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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回她的衬衫和裙子时,她看到衣服上的皱痕。她望着自己在镜中闪亮的眼瞳和发光的脸庞,生平第一次,她很高兴她是女人。她感觉像个十足的女人,这感觉美好得教人晕眩。

  这一刻,现实世界里的一切都彷佛好远,和她不相干。

  她找到一把梳子刷直她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条长长的马尾巴,把床上的托盘带进厨房放在水槽里,然后出去找沉飞。

  他站在她上午看到他的沙滩边,杳无其它人迹的沙滩上,他伟岸的身躯站立的姿态,彷佛他拥有这整片广大的天地。

  急切的渴望使她加速脚步,跨过廊板,跳下阶梯到沙地上。她不清楚她何以急于到他身边,就她所知,在他眼中,她是他仇人的女儿,即使他们有了亲密关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沉飞听见她穿过沙地跑向他的脚步声,也感觉到他的脉搏企盼的悸动,和他的血液亢奋的奔流。

  他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向水边。夕阳播散着柔和的余温,温暖着两颗孤单多年的心一段温馨的静默后,沉飞静静地先开口。

  “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他说:“脑子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真想后半辈子就这么过下去。”

  “你不能吗?”蠢问题,她懊恼地骂自己。他是“沉氏”的董事长,多少责任和重担都在他肩上。

  “能也不能。”他轻快地耸肩,读出她的想法似的,他说:“太年轻就扛上个沉重的大头衔,弊多于利。幸好我没有被名利冲昏头。我小时候很皮的,你相信吗?”

  “我想你还是很皮,只是被你的大头衔压住了。”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暗自感激他化解可能变僵的话题的幽默方式。

  他朗笑。“我们三兄弟里真正最严肃的是老二。”

  “沉威?”她有些惊讶。“看不出来。”

  “小威向来是个不多话的孩子,他和小靖个性完全不同,可是两个人又常不约而同做出同一个表情,说一样的话。”他顿住,低首看她。“我记得你提过你家也有一对双胞胎。”

  她点点头,“芙莲和芙音。”

  “芙莲还有个姊妹?”

  “芙音是妹妹。”

  沉飞目光-闪,“那么我在你家见到的是芙音了。”

  “就是她告诉我你去了那边。”

  他眨眨眼。“她给人的感觉有点……我说不上来。”

  “古怪?”她微笑。“我第一次看到她时,以为她是幽灵。芙音有种很特殊的预感能力。”

  他两眼闪着趣味的光芒。“真的?你是说先知那类的?”

  “我不是开玩笑。”羽蕊认真地说。他们并坐在一块突起的石块上,俯瞰海水。“碧翠丝,芙莲和芙音的母亲,我后来叫她翠姨……”

  “后来?对不起,继续。”

  “父亲初带她们母女三人回家来时,我恨透了她们,同时我又有点怕她们。芙莲,有些像你形容的沉威。她不多话,总是一张阴阴沉沉的表情,好象随时随地都在算计着什么。翠姨……芙音很像她。”

  沉飞留意到她提到“翠姨”时的犹豫口气,似乎犹有余悸。

  “这个“翠姨”,她是巫婆不成?”

  她注视他一下。“她很美,她的美没有任何文字或语言可以形容。”

  “老天,我想见见这样的美人。”他捏捏她的手。“轻松点,羽蕊,你在发抖。”

  她缓吸一口气。“我只是想起她们母女出现的那-刻,我感觉被一股无法言喻的魔力包围住。她们是夺走我父亲的人,是她们害我的父母失和,我恨她们,可是那股力量把我吸向她们,让我想接近她们,和她们亲近,做朋友。”

  “你做了什么?”

  “我逃走了,逃到房间里。”她兀自失笑。“我开始计画如何抢回父亲,抢回他的爱。

  母亲认输,我不。”

  这次沉飞没有作声。这和他顽强的开始-步步和曹英峰对抗的心态很相似,他想。

  “母亲带我搬出来,在你的重建区租了间小屋子,她不要父亲的赡养费,也不要他给的任何东西。我们过得贫迫,但苦日子使我的意志更坚强。为了表明和父亲完全断绝关系,母亲改了我的姓。我们在那常受人欺凌,一方面我们是孤儿寡母,又是那个地区唯一的黄种人,他们眼中的弱小民族。”

  沉飞握紧她的手。当她也握住他,他满足地微笑。

  “煤球是我们仅有的朋友。”她轻轻说:“他叫我“羽毛”。他常把他不知从哪弄来的食物分给我们,母亲用她的手工编织品和他交换。他把它们拿去卖了,得来的钱分-半给我们。”

  她仰望光线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眼底沉浸着过去的回忆。“有时候你会惊讶人生的变数何其多。由于煤球拿了母亲的手工编织品去摆摊,一个德国人因此经由他找到母亲,同她大量订购,最后雇她到他工厂工作,再后来他娶了她。”

  “你的继父是德国人?”

