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撇嘴,不肯说话。
高丽榕推了若嫱一把,「要不要去求你爸帮忙,让她回来?」
她看了高丽榕一眼,「妳相信不是我叫我爸逼她退学的?」
「废话!妳若要做,早就这么做了。而且规在都什么时代了,还真的随便讲讲就被退学?!」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听说是那天妳们吵架的内容被录了音,有人向校方密告。」
「不可能啊!那天只有我和──」
高丽榕打断她的话。「妳怎能确定厕所里没人?也或许是她哪个死党再也受不了她?」
「有人上厕所还带录音机的?」她才不信!
高丽榕对着若嫱摇摇手指,「妳忘了最近大家狂念英文,人人随手一台翻译机或录音机?」她往楼下一指,「连学姊们都是人手一机。」
「可是会有人这样为我出头?这可奇了。」她向来没做外交的习惯,相信也不太会有路人甲拔刀相助。
高丽榕耸耸肩。现实是很可怕的,骑嫱派占大多数。
「说不定她们真的相信妳会叫你爸爸来,一并将她们处理,所以先下手除掉吴佳葳。」
「我的妈啊,这不是连续剧的情节吗?怎么校园里都被污染成这样?」若嫱惊呼连连,无法相信怎会有人有这么多心思。
「这只是推测啦!可是……吴佳葳被退学是事实。」
若嫱一听,一股火气又冒了起来。「那也是她活该,我省得耳根子清静!」
高丽榕忍不住开始数落她,「妳就是这样,一张嘴讨人厌!明明心里也担心得要命,干嘛这么逞强!」
「妳错了,我巴不得她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还在想,要是她不退学,就是我退学!」
两个好友四眼相对。
「真的?」高丽榕撇撇嘴。
她才不相信呢!
☆ ☆ ☆
看着手上的地址,若嫱边找边骂自己。
「我到底来这里干嘛?还找得要死!」连这种风凉凉阳暖暖的日子,她都可以走得满身大汗,真是何苦来哉?
「拜托,这吴大小姐的家究竟是在哪里啊?六十二巷明明就在这儿,怎么就是找不到六弄……」
哀号连连外加自我厌恶,几分钟后,若嫱总算找到了吴佳葳的家。
此刻已届黄昏时分,淡淡的夕阳洒在门牌上,上头的号码证明这就是吴佳葳的住处。
「呼……总算找到了!」她弯腰揉揉酸得要死的膝盖。
红红斑驳的铁门深锁,门旁石柱上挂着一个老旧的对讲机,三楼的按键已损坏,自接了一条电线,直直通过门连了进去,键边贴了张小纸条,写着「找三楼请按这里」然后一个箭头指着新按键。
若嫱再看了看地址,举起手抹掉额上的汗,然后往新键按了下去。
「叽──」
喝!杀鸡呀?!若嫱吓得赶紧松手。
她望着电铃犹豫着要不要再按一次,半晌,从对讲机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
「请问找谁?」
若嫱一听便知问话的是吴佳葳。
「我找吴佳葳。」她的声音同样冷淡。
对方安静了几秒,气氛霎时微妙起来。
「妳是谁?」
「我是蔚若嫱。」
若嫱一说完便觉得听见了吴佳葳吸气的声音,下一秒便听见一声狂吼。
「妳给我滚!」
然后就切断了通话。
这该死的疯女人!
若嫱的冷静全数被击垮,也管不得铃声尖锐不尖锐,抓狂的干脆按住门铃不放,一边对着对讲机狂叫,「妳给我过来讲清楚!不然就开门!」
铃声、叫声、从三楼传下来同样歇斯底埋的尖叫声,几要造成路人围观。
若嫱豁出去了,退后两步,头一抬,直接对着三楼拉开喉咙吼叫。
「我叫妳过来听清楚,妳是聋子吗?我告诉妳,不是我录的音,不是我!」她吼完,似乎还听见了吴佳葳发狂奔动的声音。
接着发了狂的叫声透过对讲机再次传出来。
「不是妳还有谁?!妳这个暴发户的女儿,卖弄关系罔顾人命!妳去死吧!」吴佳葳已经发狂,尖着嗓子嘶吼。
「我就知道妳只会这样想!问题我就是没有!」若嫱也奔回对讲机,不顾一切跟着狂吼。
虽然对着对讲机和人吵架实在很蠢,可是若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才怪!妳才说要去告诉你爸爸,隔几天我就被退学!不是妳还有谁!」吴佳葳边吼边敲,那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到若嫱耳里,听得她心惊胆跳。
雪特!早知道她就不要来了!
