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病人的?”她坐正身体,把胸部挺高些,她知道自己的胸围傲人,但是在护士制服的遮掩下,实在很难表现性感和妩媚,所以她不管是坐着或走路时,都抬头挺胸。
“一个急诊病人,由于她没有再来复诊,所以我想追踪病情,需要她的电话或是地址。”
“小事一桩。”陈婉君露出一个媚笑。
“那先谢谢你了。”杜可升站起身。
“杜医生……”她拉长尾音,笑着坐在原处不动。“就一声谢谢啊?!”
“光是一声谢谢不够吗?”他冷静的问。
“我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到病历室去要资料,也是要攀攀交情、施施小惠的。”她有些嗲声的对他说,媚眼勾人。
“要花多少钱?我可以出。”
“这点小钱我花得起,不过是买买水果、咖啡礼盒的,反正管那里的小王我熟,只是……”她故意润了润唇。“我这点人情你总要放在心上,你可以请我喝杯咖啡或是看场电影啊!”
“我很忙。”
“我知道你什么时候轮休。”
“休假时,我总排了满满的事……”他很委婉的拒绝。“其实我可以自己到病历室去查的,只是我没有时间。查得到很好,查不到也无妨,是我自己太热心,那个病人或许根本不需要我的热心。”
“那你又为什么要这么热心呢?”陈婉君不解的问,不懂他干嘛要找自己麻烦。
“我关心那个孩子。”杜可升一语搪塞过去。
“每天有那么多的小病人……”
“我知道,但是这个病人的母亲毫无经验,我怕她会愈弄愈糟。”他编出一个借口,其实也不算是借口,他真的怕会如此。
提到孩子的母亲,以陈婉君女性的直觉,她好象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杜医生,你的热心是不是有些超乎你的工作范围?女人天生有母性,更何况是当了母亲的女人,没有哪个女人会不懂怎么照顾自己的孩子的。”她故作轻描淡写的问,却留意他的反应。
“那上个礼拜的例子呢?出生时有三千多公克的小婴儿,一个月后做妈妈的抱回医院做健康检查时,只剩两千多公克,你的理论马上就被这个实例推翻了。”明知自己不需要向她解释,但他本能的反驳她。
陈婉君笑笑不语。
“你可以不帮这个忙……”
“我帮!”她打断他,来到他的面前,刻意的靠向他,她要他闻闻她身上诱人的香水味,早晚她要教他难以自持。“我当然帮。”
“谢谢。”
“你的热心和敬业令我感动。”她偎向他。
杜可升技巧的避开,开始后悔提出要她帮忙的要求,如果不是知道她在医院四处都吃得开,他不会开这个口。
“那就麻烦你了。”他大步的走向门口,手放在门把上。
“这个人情,我早晚会向你要的。”她似诱惑、似威胁的对着他的背影说。
打开门,杜可升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陈婉君颇有心机的笑容。
早晚胜利属于她。
拿起话筒,沈湘婷一脸的狐疑,她的秘书说是一个自称杜医生的男人找她,但是她一直想不出是哪个杜医生。
“你好,我是沈湘婷……”
“我是杜可升,荣总急诊室的小儿科医生。”杜可升自我介绍。
“哦……”她想起来了,随即她不吭声。
“你女儿还好吗?”
“很好。”她回答得很简单。
“你并没有带她来复诊。”
“全台北市不是只有你这个小儿科医生。”沈湘婷知道自己不该得罪医生,人总有病痛,总会和医生有接触,但是她实在气不过,她不该受到那种待遇,日行一善的人不该被羞辱。
“所以……”话筒那端沉默了一下。“你带你女儿去给别的医生看了?!”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她痊愈了吗?”
“不拉肚子、不发烧,活泼得很。”也许自己是夸大了些,但欢欢至少恢复了笑容,不再病恹恹、不笑、不玩的。“对了,杜医生,你怎么会有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你写在病历表上。”
“是不是对每一个没有再去复诊的病人,你都这么热心的打电话?”
“我……”话筒那端的人似乎是一脸的怒容,语气也有些火爆。“我只是担心你的女儿。”
“你认为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是他自己打电话来的,她决定和他开开玩笑。
“你是吗?”
