偷来这儿偷东西!她抬手准备敲门,可还是没胆这么做,大哥不是一个人睡,还有其他仆役,万一惊醒其他人就不好了,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