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瞪她一眼。“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提醒她吗?”
“哟,对不起,我忘了请你挑个良辰吉日。”
“你们俩有完没完?”亦方叹口气,“这的确是第二次,而且上次是两个星期前。 ”
“上次你也没回去。”施公说。
“你非得在这个时候提醒她吗?”冰淇淋立刻报仇。“上次和这次不一样,上次她 是故意不去去”
“你爸爸干嘛这么急着要把你嫁出去?”
施公为亦方倒来一杯水。
“得了吧,施公,她拒绝相亲,不表示你就有机会,不必献殷勤啦。”
施公这回没理会冰淇淋的挑衅。
“谁要嫁了?”
裹面走出来一个睡眼惺松的女人。他们的另一个室友,秦珍仪。
“天哪,蒸鱼,你吓死人了!”冰淇淋捂着胸口喊。
“这么多人,你们统统在啊?”珍仪问着,拖拉的脚步没停,朝厨房晃去。
其他人习惯了她半梦半醒的样子,没理她。
“而且,”亦方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造次和上次是同一个人。”
“啊?”施公和冰淇淋都张大了嘴。
“两次是同一个人?”施公问。
“多奇怪,什么样的男人会人家不和他相亲,居然不死心,还要再相,脸皮未免太 厚了。”冰淇淋批评道。
“我猜他不是奇丑无比,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残缺。”施公讽道。“如果是这样 ,被拒绝了一次,他应该有自知之明,死了心,为什么要求相第二次?”
“八成知道他相亲的对象是医生,想相上了,说不定可以免费整容什么的。”
“亦方是外科,不是整形外科。”
“噫,透过亦方拉关系呀。我们亦方是国内独一无二的女性外科红牌医生哪,又是 个大美女,谁敢不买她的帐?就说施公阁下你吧,就肖想她肖想得没见到她便心神不宁 ,见了她可又坐立不安哩。”
施公涨红了脸欲辩驳。
“不要开这种玩笑。”亦方将空杯放在茶几上,爬梳她奥黛丽赫本式短发。“我心 里一团糟,烦死了。”
“为什么这么热闹?”珍仪拿着一罐番茄汁,边喝边过来,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把穿着拖鞋的脚放在茶几上。“今天放假吗?”
她通常醒得比大脑慢半拍的眼睛仍眯着。
“你没听到前段,不要插花,这裹行人心情不好。”冰淇淋说。
“哦。”珍仪咕哝应一声。“好吧。”
“我想,”施公进言,“亦方,也许你应该让你爸爸知道,你其实不想当医生,也 不希望他们为你安排相亲。”
“不当医生?要做什么?”珍仪问。
“做她想做的,做她一直偷偷在做的。”冰淇淋说。
“做小偷?施公在做小偷?”珍仪的眼睛稍微睁大了此。
“哦,受不了。蒸鱼,你回房间去继续睡觉好不好?”施公央求。
“好嘛,我去睡觉。”珍仪听话地站起来,嘴裹喃喃自语:“那个人在裹面等好久 了,不晓得走了没?”
三个人同时看她。
“谁在裹面等谁?”施公问。
“咦,男人啊。他要找亦方。”
第二章
三个人不约而同站起来。
“什么男人?”亦方问。
“我不知道。他在你房间里。”珍仪答道。
“我房间!”亦方喊着,立即朝卧室奔去。
施公和冰淇淋尾随在后。
冰淇淋不忘斥责珍仪,“你真的是蒸过的鱼耶!脑死啦?怎么随便让陌生男人进来 ,还让他进亦方的房间?”
“他说找亦方,我想他一定是认识她才找她嘛。”珍仪十分委屈。
“白痴呀!认识亦方的人有多少?亦方可不见得认识每一个认识她的人!”
他们吵着,亦方开了房门,见到怔怔坐在她床边的人,为之一愣。
“是你:”路边那个从楼上摔下来的男人。她走到他面前。“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怎会知道我住的地方?”
他脸上依然是茫然、困惑的表情。
“看!亦方认识他嘛。”珍仪很高兴。
施公和冰淇淋脸上的表情和床上的男人差不多。
只是,他们没看到床上,或房间裹任何地方,有任何人。
“怎么啦?你说话呀!”亦方半蹲下来,对着他的脸正前方。“我叫你去医院,你 怎么跑到这裹来了?”
“原来他迷路了。”珍仪同情地说。“好可怜哦。”
“闭嘴,蒸鱼。”冰淇淋说。
“咳咳!”施公顺顺喉咙。“亦方,你……存跟谁说话?”
