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未说完,星羽的攻击又到,顺手回鞭抽他一记。
诸葛飞鹏哀叫一声,狼狈地滚到地上。
「够了!」
突然,一声制止的叱喝传来,星羽收回鞭子,瞧见诸葛奚就站在几尺外,他的表情僵硬,净是严厉之色。
诸葛飞鹏狼狈地站起来。「叔叔。」
诸葛奚上前一步,二话不说扬手便抽了他一记耳刮子。「你眼里还有我吗?」他气得直发抖。
「侄儿--」
「你还有话说?!给我跪下!」
星羽让这声怒喝吓了一大跳,转头发现诸葛济不知何时已站在厅口,他的脸色比诸葛奚好不到哪儿去。
星羽左看右看,这气氛可怕,她不敢随便吭声,她瞧向展昱观,发现他淡漠无表情。
「爹--」诸葛飞鹏嗫嚅一声。
「给我跪下!」诸葛济大发雷霆,青筋几乎要爆出。
展昱观冷漠地转过身迈步离去。
星羽急忙追上,回头瞥见诸葛飞鹏跪在地上,诸葛奚的脸色发白,正看著离去的展昱观,他上前一步,但最後仍是止住了步伐。
星羽转过身跟上展昱观,她终於开始有些明白他为什麽会离家出走了。
第九章
「你走慢点。」星羽追著他的步伐,见他没有放缓的倾向,她乾脆一把揽住他的右手臂。「我知道你生气,可你自个儿都说了,他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做啥还对他说的屁话认真起来。」
她的用词让他停下步伐。「屁话?」
她点头。「嗯!不是屁话吗?又臭又难闻。」她扁扁嘴,还做个鬼脸。
他微扯嘴角。「谁教你说这粗话的?」
「没人教我,这是耳濡目染。」她笑说。「师父在我面前向来口无遮拦,我还小的时候,他说的粗话可多了,後来师母生气,不许师父在我面前说这些不乾不净的话,师父才收敛了些,他也不想把我教得像个野丫头。」
她偏头瞥视著他的脸。「还生气?」
「我不该生气吗?」他反问,语气冷严。
她摇摇头。「不是,你该生气,而且该狠狠的生气,就算朝他骂几句也好,就是不该闷不吭声的,我本来不懂你为什麽不揍他,可後来瞧见你爹我就明白了。」
「明白什麽?」他皱眉。
「明白你不揍他是看在你爹的份上。」她蹙眉。「可其实你这样反而会让你父亲难受。」
他拢紧浓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瞧得出来你爹很关心你,他一定也明白你在这个家难熬,只是他所能做的有限。」她轻碰他的手。「你为他想,他也为你想,可你们都做不了什麽。」毕竟他和诸葛府没有血缘之亲,所以,总会有人以此作文章。
展昱观微扯嘴角,「我虽称他父亲,但毕竟不是亲父子,所谓名正而言顺,我『名』已先不正,自然就少不了碎嘴之人。」
「你别这麽说。」星羽见他嘲讽自己,心里不由得难过起来。
她安慰地说:「你知道我自小没爹娘,师父跟师娘就像我的双亲一样,他们是真待我好;等我长大一点後,我开始问他们关於我爹娘的事,可他们都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问了几次後,我生气了,就告诉他们我要去找我爹娘,但他们拦著我,说我还小,不让我去,我同他们闹了好几次,可都没成,有一回,我气上火,冲口就说道:你们不是我爹娘,凭什麽这样拦著我、管著我?只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师父抓起来打屁股,才打了几下,我挨不住疼,就哭了,还一直嚷嚷著我讨厌他们。」
星羽叹口气。「我那时还小,不懂事,说了那些个浑话,伤了师娘的心。那时,师娘哭著跑出去,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伤脚,师父狠狠的骂了我一顿,说他不再管我了,随便我野到哪去,要找爹娘就找爹娘去。」
「那你离家找了吗?」他问。
她摇头。「我见师娘伤心,心里也难受,不知道该怎麽办,就跑去躲起来,一个人窝在乾草堆里哭,後来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半夜的时候,我听见他们喊我的声音,就从草堆里跑出来,却瞧见师娘一拐一拐的在找我,我心里好难过,真觉得自己不该说那些话惹师娘伤心。」她轻叹一声,现在想到这件事,还是後悔。
「师娘……师娘是真疼我……」说到这儿,她的眼眶红了起来,吸吸鼻子平复情绪。
他抬手抚摸她的头顶,顺著她的发丝轻抚。
「虽然他们不是我名正言顺的爹娘!可我不管别人怎麽说,我心底早将他们当成我的爹娘了。」她抬眸问道:「你跟你父亲说过这样伤人的话吗?」她盯著他。
