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你听爹地说,他——」花国祥话还没说完,淳于曜便截断了他,「花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也没有等花国祥的回答,他迳自对花容说:「容容,方便离开一下吗?」
「为什麽我不能听?」
「相信我,如果你真的想嫁给我的话,就乖乖到外面去。」
「好吧。」这真是个让赌气想嫁人的她无力抗拒的说法,花容一挑眉,果真乖乖的走出客厅。
「容容……」花国祥真不敢相信,一向耍赖任性的宝贝女儿竟然这麽好说话,这个男人果然有旁人无法及的能力,这更让他担心不已。
「花先生,你极度不希望我成为你的女婿吗?」淳于曜淡淡笑道,「即使我保证可以让令千金过著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更甚於目前的生活?」
「你?」花国祥嗤了一声,「我承认你名声、权力,财富都拥有,不过你不能指望我相信你会忠於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稚气未脱的纯真少女。我们都知道你偏爱的是如杨婉晴那样的成熟美女,容容没有一点符合你的标准,至少大多数的人都会这么认为。」杨婉晴也是画坛知名画家,风情万种的她经常和淳于曜出席各种宴会,郎才女貌的他们博得不少赞美声,难免流传著各种真真假假的说法。
「我们都知道?!」淳于曜嘲讽的挑了挑眉,「你凭什么认为你知道我?凭什麽将我定位在只能喜欢杨婉晴那样的美女?你难道从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喜欢她,为什麽从来没有结婚的打算?」
「因为你有一颗不安定的心,你不喜欢被束缚。」这几乎是所有艺术家的通病,花国祥可以理解。
「既然如此,那我今天愿意和容容来见你,愿意在你面前承诺娶她,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你还有什麽不放心的?你认为我是那种说了就算,一点也不会认真的个性吗?」
「这……」花国祥语塞,但容容是他的宝贝,他就是无法将她交到这个和她无论哪一方面都没有交集的男人手上啊!「该死的,你不可能会爱上容容的,你们之间没有一方面有交集,甚至不会有共同话题!」
「是吗?」
「不错,就只用一个明显的事实来看,容容喜欢看布袋戏,你能接受吗?你是个洋派的人,我们都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接触这种本土艺术。」
「又是一个『我们都知道』。」淳于曜冷笑,「花先生,同样的话,恕我不想多说。总之,我来拜访过了,我会选个日子将容容娶进门,你答不答应都无关紧要,因为那不会改变什么。」
「混帐,容容还不满二十岁,只要我没有点头,你和她的婚姻在法律上根本是无效的,即使举行了婚礼也一样!」
「你最好别动脑筋阻挠我。」他眼神冷冽的瞪著他,扬起一抹睥睨且坚决的微笑,「只要容容愿意跟我走,我就会用全世界的力量来带走她,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就算是撒旦也不能。」
「你不能这麽做!」花国祥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知道这个男人有著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就算说他只要动动一根小指头就可以摧毁全世界,也会让人深信不疑。
「你尽管拭目以待。」淳于曜不再理他,大步的走出客厅。
「该死!」花国祥颓然的跌坐到沙发上,将头埋在双臂间。
第三章
拿到高中毕业证书的当天下午,花容就成了淳于曜名义上的妻子。
花国祥一直默默不语,方心莲也没有出现。
淳于曜遵照她的意愿,在教堂里举行简单的婚礼,受邀前来的宾客不多,花容并不在意,不过心里难免揣测,淳于曜的朋友八成和她一样少得可怜。
婚礼从开始到结束,她都处於恍惚状态。自己多麽大胆又任性呵,居然赌气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男人,只为了报复她爹地。
爹地……花容很难不去注意她父亲复杂的表情,是痛是惜又是悔,但他没有阻止这场婚礼,似乎显得有点无力。她只记得他对她说:「容容,将来不管发生什麽事,不开心时就回家吧,爹地永远在家里等你。」等她……噢,爹地对她的任性不生气吗?
