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帮你做这件事情。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也看了很多侦探小说。”
“小猪头三,你比我想象得还上道!好好扮演一次福尔摩斯,我会犒赏你的!”
她又喝起威士忌来,这回喝的可已是快意的开心酒了。
“先不谈犒赏。今天晚上我只要你给我打打气,还要一点资金去补充行头。一台高灵敏度的隐藏式照相机不知道要多少钱?这两样东西,你得在今天晚上就给我!”
他涎着脸向她需索,满面的贪欲和暗示。
她啜了一口威士忌,把它含在嘴里。酒杯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对发红又发情的媚眼勾着他,等于给了他答案。
英薇仰躺在床上,把四肢尽情地解放。
床头上那一套高级音响正以开天辟地般的立体声量把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释放出来。
她闭着眼睛,像是要在任由音乐捶打的痛苦中寻求自虐的快感,也像是想藉由澎湃音符的洗涤,冲刷去心中千回百转的烦恼。
情丝纠缠,令她如同辗转在生死的瀚海。
在音乐的抚慰及冲击中,她任由心魂冥游,暂时自现实脱逃,遁入大虚之境,没有自我,没有烦恼……因此,连英华推门进来,她都没有感觉。
交响曲忽然间细声点,她惊诧地睁眼一看,才知道是母亲扭动了音量开关。
“开这么大声,不怕把耳朵震聋掉?”
英华的声音又回复了往日的爱怜和温柔,而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轻抚弄她的脚趾。
英薇不明白近来始终和自己吵嘴斗气的妈咪为什么不再生气。她直立起身来坐在床上,朝妈咪笑笑。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神出鬼没的,你在不在家、人在哪里我都不清楚!”
英华又说,语气上倒没有不满的意思。
“妈咪有什么事找我?”
“有事,当然有事!”
英华笑容满意地端详着女儿,说道:
“前两天你去参加董事会,你贾伯伯非常欣赏你、中意你,特地打电话来催促我,要赶快把你娶进门!”
“哦,贾伯伯要娶我?”
英薇故意瞎说,一脸漫不经心。
英华听了简直又要动气,还是捺下脾气来,只是怨怪道:“你这孩子到底中了什么邪?
又是哪根脑筋不对劲?老是找一些混帐透顶的话来气我!”
“妈咪,是你说的,贾伯伯中意我,不是别人!”
“你还要顽皮!贾伯伯说的当然是佑实,还会有别人?”
“又来了!妈,这件事你应该去告诉华薇,不要再把我和贾佑实扯在一起!”
“你不和佑实扯,还和谁扯?李尚远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整天不见人影,就是和他黏在一起!”
英华满腔怒火再也压不下去,恨恨骂着,从床沿站了起来,气呼呼地直喘。
英薇也忿忿不平从床上弹了下来,对着英华抗争道:“贾佑实、李尚远,你为什么总要把我和这两个人扯在一起?老实告诉你,我对他们一个也不在乎,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们行不行?除非你想把我逼疯!”
她挥舞着的双手捧住了轰轰作响的脑袋,一脸的烦躁与不耐。
小妹芝薇听见了争吵声,急忙跑了进来。
“妈,姊,你们怎么又在吵架了?”
英华气愤骂道:
“好!从现在开始我谁也不提,不惹你生气!但是,你乖乖给我等着准备嫁人!”说完,重重摔了门走出去。
芝薇满脸惨淡不安,走向英薇安慰她:
“大姊,你明明喜欢佑实哥,为什么每次偏要为了反对他而和妈咪吵架?”
“你不懂,你不会懂。”
英薇把身体重重摔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我懂,我最了解大姊,我当然懂!大姊不想和二姊争,要把佑实哥让给二姊,对不对?”
“不对!”
英薇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戏谑地笑了起来,哼哼道:“大姊是死要面子的人,贾佑实当年不给我面子,他很糗,你记不记得?这种人,我何必理他?何必和华薇去争?真是笑话!”
“不对啊,我觉得不是这样!欢迎舞会上我看得出来,佑实哥看你的眼神好有情意,对你的态度好温柔!老实说,二姊根本一厢情愿!”
芝薇一脸认真地追思着。
“贾佑实也是一厢情愿,我不希罕他!”
“难道你真的喜欢李尚远?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你不接他的电话?教我骗他?”
“我不喜欢他,谁也不喜欢!”
“真的?大姊,你不要骗我!尚远哥很可怜,他打电话过来,妈咪都教我不要告诉你!”
