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他的眼里净是关心。
「我很好。」否决掉自己的伤疤,她真的很好。
「痛吗?」
以前,问她这类关心话语时,他都会摸摸她的头发,让他的肢体一起表达他的紧张 ,现在他连碰都不敢碰她……「不痛。」再次否决,她这样一路否决下去,是不是刚刚 发生过的事情,就能一并否认?
她想告诉他,她痛啊……她痛得想哭,但是心痛无伤无痕、无据可证啊!
「饿吗?」
这个时候问这句,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话响应。
「不饿。」摇头,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头发也在为她的心落泪。
深吸气,她抬头。「我不痛、不饿、不冷、不伤心,我……很好很好。」
「你哭了。」直觉伸出,想拭去她眼中泪的手停在半空,停过几秒,缩回。
「对!我哭了,通常女生第一次发生这种事,都要哭上一哭,哀悼自己失去的贞洁 ,我不哭,大违背常理。」用手背抹去泪,她笑了,这个笑容不甜不美。
「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他往后仰躺在沙发上,轻喟。
又是朋友,他们还是朋友……发生这种事之后,他们仍然只能当朋友。
她始终跨不过这条线呵!
恨透恨极朋友二字,她不要跟他当朋友,不想跟他当朋友,她要当他的心中人…… 可是,为什么,他要固执地把她摆在心弦之外,不准她逾越?
童昕跟皇甫彪上床,他说要她当他的情妇。那时,大家都为童昕心疼,哪里知道, 在这一刻,自己竟会羡慕起童昕……能当他的情妇,她一定会很幸福……他问这句,是 不是代表,如果她想更进一步,他们就连朋友都当不成?
那么……她还有选择余地?没有了,要留在他身边,当朋友是唯一选择。
多讽刺,不想当朋友,却又只能当朋友。
「笨笨……」
咬紧牙关,泪噙在眼眶,扯扯他的衣袖,她也不敢碰他,满脸都是委屈,她仰头问 :「你不要我了吗?」
「傻瓜!」手一揽,他把她的头揽进自己怀中。欣慰笑开,他并没有失去她。
「我不要笨了,我会学着聪明。」再笨下去,连她都不原谅自己,路走到这层,她 还能不彻底死心?
他只想当她是朋友,她的爱情注定要在他身上落空,就算使尽手段,将他拐骗上, 就算她让自己成了他的一部分,她还是永远都得不到他的爱。
「笨笨,别聪明,我喜欢你笨。」
扯扯笑,好痛!几时起连笑也会让人痛彻心肺?
靠着他,朋友……哈!朋友……好好笑……心在滴血,血在流……他们依旧是朋友 ……不要单恋他、不要爱着他,切切割割、捶捶剁剁,她想切断自己的爱情,但是把心 剖成半、剁成泥,心脏鲜血淋漓,爱仍然顽强的霸在那里,要和她同生死,要纠缠她一 生世啊!
对于爱……她已经无能为力……
第七章
自从那次起,辛穗就不曾真正笑过,她的笑容里总隐瞒着忧郁,他察觉出来,但是 无能为力。
一个无从辩驳的事实,毁灭了她的快乐,她再无法无忧,再无法用笨或迷糊来欺骗 自己,在他心中,朋友和情人划上等号。
辛穗抽出他新买的书籍,她又在书上写字。
我是失败的建筑师,我把思念一块块迭上,把爱情一层层堆积,想堆出一片富丽堂 皇,却不料,我堆积、堆积、堆积……堆积出解不开的失意。
笨笨于等待中拿起笔,写一封辞呈,放在他桌上,然后左看右看,摇头叹息,把纸 张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
没用的,不管她再努力,都离不开他身边,辞呈写过数十封,每封的下场都一样, 她根本连自己的心都躲不过,怎能躲开他?