  她点点头。“而我仇视的芙音,在我将出一次危险任务时,救了我一命。除了我的上司,没有其它人可能知道我要去何处、做什么。她寄了封短篓给我,叫我随便用任何借口,推掉那次任务。我只是个饵,而我会因此送命。我自然不当一回事。但我出发的前一晚,她突然出现在我的住处,很坚决的表示我若非去不可,她就陪我同行。我望着她,忽然间像失去了自主能力似的,听从她的指示,打电话给我的上司,谎说我临时发疹子,没法出任务。”

  “发疹子?”沉飞喃喃。

  “你不会相信的,在对我上司说谎时,我真是不知道白己说了什么,像被催眠了。”

  “我相信你。我见过芙音。”他说,忆起那个正如羽蕊说的幽灵似的女人。“于是你没出那次任务。”

  她徐徐吸进一口气。“他们另派了一个人,他死了,睡着时中了好几枪。”

  “哦,老天。”沉飞低语。“你是否把他的死归咎于你自己?”

  她发出一声短笑。“听到消息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然后感到庆幸,冷血是吧?”她自嘲地抿抿嘴。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把她的手指勾在指间。“我比你更庆幸你还活着。”

  真是匪夷所思,他想。他纳闷芙音那天早上何以惶急地赶他离开,莫非他当面揭穿曹英峰的阴谋,那老小子去拿枪准备杀他灭口,芙音晓得了,特别来警告他?

  他们回到屋里时,已是华灯初上。现在不是假期,因此只有凯斯这幢木屋亮着灯,他们竟有些忽然与世隔绝了似的。沉飞还真希望如此,无奈他不能在此久待,不论他多么渴望和羽蕊就此无忧无虑天久地长下去,有太多事情是他的责任感不容他忽视的。

  “不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巴士站有多远?”羽蕊说着,语气里难掩和他相同的不舍,让他扬起满心欢愉。

  “巴士站?做什么?”他明知故问。

  “我身上有些钱,或许我们可以搭巴士回去。”

  再待一晚会如何呢?天要塌也不在这一刻。沉飞当下作了决定。

  “我不知道哪里有巴士站,何况我没衣服穿,这个样子,就算走去巴士站,大概也会被人当疯子。”

  羽蕊睁着一双大眼。“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没穿衣服。”

  “嗯,很高兴你习惯我这副模样。”他说着伸手去解他腰上的浴巾。

  “不……要!”她结巴间,毛巾落下来,露出他完美的昂藏身躯,羽蕊顿时感到呼吸困难。

  “不,还是要?”他挪愉她。

  她喉咙突然塞住了般,她的目光也兀自在他身上流转,她全然没法控制它。他-定看出了她眼里的渴望,她燥热的想。

  嘲弄的神情逐渐自他脸上褪去。他们静静地凝望彼此,一股愈来愈热的空气笼罩在他们之间。他情不自禁地移向她,而她脚下踩着黏胶般无法移动,任由他温柔地一一宽解她的衣服,其间,他们四目始终牢牢地凝望对方。

  当他的目光终于移开去浏览她优美的曲线,她觉得他的目光像一条电线,每移一吋,她的身体便燃烧起一吋,直到她想她可能会在他目光下烧成灰烬。

  然后他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卧室。

  “今早抱你上床时,我告诉自己,下次做爱,我们要在床上。”他嘎哑地低语,“这不是我的床,但目前我们先将就吧。”

  她发现她一点也不在乎床或地毯。当他放下她,她将他拉向她,他却往后抬起身子。

  “我说过我喜欢你狂野的样子,及你带给我的狂野感觉,但做爱也可以非常温柔的。这一次,我们要温柔的慢慢来。”

  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羽蕊觉得她的皮肤好象一吋吋地被他用双唇剥开了似的,露出每一部分敏感、脆弱的神经。当她躺在那儿,以为她已化作水,甚至无力呼吸时,他以一个有力但温柔无比的动作,在她体内注入一道坚硬的生命力,带着她滚入激情的狂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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