他皱眉,没回答她的话。
她偏著头,黑眸中闪著笑意。「瞧你的个性这麽别扭,小时候一定很难缠。」
他瞪她。
她不在意的笑了。「你跟我说些你小时候的事。」她摇晃著他的手。
「你知道这些要做什麽?」
「没做什麽,就是想知道而已。」她老实回答。「不能说吗?」她不悦地瞅著他。
他微扯嘴角。「若我不想说,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不乾不脆了?」见她点头後,他露齿而笑。「我不是什麽事都想跟人提的,谈话也要看对象跟时机。」
她生气地放开他的手,转身背对他。「你是说我不是好对象罗?哼!我不希罕听了。」他的话让她心里很不舒坦。
他微笑,一会儿才道:「我小时候常跟人打架。」
她没应声,仍是背对著他。
「几乎每天都鼻青脸肿。」他又补充一句。
她上了勾,微转过身。「为什麽?」
「他们说我是没爹的孩子。」
星羽面对他。「他们真坏。」她一脸的气愤,为他打抱不平。
「我父亲长年不在家,所以……」他耸耸肩没再说下去。「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没什麽好说的。」他向来不喜欢回顾过往。「难听的话我听得太多了,早没感觉--」
她摇头。「我不信,又不是麻木不仁了,怎麽可能会没感觉。」
「我是麻木不仁--」
「你不是,」她打断他的话。「你若真麻木不仁的话,就不会回来了,你大可在外头逍遥自在。要是我有这麽讨厌的堂兄,我一辈子都不回来。」她蹙眉。「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父亲才回来的。」
他低头凝视她,露出一抹笑。「怎麽?你什麽时候会读心了?」
「我不会读心,我这是将心比心。」她微笑。「再说,我有脑袋,想一想就什麽都清楚了。」
「那就告诉我你脑袋装了什麽。」他饶由基兴味的笑道。
「装的东西可多著呢!」她难掩得意之色。「你七岁的时候跟著你母亲改嫁到诸葛府,虽说生活有了著落,不用再愁吃穿,可心里上却不好过,每天得忍受你那些个堂兄的冷言冷语--」
「等等!这是你听来的,还是自个儿想的?」他好笑地问道。
「前面是打听来的,後面则是我自个儿猜的。」她回答。「我想,你堂兄不会在人前说这些难听的话,你大伯人虽然严肃了些,可倒还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不会放纵你堂兄在人前大放厥辞的。」
展昱观未发一语,听她继续说:「我想,你不是个会告状的人,所以只能将泪水往肚里吞。」
听到这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倒把我想成窝在墙角暗自垂泪的小媳妇了。」
见他笑,她也笑了。「我想错了吗?」只要他肯谈,那便是好事。
「在府里的日子没你想得那麽难受。」
见他没再往下说,她急忙道:「怎麽不说了?」
「你要我说什麽?」他问。
她跺一下脚。「你真讨厌,吊人胃口。」
她孩子气的举动让他微笑。「你想知道什麽?」他忍不住摸上她粉嫩的脸蛋。
她腮若桃红,眼神羞涩。「你为什麽老喜欢这样摸人?」
他扬嘴而笑。「你不喜欢?」他没放手,仍久贴著她的脸,感觉热热的温度从手心传过来。
红晕在他的手下扩散,星羽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紧张。「那……那也不是。」她的话有些结巴。「只是……你……你摸得我脸都发烫了。」她拉下他的手。
她的话让他想笑。
她被他瞧得有些慌,急忙转移话题,「我问……你,你亲爹也出海吗?」︶她记得方才在大厅里诸葛济说了血浓於水这句话。
「他生性不羁,四海为家,一年难得回来几次,後来听说死於海贼之手。」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感伤的情绪。
「你娘没跟你在爹一起吗?」她问。
他低头瞧她。「母亲是个恪守礼法的人,做为一个妻子,必须守在家里--」
「为什麽?」她不解。「夫妻不是该在一起的吗?师娘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他微笑地看著她,脸上是充满兴味的表情。她纳闷道:「我说错什麽了吗?」
他轻触她额际的刘海。「你没说错,依你的性子,是很难懂这些礼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