“我不认识他,今天在路上遇到的。”亦方告诉他,“他说他从楼上窗台跌下来, 我怀疑他有脑震荡。可是他怎么会跑到我住的地方来了呢?奇怪。”
“呃……”冰淇淋张开嘴。
“你怎么会跑到我住的地方来了呢?”亦方把问题向陌生人又问一遍。
“亦方……”施公开口。
“他一定迷路了。”珍仪肯定地点着头。
“闭嘴啦,蒸鱼!”冰淇淋的声看开始发颤。
“你们不要吵好不好?”亦方拜托她的室友们,“这个人已经不安得不敢说话了, 你们没看见吗?他说不定神智不清了。”
“可……可是……亦……亦方……”施公开始结巴。
“我们……”冰淇淋用力吞一口口水,“就是没看见呀!”
“对……对……对。”施公指着床,亦方的对面,“那……那裹没……没有人。”
“对,没……”冰淇淋已经抖得没法说话了,她使劲地点头。
“没有人?你们瞎啦?明明……”亦方伸出一只手拍陌生人的肩。
她的手从他肩上穿过去,穿透他的身体。
她触电似地缩回她的手。
“你……你……”她惊骇得喉咙裹只发出颤音。
“亦方,”施公觉得腿发软。“过来呀!”
“快点啦!”冰淇淋快哭了。
“你们干嘛了?”珍仪间。
“还干嘛?有鬼呀!”
施公这一吼出来,冰淇淋快崩溃了。
“妈呀!”她拉了珍仪转身就跑,同时不忘大叫:“施公,救亦方呀!”
亦方呆若木鸡,已然吓傻了。
“还杆在这做什么?!”施公拖着她没命地往外逃。
坐在床边那个鬼这会儿说话了。
“有鬼呀!”他喊。
他跟着跑出去。
一伙人逃到门口,领头的冰淇淋拉开门,几乎撞上立在门外的人。她惊惶之中看也 没看到对方是谁,尖叫一声,掉头绕回客厅。
※※※
骆擎天在走廊就听到喧嚷声,到了门外,声音更响。
好像在开狂欢PARTY。
他皱皱眉,犹豫着要不要按门铃,门却忽地开了。
开门的女人见了他跟见了鬼似的狂叫,接着转身跑回屋里,她后面火车厢似地尾随 了一列人。
骆擎天只看见亦方,而盯他的视线找到她,便再也移不开。
虽然她看上去有点不太像他见过的她。
其实他不算见过她,他见到的是她的相片。
不晓得他们在玩什么游戏?每个人都在尖叫。这些成人如此胡闹,骆擎天看在眼里 十分不以为然。
没想到亦方屋襄有这么多人在,情况和他所期望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他好不容 易知道她住在这里,好不容易见到他,他不打算放弃这个可能不再有的机会。
骆擎天正思索如何使这一群发了疯般的男女停止狂奔,和安静下来。他不想吼叫, 第一次见面,他要亦方对他留下良好的印象──天知道这有多重要,而吼叫绝不是好方 法。
队伍中的最后一个人这时突然停住。
他也相当怪异,竟穿着整齐的西装,和他们玩疯狂的游戏。
他四下张望,然后说:“哪裹有鬼?”
鬼?骆擎天立刻望向身后,及环顾周遭。
其他人还在又跑又叫,但至少亦方停了下来。
而且她的眼光投向他。骆擎天一阵心喜,才要开口,她喊了一声,又开始跑。
这次她往前门跑。已不请自入、就在附近的骆擎天伸手拦住她。
“亦方──”
“哪裹有鬼呀?”穿西装的男人又大声问,“鬼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一个穿睡衣的女人也停下来。
“对呀,鬼在哪裹嘛?”她喘吁吁地喊。
另外的一男-女发出简直像鬼哭神号的声音。
“救命呀!”他们冲过骆擎天面前,夺门而出。
“怎么搞的?”珍仪嘟囔。“把人搞得莫名其妙。”
亦方不知道抓着她的男人是谁,只知道她四肢快瘫了,她无力地靠在他结实的臂弯 ,眼睛圆瞪着那个鬼。
“你要做什么?你找我做什么?”她大声质问。
“我想和你谈谈……”骆擎天说。
“我不是说你!”亦方对他咆哮。
当她蓦地发现屋裹又出现一个陌生人,而另一个陌生人──鬼,却回答了她的问题 。
“我想和你谈谈。”他也说。
亦方看看半搂半抓着她的人,看看……鬼,再扭头看前者。
忽然,她知道他是谁了。她登时僵住。
这个时候,她觉得他比屋裹这个鬼对他更具威胁性。
“你是谁?”骆擎天皱紧一双浓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