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月眉悄声问天佑。
他苦笑。“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嘛。”
“心眉刚见过我母亲,和我五个姊姊。”
“五个姊姊!”采眉咋舌。
“其实有六个,一个没来。不过她们也见过了,只是那时心眉还不知道她是我姊姊。”
“慢来,慢来。”月眉说。
“我也胡涂了。”采眉说。
“你不是牛郎。”心眉倒有点清醒了。
“牛郎!”她两个姊姊喊。
附近一些眼光投向天佑。
他只是看着心眉。
“我一直不知道你有这种想法,心眉,直到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她喃喃。
“我好几次想对你说明,但是我们始终没有时间独处。”
“昨天晚上。”
“今天也是事出突然。我没告诉你我妈和我姊姊她们要见你,就是想等我和你谈过再……”
“昨天晚上!”心眉瞪大眼睛。“你是言佑?!”
他微笑。“是的。”
“你是言佑!”月眉几乎跳起来。
“你是‘夜半谈心’的言佑!”采眉差点尖叫。
“我本名是文天佑。”
月眉慌忙自皮包找出小本子。
“请你在这为我签个名好不好?我是你的忠实听众。我女儿好爱你的节目。”
采眉找了半天找不到可请他签名的东西,便拉起裙子一角。
“言佑,请你签在这好不好?天哪,我夜夜都要听到你的声音才能入睡。”
心眉一手覆脸呻吟。
天佑欣然一一为她两个姊姊签上他的名字。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是言佑?”心眉质问他。
“我没有见人就广播的习惯。”天佑谦和地答。“我一般只有坐在播音室,才是言佑。”
“管采眉,请你放下你的裙子好不好?太丢人啦!”心眉低喊。
“他说的没错,”采眉把裙角掀给她看。“他签的是文天佑。”
月眉赶紧看小本子靡页。
“是文天佑没错,太好了,”她同样欢喜。“小倩要知道我见到言佑本人一定嫉妒死了。”
“想想看,我儿子还往他身上倒了一碗芝麻糊呢。”采眉洋洋自得。
“你忘了提你拿裙子往他身上擦。”心眉取笑她。
“哟,可不是吗?早知道,那裙子我便不洗了。”采眉十分懊恼。
“没擦到,那天没擦到。”天佑赶忙安慰她。
“你快回你母亲和姊姊们那边去吧,就说我失踪了。”心眉赶他。
“我想我不必解释我为何有家不住,去和你同住了吧?”
“嗄,他和你住在一起?”月眉张大眼睛。
“你们同居啦?”采眉兴高采烈。“几时结婚?啊?”
心眉又捧住头。
“心眉刚才已同意我母亲的决定,这个月底举行婚礼。”
心眉的手掉下来。
“我同意什么。”
“我父亲明天回来,六个姊夫会随后分别自美国东岸、西岸、北美赶到。”
心眉的下巴也掉下来。
“本来依我母亲想要的隆重盛大婚礼,不到一个月时间,来不及筹备,但她们最迟下个月初一定要回美国,所以她只好从简,预计宾客几百位左右。”
这下,月眉和采眉的下巴也掉下来了。
“几百位宾客还叫从简?”
“你父亲是政要还是大企业家?”
“都不是。”天佑小心地答。“他不过在美国拥有十几家连锁餐馆。”
“令尊大名?”心眉问,也是小心翼翼。
“文士华。”
月眉愕然。“文士华!他是定邦在美国的新合伙人。”
“家父暇时是很喜欢投资其它企业,对象多是赴美创业的青年才俊。”
心眉慢慢深呼吸。
她还想帮助他呢,真是开了个大笑话。
“天佑,心眉,原来你们在这。”
天佑、心眉举头一看,同时发出呻吟。是他大姊。
“这两位是……”
“我是心眉的大姊。”
“我是她二姊。”
“哎呀,亲家,太好了!等等,我去把家母请来。”
天佑要阻拦,哪里来得及!
