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碰我!爹地,你今天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再也不要见到你!」
花国祥叹了口气,「容容,你会反对爹地再婚吗?」
「再婚?!」花容傻了,「你是告诉我,你打算娶她吗?」
「是的,容容。自从你母亲过世之後,心莲是唯一能打动我心的女子,我……」
「爹地,你有没有搞错?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年纪和我一样大耶!」
「我知道,但偏就是情不自禁……」
「你怎麽会说出『情不自禁』这样的话来?爹地,你不是一向自豪最有克制力了吗?」
「容容,你没有爱过,所以不知道爱情的魔力,爹地真的为心莲著迷了,我承诺许她一个未来。」
花国祥将方心莲揽近身边,三个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但心里却横著天大的鸿沟。
「容容,祝福爹地喝?」
花容紧咬著下唇,「你希罕我的祝福喝?」
「当然,容容,你是我的宝贝。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爹地,你说过,我是你最重要的女儿,你可以不要全世界,只要有我就够了,不是吗?容容不反对你再婚,可是……可是非要娶她不可吗?爹地,你不要娶她好不好?她是我同学,怎么可以变成我妈妈?」花容流下了泪,天啊,她是不是在作一场可怕的恶梦?怎么不赶快醒过来?
「容容……」花国祥心疼的为她拭去泪水,这个宝贝从小就让他呵护在手心,他从来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
「爹地,你不要娶她好不好?你可以娶别人,像陆阿姨,她很喜欢你的,她是画家,你是画商,大家不都说你们很相配喝?」
「容容,爹地不爱陆阿姨。」
「而你爱方心莲?」
花国祥点头,又缆住方心莲,深情款款的看她一眼。
「那你爱容容吗?」
「爹地当然爱你。」
「那如果我说你娶她我就死给你看,你还会娶她吗?」
「容容!」花国祥一惊,本能怒斥一声,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许再这麽幼稚的胡闹!」花容被父亲的斥责震惊了,爹地几时这般对她说过话?
「爹地……你不要容容了……」她顿时泪如泉涌。
「容容……」再叫一百次容容也没有用,她的心碎了,最爱的爹地不要她,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的事。
是谁抢走了她的爹地,破坏了她幸福的生活?
杀人的目光射向花国祥身旁的方心莲,是她!都是她!
「都是你!」花容突然扑向方心莲,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你不要脸!引诱我爹地!我讨厌你,」
「啊?」倏然被夺去呼吸,方心莲痛苦至极,却叫不出声音。
「容容!」花国祥大惊,急忙想扯开女死,救下方心莲,但盛怒心碎之下的花容力气暴增,一时之间他竟然拉不开。
「我恨你!恨你!恨作!恨你!你是个狐狸精!你死掉好了!」一连说了好几个「恨你」,花容明显失去了理智。
「容容!快放手!」
「我不放!我要毁了她!我要杀了她!」
「容容!」「啪」的一声,花国祥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花容泪湿的小脸上。
空气凝结了,一切愤怒的嘶吼也骤然停止,只剩下方心莲劫后余生的喘气声。
「国……国祥……」方心莲的轻呼,没有引起花国祥的反应,他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
他打了她!他生命里最珍爱的女儿,从来舍不得大声说一句话的心肝宝贝……
花容也傻住了,这就是「痛」的滋味?
她从来没想过,生平的第一个「痛」,居然是最宠爱的父亲赏给她的。
为了那个女人,他不要她;为了那个女人,他打她,为什麽?她和他做了十八年相依为命的父女,方心莲走进她家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怎么一下子就取代了妈妈的地位,取代了她的地位?
「容容……」看见女儿俊愣在当场,惊愕、委屈、不敢置信的模样狠狠的撕扯著花国祥的心,他伸出手想抱住她,对她说一千次一万次的对不起。
但花容烫火般的退开,她摇著头,泪水不知何时竟然乾了。
她看看父亲,再看看方心莲,一切都好陌生。这里是哪里?不是她的家!不是!不是!