“我会叫他死心的。”
“大姊,你这样做究竟为什么?你不要佑实哥,也不要尚远哥,你想当老姑婆啊?”
芝薇几乎要急得哭出来,没谈过恋爱的地,对于英薇心中的复杂情结哪里能够了解?
“当老姑婆也好,总比为男人发疯有尊严。”
英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从床上一跃而起去翻衣柜,找出一件性感的连身洋装穿上。
“姊,你要去哪里?”
芝薇追问。
英薇抓起汽车钥匙和手袋,边走边告诉她:“去夜未央,是在尖沙咀的一家‘星期五餐厅’。尚远会打电话来,你就告诉他我去那里。”
说完掉头就走,芝薇追了出来,本想大喊的她又警觉地噤了声,但还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珠兀自咕哝道:“什么?星期五餐厅?”
是的,星期五餐厅夜未央,在那里,有取之不尽,完全不会带来心理负担的男性温柔任凭予取予求!
她要去那里寻欢、买醉,验证自己的放浪,逼退所有的偏执和烦恼,让她一醉解千愁!
她运转着转盘来到霓虹灯看板缤纷旖旎的尖沙咀,把车子交给泊车小弟,一头栽进了异色殊香的灯红酒绿。
“哎呀,徐小姐你来啦!怎么这么久没来?快请上座!请上座!”
眼尖的领台经理一看见英薇,立刻扑过来献殷勤。英薇这只是来第二次,但她可是对这位贵客印象深刻!上次她来时,一口气就替最红的葛伦买了全场,给倒酒公主的小费一撒就是三千五千,这种傻姑娘她们永远第一眼就可以再认出她来!
“葛伦呢?”
英薇炫出一副金主大户的神气,半垂着眼皮倨做地问。
“我去叫他!我去叫他!徐小姐,你先坐一会儿,他马上来!今天徐小姐喝什么?第一杯酒我请客!我请客!”
领台经理笑得脸上的粉都快绷出裂缝来。
英薇挥挥手不耐地说:
“把葛伦叫来再说!他爱喝什么,你们就开什么!”
“是是!我去找葛伦!你先坐坐,我叫TERRY先来陪陪你!”
妈妈生走了,TERRY也来了。TERRY一副标准牛郎的穿着和味道,光鲜笔挺的名牌西装和配件;头发一丝不苟,脸孔很漂亮,举手投足尽是职业化了的殷勤小心。这就是牛郎,这份殷勤小心完全削掉了一身光鲜所能赋予的贵气,使他们浑身上下散发一种洗不脱的特殊息气,和一般男人完全不同的气息。
“徐小姐,我是TERRY,以后请多捧场!”
TERRY拿起桌上还没开封的香烟,迅速拆开了送一支到英薇唇边,熟练地替她点了火。
英薇大气也不哼一声,只是老气横秋又散漫地睨着他,带着一点媚笑。
“徐小姐是葛伦的熟客?我这两天刚来,徐小姐多照顾。”
“好啊,我最喜欢照顾小弟弟了,晚上我帮你多买几个钟点。”
“谢谢,谢谢徐小姐。”
正搭讪着,领台经理转了过来,见TERRY和英薇有说有笑,立即见风转舵说:“对不起啊,徐小姐,葛伦被一桌先来的客人缠着不放,我会叫他赶快过来。先让TERRY陪你聊聊好吧?”
“可以啊。TERRY啊,你喜欢喝什么,自己点。”
英薇啧出一口烟,权威地下令。
TERRY喜不自胜,自然是开了最贵的酒。
“来,TERRY,陪我去跳舞!”
半瓶酒喝下肚,酒精开始发挥热力,英薇扯了TERRY,热情奔放地在舞池中放怀扭摆。
舞台上的三色灯上下旋转扫射,灯光在牛郎们与女寻欢客的脸上闪灭跳跃,谁也不在乎彼此的躯体是如何的亲密与亲近而内心却又是如何的陌生与遥远!
英薇让TERRY搂着,跳完了劲舞又跳慢舞,TERRY舞艺高超,让英薇玩得十分尽兴。
正是酒酣舞热的时候,英薇的手臂猛然被使力地扣住,她转过眼来一看,竟然是李尚远!
果然他已经按图索骥找了上来!她在这里丢下的大把钞票,正是她叫他死心的“投资”,而现在,她马上就要验收成效!
“英薇,你竟然真的跑到这种地方来?你太不自爱了!”
李尚远一手扣住英薇,一手推开TERRY,暴怒的脸上痉孪着离位的五官。
“你跑到这里来搅什么局啊?你有什么资格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