笨笨--她真是很严重、很严重的笨。
抬起手,看看表,午休时间快过去,他还没回来。
最近他又更忙了,不过,忙碌对他是好事,工作一忙他会有成就、会骄傲自信,那 些困扰他的迷团,就会暂时消失,那个影响他的女人就会暂时缺席。所以,她宁可他忙 。
关上门,她往楼下护理站走,几个接头交耳的女人瞄她一眼,故意把话说得更大声 ,非要引起她注意。
「你以为自动送上门,男人贪图方便,咬过几口后,就会认定她的地位吗?错!男 人会嫌油嫌腻,到最后就像甩鼻涕一样,光看就恶心。」
「男人不都是尝鲜动物,只要没结婚,女人嘛!都是玩玩。」
「可不是,偏偏有人就会端起架子,认定自己是院长夫人,狂个屁!」
「别嫉妒人家,有本事就去找个生病院长当特护,当着当着,当上床伴,不就立刻 升级?」
辛穗咬着牙,相应不理,但想想自己,从小都让弟弟护在身后,接下来绍钟接手, 她永远学不会自我保护,缺乏这种能力的人,势必要让社会淘汰。挺起腰背,她转身面 对她们。
「请你们不要这样说我,就算我再不好,至少我都没有干扰你们?」生平第一次对 别人反驳,她心颤得厉害,手抖脚抖,差点儿站不稳。
但她必须勇敢面对,这是自己的事,她不能一直躲在别人的护翼下,何况……这个 护翼并不是她永远的家……「没有干扰?说得好听,我们品诚就是有你这颗老鼠屎,才 会被传得人人皆淫荡,你自己不要脸,也不要危害到我们的名声。」
「是啊!你自己下贱,要出卖肉体灵魂,请不要穿着护士服,污辱我们这身白衣。 」辛穗的不温不火,让道人长短的她们难堪,反击起来更加苛刻。
「说这些话要负责任的,你们谁见过我出卖灵魂?」不准害怕,辛穗鼓吹自己勇敢 。
「没出卖?请问你中午不在休息室去哪里?下班后为什么不直接回家,就往十八楼 跑?不是去找男人幽会燕好,是去进行什么伟大工程?」
「没话说吧!狐狸精。我看不起你。」
「很好!谁看不起辛小姐,请在两点之前把辞职信送到人事室,品诚用不起。」
谷绍钟冰寒的声音传来,震撼了在场女人。
他很生气、非常生气,在他发觉时间太晚,赶不上和笨笨的午餐时间后,他一路急 匆匆奔回来,谁想到,会让他撞上这幕。这情形一定不是一日两日,她到底被欺负多久 了?
「不要!请你不要,她们……并没有过失,我们只是在拌嘴。」辛穗想阻下他。
「你笨哪!她们欺负你,我在帮你,看不懂吗?」手指一推,她的头歪过。气死他 了,居然不知好歹,好坏不分。
「我不要你帮,上次你开除一个Miss张,让我里外不是人,你再来一次,我连品诚 都待不下去。」对她们的气,她全出在他身上,是没道理也是过分,但累积太久的不平 ,她无法不爆发。
「你在威胁我?」他挑起眉,目带寒光。
「我在说实话,你不要开除她们,不准开除她们,她们在这里已经服务好多年,没 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枉顾制度,随随便便裁员。」
一口气尽吐,她真的很害怕,害怕他凌厉眼光、害怕他火山下隐隐欲爆发的熔岩, 但是,她不能眼睁睁再看另一群人因为她的妄想而离职。一个MISS张,足够了!
「很好,你,很好!」他怒眼朝旁一瞪。「你们太闲?没事做?」他吼叫过,一票 人全散的干干净净。
低了眉,她拿起血压器,准备巡房。
「你跟我来。」淡淡四个字,她听得出他的高张怒焰。
默默跟随在他身后,辛穗一言不发,垂首,她的心比头还沉重。
###########################关上办公室大门,她站在他身前,扭绞双手,心不 安、情难定,她真的很害怕。
怕他温柔,让她的心沉沦到再无法回复;怕他生气,一把将她推出生命之外。她相 当矛盾,不晓得法官会怎样将她定罪,死刑或无期徒刑?
「为什么?」他冷声问。
为什么?他在指哪件事,为什么爱上他?为什么不自觉被吸引?为什么拼了全力仍 离不开他?这些「为什么」她天天反复问自己,也问不出一个准确,他怎会主观的以为 他问,她就会有答案。
见她一脸茫然的傻样,他怒涛尽褪,她肯定又犯笨了,才会在一堆人面前反他。
他再问上一句:「为什么和我唱反调?」
「反调?我没有故意唱反调,只是说出事实。五年前,你赶走MISS张,你的态度误 导了别人对我的看法,我不想为你错误的处理方式再背罪名。」吸气、呼气……她要求 自己心平复。
「我错误的处理方式?」
「没错,同事间谣传我们的关系,以前不想多费口舌去解释……」因为,那时还带 着一分妄想,幻想着有朝一日美梦成真,谣传成为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