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嫱被丢进驾驶座,还被下令要爬到副驾驶座。
「过去!」
「我不要!」有种咬她啊!
他是没种咬她,可是他就当驾驶座上没人,熊躯就要坐下来──
「喂!你这样会压死人啦……」
结果她还是认输了,连滚带爬的爬到副驾驶座。原本她要顺便开门下车的,没想到她手才碰到车门,就被拦腰拉了回来。
他他他……这个死男人竟敢碰她的腰川?!
她身子一转,像泼猫一样掌皮包往他身上砸。「你这色狼登徒子!放开放开放开!」
他右手挡住她的攻击,左手稳当的操作方向盘,车子稳稳的往前开,甚至没因她的暴跳而震动。
直到那熊臂被她的指甲刮出多条血痕,而她也精疲力竭后,她总算愿意稍稍靠在椅背上喘息。
一路上车灯街灯闪烁,她一句话也不想吭,看来地也是,而这让她越想越气。
他都不说话,那把她掳来干嘛?陪他兜风喔?她没这么好兴致!
想了一圈,她决定开口,他也刚好把车停在一处小斜坡上。
「你──」
「对不起。」
她有没有听错?熊也会说人话?!
「别那么惊讶的看着我。妳没听错,我说对不起。」
「呃……」惊讶过头,她一时无言了。
「四年前就该说的,只是当我确定时,已经找不到妳了。」
还好找不到。她暗暗吐了一口气。要不然以她十六葳的心脏,哪经得起熊的欺陵!
见她无语,他继续说下去,「其实若要找也是可以,只是……我想妳也不太愿意见到我和佳葳……」
是这样没错!那他今天干嘛想不开?她都叫他站住了,他还过来!更扯的是还追过来……真是!
「可是今天看见妳,我想该说的还是逃不掉,所以……」
她迅速接话,「所以你可以放我下车了。你的道歉我接受!就这样,我们继续维持不认识的状态,谢谢。」她一口气说完,巴不得快快下车。
聂磊明显感受到她的抗拒。说实在,被女人这样彻底排斥还是头一遭,这滋味着实不太好,让他一时不太想放人。
「我还想问,四年前我太气怒,不知伤了妳没有?」他心里一直压着这个结,有时她撞在嫱上的画面更会跑出来煎熬他。
有!她肩上的淤青整整痛了一个,以及从此她对男人都没兴趣……可是现在说这些能弥补什么?
大眼对上他的黑眸,她随即转开。
「没有。」她口气僵硬的回答。那个十六葳的少女经得起他们家两个疯子的折磨?笨!问这个烂问题。
她拒人于千里的口气也惹毛了他。「妳一向都是这样的吗?妳就不能柔软一点吗?」
车内因着他的问话升了些温度,一如几年前在他家一样。
雪特!他小小一介陌生男子对她说这种话干嘛?!
「熊先生!我和你很熟吗?你有资格说我吗?我要怎样都是我的事,你没──呜……」
当他吻住她时,他才知道他心中的那个影子一直不灭……
从四年前,这个狂烈的女孩就存在他脑海里。是他自己的内疚也好,是欣赏她的直烈也好,时间就是在他的心里起了化学作用。若不再遇见也许就没事,可是……
「我可以让我们变熟……」他稍离开她的唇瓣低低吐了一句然后继续吻她。
她霎时恢复知觉,而他忘了她还有一双爪子。
「啪!」
巨大的巴掌声在安静的车内响起。
灼热的唇瓣应声分开。
若嫱吓坏了。她知道这男人不会是坏人,可是……
聂磊也惊觉自己的鲁莽,捶了一下方向盘。「对不起。」
看来时间只在这女孩的心里留下负面的效应,而他那模模糊糊的化学变化也被这一巴掌打散了。
她迅速的开了车门往下坡奔跑,结果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跌了下去。
「若嫱!」
聂磊奔下车,整颗心拧成一团的奔向她。
她却发了狠似的抬头问他,「你叫我什么?!」
他不语。
「你叫我什么?!」她狂吼,倔强的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
他惊觉的想起,原来当年他并没看错,她是掉泪了……
「说!」
「若嫱。」他老实招认。
「我要你忘了这个名字……永永远远不准记起!我不要再和你们家任何一人扯上关系!」
说完,不顾膝上的血滴,她再度跑开。
此时她已经不会去想蠢不蠢的问题了,离开这可恶的男人才是最重要!
