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知道………”她有些无奈。“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
“妳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他承诺她。
“但是……”她仍举棋不定。
“但是什么?”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顾虑和烦恼。
“我又没有工作,开销……”
“我负责!”
她看他的眼睛可不是感激,反而有一种不安、隐约的怒气在。
“养一个女孩对我来说还不成问题。”他用轻松口吻,意思是要她放心,但是他一番好意却引来反效果,只见她马上变了脸。
“我有手、有脚,我不需要人家“养”。”她马上怒不可遏的为自己辩道。
“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怜悯、是施舍,不过我不是一条狗,我也不是一只猫,更不是没人要的人,我只是失去了记忆。但是不管怎样,我都不需要你大发慈悲的来“养”我!”她愈走愈快。
“喂——”他跟上她。
“我饿不死的!”
“妳这个——”他火大的拉住她,用力扳过她的肩,逼她正视他。“妳这个……”
“不知感激的人?!”
“妳说对了!”他冷冷的附和她。
“那就放开我!”她挣扎着。
“妳………”他满脸怒容,火爆的指责她。“我不知道妳这么小心眼,这么会扭曲别人的好意,我一句玩笑话,妳竟当什么了不起的事在想,如果我说只是多加一副碗、筷,妳会不会好过一些?”
“会!”她赌气的和他对上了。
“妳——”
“不可理喻?!”
“妳倒有自知之明!”
泪即刻在她的眼中打转,今天这样的结果不是她乐意的,不是她想要的,说不定她有一个温暖的家,说不定她身边有好多爱她、疼她的人,但是这会儿……她却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除了这个陶子杰!
陶子杰马上被她打败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女孩子给激得失去耐性,甚至和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以她现在的情况,她的种种反应是可以预料的,他该有耐心一些的。
不过至少他现在知道了一件事……
安琪是一个率性、有脾气、有个性、很主观的女孩,她绝不是小媳妇型的可怜虫。
“我想……”他摆出了低姿态。“我想我需要一个可以帮我扫屋子内外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来。”她低语。
“那每天弄一顿晚饭?”
“我……”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他一个嘲弄的轻叹。“妳总会看家吧?!安琪,如果幸运的话,妳很快就可以恢复记忆,所以不要当自己会欠我多少,我不会要妳还什么的!”
她止住了泪水,一时无言以对,她的确太小题大做了一些,她在无理取闹。
“如果哪天恢复了记忆,如果妳真的想“还”我,那时我们再坐下来好好的谈,妳觉得怎样?现在就让我照顾妳,反正这是我能力范围做得到的。”他和颜悦色地哄她,好象在求她似的。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样?!”她顺水推舟,不再坚持,他已经给足了她面子。
陶子杰看看表,其实不用看表,他也知道现在该是填饱肚子的时候。
“中式还是西式的?”他问她。
“什么中式、西式?”她被问得一头雾水。
“要吃白粥、炒饭,还是三文治、鲜奶?”
“白粥、炒饭。”
他赞许的点点头。“安琪,我想我们合得来,妳不需要为了今天或今天以后的每一天操心,不会有事,我向妳保证,不会有事!”
安琪咬咬唇,尽管后脑还是令她疼痛不已,但是她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她相信他………
※ ※ ※
穿著由厂商提供拍照的衣服,薛靖雯怒气冲冲的冲进陶子杰的办公室里,她气得连门都忘了敲,在她那张精工雕琢出来的脸庞上,只透露出了她气得可以杀人的讯息,她真的快气疯了。
“怎么回事?”放下一份正在研究的文件,陶子杰关心的问。
“不是那个彼得走,就是我赔你钜额的违约金,我要和你解除合约。”薛靖雯明快的说,她一向做事明快、果断、不拖泥带水。
“靖雯,妳不是个会耍大牌的人。”他平静的安抚她。
“我不是!”
“那妳——”
薛靖雯是那种冷冷的、高傲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人,但她有这样的本钱。条件好、漂亮、学历又好,家庭背景好的女人总是我行我素些,她们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倒要人来迁就她们。对她们而言,每一件事似乎很容易,所以自大、自负不算什么,在模特儿界,薛靖雯可是第一把交椅,但她还不算难缠,她还讲理。
这就是陶子杰讶异的原因,他不知道什么事可以令她这样生气,气得使她失去理智、气到她的眼中除了怒火,什么都没有。他起身,如果不安抚好她,那工作上的进度便会被搁置。
“我受不了了!”