“怎么办?”心眉问。
“三十六计,走为……”
“别走!”大姊拉住心眉。
“怎么能溜呢?”二姊拽住天佑。
反正他们也走不掉了,文妈妈已率着众娘子,喜气洋洋地过来了。
心眉的两个姊姊看得呆了。
文家六位女子,有若千万军马,浩浩荡荡,声势惊人,引起全场注目。
月眉、采眉未曾见过如此阵仗。
“哗,好象天波府众女英豪。”采眉喃喃。
“领头的想必是老太君了。”月眉说。
“正是家母。”天佑状极无奈。
月眉毕竟是大姊,站起来走出座位,向文妈妈自我介绍,并介绍采眉过来打招呼。
“这儿座位不够,两位姊姊请移到我们那边同坐吧。”文妈妈十分礼貌客气。
“我们要等两位姊夫。”心眉正说着,向定邦回来了。
“志新呢?”看不到她丈夫,采眉问。
“他留在那谈细节,我先回来。”向定邦瞥心眉一眼。
看来他是不放心,唯恐她说溜了嘴,故而急急赶回来。
一群人又一阵热闹哄哄的介绍,向定邦见是新合伙人的夫人,且有可能是小姨子未来的奶奶,马上展现他的社交手腕。
他叫来经理,耳语几句,立刻将一伙人安排进一间贵宾室。
月眉将心眉和天佑拉到一边。
“还不趁乱逃命?”
“大姊,大恩不言谢,容后再报。”天佑说。
其它人鱼贯进入贵宾室,文妈妈点人头时,天佑和心眉两个主角早已逃之夭夭。
“你大姊真是蕙质兰心,反应机敏,慈善心肠,以后我们若需逃难,可有个投靠的去处了。”
上了他的车,天佑连声称幸。
心眉是惊魂未定。
“我们?八画都没一撇呢。”
“心眉,我不是有意隐瞒。”他赔着小心。
她看着他,不由很是同情。
“算了,我若是你,大概也会有多远逃多远。”
天佑松一口气。“其实她们都很好。”
“当然,不过有时候和太多好人生活在一起,又是一屋子女人,难免呼吸困难。”
“谢谢你的谅解,心眉。”
“你却逃开一群女人,又跑去和一群女人同住一屋。”
“啊,这一群和那一群,大大不同。”
“你这倒是很别致的恭维。”
天佑一笑。“我起初不知道陆羽还有两位室友。”
“现在谈起初、假如、如果,太迟了。”心眉看看车窗外,我们去哪。
天佑只想赶快离开,出了停车场,无目的的开着。
“你晚点再回去开你的车行吗?”
“我的车让陆羽开回去了。”
“她和玉绮带小宝回家。”
“玉绮今天不开店?”
“休业一天。”
“那……我们离开市区,兜风去,好不好?”
心眉微笑。“很诱人。”
“心动不如行动。”
他驶上高速公路,往北走。
心眉端详、打量他。
“你小时候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吗?”
他苦笑一声,算是回答。
她哈哈笑。
“有那么有趣吗?”
“不是。躲到树上,躲在浴室?哈哈哈。”
“我还躲过在床底下。有一次把自己反锁在壁橱,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心想,这么黑,天还没亮,于是继续睡。结果那天始终是黑的,我就一直睡、一直睡………”
“成了睡王子了。”
“可惜把我吻醒的,不是一位公主,是只大蚊子。”
他们一起笑着。
“奇怪,你竟没有变成自闭儿童。”
“别人看我像自闭儿童。”天佑微笑回忆往事。“妈妈和六个姊姊对我过度呵护,男孩都嘲笑我,所以不仅女孩,我和男孩也不大玩在一起。”
“你是独子,又是老么,她们格外宠爱,可以想象。”
“你也是老么。”
“那不同,我家三个女孩,地位平等。二姊比较得父母关注,她小时候身体娇弱,常生病,动不动气管炎,发高烧。”
“你爸妈为何没有再接再厉,直到得男?”
“不知道耶。记忆中,爸妈对生男或生女不是很在乎。”
“我也不会在意男或女。你呢?”
她笑。“我根本不去想这个问题。爸爸退休前,大部分时间在军中,我们难得见到他。有时夜里回来,一早又走了。我记得幼年时,我曾经以为我没有爸爸,那个老是惊鸿一瞥,或只是听妈妈说:‘老爸昨夜回来过’的男人,是妈妈编了来哄我们的。”
他伸手过来,心眉看看他,把手放进他手心,让他握住。
“以后我会花很多时间陪你,陪我们的孩子。但不要太多,不管男或女。”他柔声说。
心眉眨眨眼睛。
“我们的孩子?”
天佑连忙说:“不要小孩也没关系。其实我想我不会是个好父亲。”
“我知道你是个好父亲,但是……”
“那么,暂定一个,假如我们想要,再逐一增加,如何?”
心眉把手抽回来,瞪住他。
“慢着,慢着,你一口一声的‘我们、我们’,是什么意思?”
“家庭计画啊。对了,我们还是没给小宝取名字呢。”
“关小宝什么……”
“既然我们要结婚了,要是小宝的妈妈还没露面,也没消息,我们就领养小宝,好不好?”
“好,不,不好。谁要和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