“我爱我的女儿。”
“爱是一回事,但是照顾又不同了,你当然爱你的女儿,但你不见得会是一个好妈妈,你甚至记不得她的出生年月日。”
“我……”沈湘婷只是笑,让他继续误会好了。
“你女儿的爸爸像你一样粗心吗?”
“我女儿的爸爸……”明明十分钟后有一个重要的业务会议,但是沈湘婷却愈扯愈来劲,她不知道是现在的医院生意太差,还是医生的良知被唤醒了,居然这么的关心病人。“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不知道?!”
“对!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你先生……”
“杜医生,我女儿的病和我丈夫无关,我和我女儿相依为命,我相信自己可以照顾她,虽然我没有什么经验,但是我可以学,有些笑话我不会再闹的,你放心!”沈湘婷憋着笑。
“如果有什么状况……我希望你带她回来门诊。”话筒那端很勉强、很忍耐的声音。
“我希望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的状况。”
“那天……”话筒那端的声音有些犹豫。
“你要道歉吗?”
“不!”
“不?!”沈湘婷有些失望。
“我不需要道歉,沈湘婷,我是出于一颗关心小生命的心,女儿是你的,相信你是为她好,会为她的健康考虑,如果你女儿没事了,那就算是我无聊,打了通不该打的电话好了。”
“你……”
“再见!”喀嚓一声,通话中断。
瞪着话筒,沈湘婷又是笑又是气的,她猜不透这个姓杜的医生在打什么主意,如果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关心欢欢,那她的表现就恶劣了些。
但是谁知道……
这个医生给她最深的印象就是帅,而太帅的男人,通常不能给女人安全感。
星期天的黄昏,沈湘婷用婴儿推车推着欢欢在天母的精华地区散步,这里有服饰店、舶来品店、快餐店、超级市场,还有一些摆地摊,卖各种衣服、饰品、用具、日用品的打工学生,显得热闹而拥挤。
欢欢原本很有兴趣的东看西瞧,但是看久了,她也就沉沉的睡去,原本独来独往的沈湘婷,这会儿多了个伴,心中是喜悦多于一切。
由于中午只是随便吃了碗泡面,加上欢欢又睡着了,所以沈湘婷决定好好的慰劳自己一下,找了一家很有格调、由外面看进去很安静、很有气质的西餐厅,她要吃一客又大又多汁的牛排。
刚坐定不久,才喝完了浓汤,她对面的座位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定眼一看,并不到意外。
天母就这么点大,她住在这里,而杜可升就在荣总上班,见面的机率可不小。
“真巧!”杜可升很自然的开口,看了熟睡的欢欢一眼。
“是啊!”她不太带劲的说。
“我没有抢了谁的位子吧?!”
沈湘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是没有抢了谁的位置,但是你也不见得受到欢迎。”
“还在生气?!”
“气什么?”
“问你啊!”杜可升一副和她聊定了的表情,只见他朝离沈湘婷不远的一张桌子打了个手势,要他们不必等他,然后他的视线就定在沈湘婷的脸上,很专注的看着她。“你好象不太友善。”
“我不太友善?!”
“你忘了你在电话中的语气吗?”
“你忘了那天我带欢欢去急诊时,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吗?”她翻出旧帐。
“你记恨?!”
“我只是忘不了别人给我的‘羞辱’!”
“那不是‘羞辱’。你真的是一个粗心大意的母亲,你知道有多少小孩是因为母亲的疏忽而意外赔上了性命吗?”他义正词严的说。
“你并不了解……”
“我猜想你可能是一个职业妇女,你可能在工作上很有成就,以致忽略了你的女儿,甚至连她哪一天出生都不知道,如果换作你是我,你是医生,你会不会勃然大怒?”他在和她讲道理。
她扁扁嘴,既然几次都解释不成,那这个黑锅她干脆就背到底了。
“那天我也不是什么‘羞辱’,只是我重视、珍惜每一个小生命,每一个小生命都是宝贵的、无价的,我担心你根本没有能力照顾一个小婴孩,所以我的语气……”他摊摊手。
“这么说……你是个仁心仁术的好医生了?!”她直视他。
“我只能我是一个尽责的医生。”
“很感人。”
“希望你不是在挖苦我。”
她笑笑,慢条斯理的吃着她的大蒜面包,不知道她就是这个意思,还是她根本就不予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