“彼德做了什么?”
“他——”薛靖雯即使在盛怒之下,依旧漂亮、艳丽得令人目不转睛,生气时尤其美得不可一世。“他是个下流、俗不可耐的男人。”
陶子杰没有置评,只是用眼神鼓励她往下说。
“开始时只是用说话吃吃我的豆腐,有他自以为是的黄色低级幽默,我不想和他计较,表现得好象不和他一般见识,但是当他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对我毛手毛脚时,我就不能等闲视之。”
“妳是说“性骚扰”?!”他替她下结论,陶子杰一脸的正经八百。
“比“性骚扰”还严重,他令我有一种强烈的厌恶感,一想到和他一起工作,就感到恶心,我不需要这么委屈,我不是靠这个过活,不当模特儿,我日子照样过得轻松愉快!”薛靖雯说得很明白,她不是在逼人走路,她只是在争自己的权益。
“靖雯,事情我是一定会处理,不过很多事往往一体两面,至少要给彼德一个申辩的机会,如果他真的这么恶劣,我绝不会留他!”
薛靖雯看着陶子杰,虽然她不接受这种答复,但他是一个公平的人,所以她沉默着。
“这阵子妳就和艾伦合作,如果彼德真的如妳所说,我会再请一名摄影师。”
“换换中国人好吗?”,也许是巧合,陶子杰公司的摄影师大多是老外。
“我会考虑!”
陶子杰不祟洋,也不媚外,但是很多人如此,为了经营公司,他不得不出奇招,以很多外籍的菁英作号召,来打知名度,就是有一大堆人觉得“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外国的月亮特别圆”;慢慢的,他要淘汰掉这些人,用回自己种族的人。
这会儿薛靖雯舒服多了,作几个深呼吸之后,便回复平时的冷静自若。
“靖雯,和妳有相同观感的多不多?”
“多!”
“但是……”
“但是没有人来申诉?!”薛靖雯展现一个有距离的笑。“不是每个人都不需这份工作,有些人要名,有些人要利,而你的经理人公司又正派、可靠,她们不想走,而且她们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她们,会不会弄到灰头土脸,所以她们以和为贵,忍气吞声。”
“我不知道……”陶子杰有些歉意的表情,不知道他的公司有这种事情。
“不是你的错,很多女人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她以嘲讽的口吻道。
“靖雯,这话真“酸”!”
“谁教我们是女人。”
“男女已经平等了!”
“平等?!”她夸大的表情,“骗骗那些女权至上的女人,有本事就让男人在家生孩子、带小孩、做家事,那时再来谈真正的平等吧!现在………不必了!”
“靖雯……”陶子杰哭笑不得。
“我知道自己没有说错!”
“妳知不知道妳最吸引人的特色是什么?”他带着笑意的看着她。
“美貌?!”她挖苦他也嘲讽自己地问。
“坦白、直言。”
“这很容易得罪人的。”
“但是妳并不在乎。”
“我是不在乎!”
“所以这就成了妳最吸引人的地方,妳不按一般的常理出牌,妳敢和权威、和男人的尊严挑战,好象什么都不怕、都不在乎,所以妳赢了,妳始终是站在胜利的一边。”他分析。
薛靖雯笑笑,陶子杰真是了解她,除了陶子杰,还有一个男人曾经也了解过她,比陶子杰还要清楚她的每一个思维,但是……
曾经。
那是“曾经”的事呀!
“我会要爱娜通知艾伦,这组照片不能拖,厂商要交给百货公司了。”有特别交情的,陶子杰也会接一些目录硬照的拍摄工作,给公司旗下的模特儿赚赚外快,同时这也是打打名气的方法。
“可以,我已经没有那么气了,真不懂男人为什么不接受很明白、很清楚的拒绝!”她自语。
“妳太美了!”
“美丽不是错误,美丽更不是男人下流、不择手段的借口!”她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