☆ ☆ ☆
若嫱险险就要飞到国外去,好确确实实远离那高中以来的恶梦。她一直以为那些过去不足以伤害她,可现在她才知道,她真的怕,怕人性的复杂,她应付不来啊……
任何课业、事业上的问题她都能游刃有余,但她讨厌人的问题!
现在她不得不相信当年那个算命师的话了。当初那个白胡子白衣衫的算命师抓住行色匆匆的她,说她每逢四年都会有事……
那年她十六葳,刚好是被吴佳葳烦到不行的那段日子。
人家至多是逢九难过关,她是每四就有事!这会不会太惨了?
可是岁月并不会因为她的哀号就为她停下或自动跳过,于是匆匆地,又滚过了两个四年……
☆ ☆ ☆
若嫱关上电视,关上刚刚听见的那条新闻。
政治人物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因着妒忌做出让人不耻的行为……
不知为何,这竟让她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那次相亲后,听父亲说他就离职了。她乐得再不用担心要被老爸以二十岁的稚龄嫁出门,却隐隐地对那头熊感到一丝愧疚……
她抚抚唇瓣,那灼热的过去又烫她一次。
这些年来,她当然也和几个男子交往过,可不知是因为初吻的悸动还是什么的,她没记得过任何一次亲吻,却独独不忘那一次……当时她还赏了他一巴掌。
日子转了几个寒暑,她火爆、横冲直撞的性子仍是十年如一日,一点长进也没有。
不过……脾气圆融就是长进吗?二十八葳的她对此还是极度存疑。
将吃完的鸡腿便当残骸打包完毕,关上电视的同时,她抽出制版厂刚送来的网片。
然后,她狂吼出办公室。
「去把淑女给我叫来!」
虽然公司里的人员对这样的音量早习以为常,但仍不免要吓掉好几颗鸡皮疙瘩。
若嫱拿着满是伤痕的网片,强忍住尖叫的冲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伤成这样?!
怯怯的助理探进半个头来回报,「蔚姊,淑女姊去吃饭还没回来……」自己也赶紧将嘴边的油抹净。此时也不过是中午十二点过一刻啊……
「打电话给她,叫她别吃了,马上回来!」
「可是……」蔚姊很凶,但淑女姊也不是软布子啊!
「没有可是!」
砰的一声,关门声农耳欲聋。
可怜的小助理顾不得还没吃完的便当,慌慌张张打电话找救兵。
她现在才知道为何淑女姊会把助理的职位给她了。
这助理根本不是人干的嘛!
明明是一个脸蛋身材皆属上乘的女子,却常发出无法和她外表相连的没气质怒吼?!
这经常让不了解状况的人有幻灭的感觉,就像她这个可怜的小助理……
她就是被蔚姊的外表给骗了,还以为自己的上司又美又温柔,结果……
真是心碎又幻灭啊!
「不要摆那种幻灭的眼神!我告诉妳在出版社工作,还能保持正常个性的绝对是非人类!而我不是!」
若嫱气急败坏的开了门又补一句,然后回座位再次对着网片几乎要口吐白沫。
天哪!谁的网片不好伤,竟伤了最最不易找到人的原画网片!
她这阵子究竟是犯了什么七星太岁,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全兜到她头上来!先是另一个蹩脚画者拖稿拖得几要开天窗,再来又是这个……这个……这个聂磊的网片出问题!
说到这个聂磊,她一点儿都不怀疑她会被这个人气出病来。这个人简直像忍者一样难找!纵使她老爸还是他多年前的老板,她依然没因此而得到好处。
当然,若真要算起来,她和这个男人的过节恐怕也是他每每当她是空气的主因。
那一年啊……那时她哪知道她的未来要靠他?想当初她还叫他万不可记住她的名字,这下可好,他真的把她忘得很彻底,连公事都不太搭理!
这是个经济危机的时代耶!这是个人人抢钱的时代耶!他过什么山顶洞人生活啊!
尤其现在插画缺得荒,全台湾稍有一点点名气的人,无不趁着大好机会狂捞一票,像那个三脚猫吴易海,不过只有聂磊两成不到的功力就大肆宣传,把自个儿讲得像大画家似的,偏偏这个笨蛋聂磊放着大好赚钱机会溜走!
不仅这样,他根本就是爱画不画,要不是她会和他的过去搭上线,她相信他八辈子也不会配合出书!
而且他还说过,配合出书已经是个的极限,他不想再让任何人联络上他!
当年她错就错在万不该在对人家吼过之后,才发现自己和老爸一样,极爱他的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