她的家……那里已经变成爹地和方心莲的家了,她的家如今是这个男人,她的丈夫,陌生的丈夫……
「该回神了吧?小东西。」
「啊?」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将趴在软软床铺上的花容吓了一跳。
「回到我们的家已经过了两个钟头,你的神魂却显然还留在一个我不知道,或者就算知道也无法到达的角落,是不是?」淳于曜坐在床边凝视著她,眼眸深邃得让人摸不透。
「这是艺术家的用语是吗?」花容耸耸肩,「心不在焉就说心不在焉,别说得那麽虚幻。」
「好吧,那我说白话一点,你在想什麽?」
「想很多,要我一一向你报告吗?」她向他挑了挑眉。
「报告?」他轻笑一声,「我说过了,我一点也不专制,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绝不会勉强你的。」
「这真令人高舆,我似乎挑到了一个还过得去的丈夫。」
她的话让淳于曜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希望有一天,我在你心里不会只是『还过得去』这个标准。」他说得极小声,花容听得不十分清楚,但她也不打算追问,只是静静的维持原来的姿势,没有接话,等著他继续找话题。
「你累了吗?」
「还好。」她懒懒的应了声。
「想不想聊聊?」
「聊什么?」
「聊聊你,聊聊我,聊聊我们。」
花容沉默了一下,方开口道:「我没什么好聊的,聊聊你吧。」
「我,如你所知,是个画家。」
「知名画家。」
「好吧,知名画家。」他柔柔一笑,「此外,我还有点投资天赋,名下除了几处不动产之外,有三间画廊,两间在台北,一间在台中,还有两间出版社,文学与艺术是分不开的,我还有三间珠宝店。」
「珠宝店?」花容从床上跳了起来,「你既然开珠宝店,为什么还带我到别人开的珠宝店去挑婚戒?」
「我从头到尾都没告诉你那间珠宝店是『别人』开的吧?」淳于曜笑道,「那是我开的,不过我要员工们别泄漏我的身分。」
「为什麽?提防我是个拜金女?」花容尖锐的说。
「我想我还不会笨到认为一个只要易开罐拉环做婚戒的女孩是拜金女。」他淡淡的说。
「对不起。」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用不著道歉,小东西。」他轻轻抬起她的螓首,「我似乎习惯了你总是像个小刺猬,但我期待,或许不久的将来,你会发现在某个人的面前,武装是多馀的。」他的语气好柔和,花客突然发觉,打他们认识以来,淳于曜从没有大声对她说过话,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她的脾气又冲又暴躁,说话更时常尖锐得伤人於无形,居然能有人不被她惹恼,他的修养未免太好了吧?
「你这样好脾气,在女人堆里一定很吃得开,对不对?」
「好脾气?」淳于曜失笑的一挑眉,「你是第一个这麽说我的人。不过你说到重点了,我想令尊至少灌输了你一个观念——我很花心,是吗?」花容不回答,算是默认。
她爹地当然说了,他是黄金单身汉,多金迷人又才华洋溢,身边从来不缺女人,点得出名宇的就有一大票,不过其中有一个最被看好,大家公认的金童玉女组合,叫杨婉晴……
「容容。」他执起她的手,「相信我,我并不花心,我甚至自认专情,毕竟我真正爱上的女人只有一个。」
「是谁?」花容本能的问。
淳于曜凝视著她,沉默了一会儿,不禁叹口气,「这是我一个期望,希望不久的将来你会明白,别再问我这种问题。」他说话怎么老是这样语带玄机、神神秘秘的?花容心想这难道是艺术家的通病?
「聊完了我,聊聊你如何?」
「我?你知道得还不够清楚吗?我可不像你,没什麽了不起的头衔,只是个今天才刚拿到高中毕业证书的黄毛丫头。」
「在遇见我之前,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花容偏头想了想,约过会的算不算喜欢?
她曾经和几个男生看电影,喝喝咖啡,吃过饭,然後就不了了之。啊,那个张世忻,约她看电影还让她等一个钟头的混球,他听到她即将结婚的消息,还写了N封道歉的信,请求她不要意气用事,打了N通电话到她家,希望能和她谈谈,当然,她一概置之不理。
呵,那个蠢男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他八成以为她的匆匆出嫁是为了气他,呸,臭美!
「这个回答很困难吗?」
「我没有喜欢的人。」
她的回答明显让淳于曜松了口气,他淡淡一笑後说道:「这是我的第三个期望,希望将来某一天,你会告诉我你有了喜欢的人。」花容不是笨蛋,当然知道他言下之意,是希望将来某一天她会亲口告诉他,她喜欢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