「也许是妳那些死党早就受不了妳,所以想办法陷害你……说不定我也是受害者!」若嫱冲口说出高丽榕的推断。
「妳竟然连我的好朋友都要陷害……妳不是人!」
「妳怎么知道她们有没有把妳当好朋友?」
这话一针见血,可是也得看当事人愿不愿意接受。毕竟敌人说自己朋友的坏话,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
果然,三楼失控的女孩又开始乱叫乱敲。
「妳滚!不用妳来看我笑话!滚──」
吴佳葳又哭又尖叫嘶喊,透过老旧的对讲机,听得若嫱耳朵发痛。
可她不放弃,握紧拳头,身子倾前,再次对着对讲机吼回去。
「我就是来跟妳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就是妳!妳滚──」
聂磊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有人吵架,可是声音的传送方式似乎很奇怪,一方清晰,一方嘈杂而含糊。更令他好奇的是,吵架的应该是两个女人,可他听见的内容又很像情侣间的争吵……
呵,这年头真是无奇不有。
他才这么想着,果然就看见了奇景。
一个短发女孩,似乎用着全身的力气对着对讲机狂吼。巧的是那正是他家门口,待他再细听从对讲机传出来的声音,才惊觉那正是他妹妹的声音。
他那个哭了好多天的妹妹在此时又吼了一声。
「就是妳!妳根本巴不得我早早退学!」
聂磊一听,反射性的一个箭步奔前,扯开了还在对讲机前吼叫的若嫱。
「就是妳害我妹被退学?!」
他发怒的眸子对上若嫱着急发红的眼。
怎么又来一个疯子?!
若嫱甩开男人的箝制,再一个用力推开他,对着对讲机与眼前这个男人大吼,「我说了不是我!」
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人高马大、壮硕如能的聂磊还真的被她推退了一大步。
「不是妳是谁?听我妹说就是一个短头发像个男孩子的人!还是个有钱人……」
「你们一家子怎么都是疯子啊?!」若嫱简直要气得跳脚了。
「哥,你叫她滚啦!呜……」对讲机里的吴佳葳听见聂磊的声音,便哭声求着。
若矫眉头微皱。她也很想哭好不好!可是事情没讲清楚,她说什么也不肯走,也绝不掉泪!
妹妹的哭声惹得聂磊心疼又气怒。
「妳回去!」他用力推开若嫱,纤细的她被推得往嫱边撞了过去。
她痛吸一口气,但骄傲的她马上将身子扳正,不容许自己歪歪倒倒的处于劣势,大眼紧紧盯着聂磊,忍耐的再说明一次,「我说了不是我。」
她骄傲到连去抚那痛得要死的肩膀都不肯。
「没人相信的话,再说几次都没用!」聂磊森冷低沉的声音摆明了不领情。
「我也没要你们相信,可我还是要说,不是我!」
「那现在妳讲完了,可以走了。别再出现在我们家人面前!」他一步步踏近,居高临下的敌视着若嫱。
「你!」这男人果然是和吴佳葳同公司出品,嘴巴之毒利,有过之而无不及!
隔着对讲机与人吵架很愚蠢,可现在当街和个陌生人吵架,更让她羞辱交加。
两双大眼对瞪着,若嫱不肯认输就这样背黑锅,可是,也真的不得不认输……
「滚!」
聂磊再推她一次,将她推离他们家门口,完全不顾虑她其实是个体型不到他三分之二的纤细女孩儿。
踉跄了一步,若嫱险些跌倒。
聂磊根本不管她是跌倒还是站直,取出钥匙开门进门,瞧也不再瞧她一眼。
呼的一声,斑驳的红铁门重重关上──
☆ ☆ ☆
一星期后。
若因着几日前那一次的受挫就忍气吞声背黑锅,这便不是若嫱了。于是在今日下课后,若嫱像个识途老马,直接杀到那个吵死人的电铃前,而且毫不客气按着电铃不放,管他杀鸡似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她决定将困扰她几天的问题解决,于是从拜托老师到直接上诉校长,她像个拯救吴佳嫱的勇士,单枪匹马直人无人之地,总算攻下一些成绩。
校长答应撤销吴佳葳的退学处分,改为停学一星期及两支大过,算是最后开恩。
她手上紧握着校长亲笔批下的公文及当时的录音带──果真是用翻译机录的音。虽仍不知是谁所为,可至少证明不是她!现在她只想把这些东西狠狠的砸到吴佳威或是她哥脸上。
管他耳朵会不会被叫痛,她不放就是不放。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聂磊气急败坏,从厕所跌跌撞撞来到对讲机前,总算终止了这个可以杀人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