她尖叫一声,转身往外跑。
「容容!」花国祥和方心莲同时追了出去,却连花容的背影也看不见,花国祥吓得魂不附体。
「容容!容容!」他没命的往前追去,方心莲没跟上他,但她对花容心存愧疚,也知道花容的个性,若不找到她恐怕会出事,因此她当机立断的往另一条路追,这样找到人的机率比较大。
当两人的背影都消失了,一个身影才从敞开的铁门後走出来,正是花容。
她凄凉的笑了,缓缓的,一步步走出这个她最依恋的家……
离开了爹地,她该到哪里去?
花容漫无目的的走著,彷佛游魂一样,一辆公车刚好驶近她身边的站牌,她想也不想,一脚就跨了上去,任由这辆车将她的灵魂带向陌生的地方,就算是地狱也无妨。
第二章
雨,依旧像花针的下个不停。
阴雨绵绵的天气,有哪个神经病会傻傻的呆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淋雨?
只有她。
花容任由如丝的雨淋著,这样路过的人才不会发觉她脸上的泪痕。
谁想得到啊?幸福的娇娇女居然落到在公园徘徊的地步。
家,没有了,爹地,也没有了,母亲更是早就离开她了,那她对这世界还依恋什麽?
没有爱她的人,原来她竟是如此的可怜。
她想死,但又不甘心。
她死了,快活的是谁?方心莲!
她怎么可以让她称心如意的独占爹地?她又怎么可以这麽孬的让那个狐狸精给逼死?
她不死,她想报复,报复方心莲,报复爹地!
好啊,一个想娶和女儿一样年纪的女人,一个想嫁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那她花容就有样学样,也去找个老男人嫁了!
呵,很疯狂的念头,她可以想像爹地知道时的反应,但他有资格说她什么?哼上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花容叛逆的仰起头,打算起身离开公园,却意外的发现正前方不远处,不知何时架起了书架,一个男人手握画笔,正对著她这个方向涂涂抹抹。
有没有搞错?下雨天耶,居然出来写生?这是个神经病,还是和她一样心情极端恶劣的天涯沦落人?
花容看著他,在同一时间,对方也看向她,并露出一抹微笑。
很迷人的微笑,就像爱情剧里的英俊男主角,会让人一瞬间失神。
他干嘛对她笑?嗟!她又不认识他。
花容噘了噘嘴,「先生,现在正下著雨呢,你跑出来写生不会觉得很不对劲吗?颜料和画纸都被雨水给糊了吧?」
「就像你的脸一样,是吗?」他居然嘲笑她?!花容瞪大了眼,怎麽她今天就这麽背?连个陌生人也来欺负她!
「别生气。」男人对她笑了笑,将画板转到她看得到的角度,「也许你不相信,不过有时候小小的雨水是绝佳的渲染剂,若是善加利用,可以让一幅昼出现巧夺天工的美感。」
花容再次瞪大了眼,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的画,「你……你画里的人……是我?!」这可不是高兴得结巴的声音,花容气炸了!她拥有肖像权吧?这男人怎么可以不经过她同意,就擅自将她入画?
好吧,他说得没错,雨水是绝佳的渲染剂,昼里的她哀怨、孤独,雨水将她染得凄美至极,但那又如何?她可不会感谢他!
「你似乎很喜欢生气。」男人又笑,优雅的走向她。
雨水打湿了他的衬衫,很完美的体型,待他走到她面前,花容才发现一个她方才忽略了的事实他不年轻!
不是那种能随便把美眉的轻狂少年,她不禁臆测起他的年龄,三十?三十五?这样英俊挺拔的仪表,散发著成熟男子的独特魅力,高贵的气质,一眼即知家世良好,事业有成,就算四十岁,甚至更老也无妨,照样是万人迷。
「你管我喜不喜欢生气。」花容没好气的哼一声「喂,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可以擅自将我入画?你实在很没礼貌!」
「你这样初见面就恶声恶气的,就很有礼貌吗?」
「你先招惹我,怪不得我给你脸色看。」
「我招惹你?你是觉得我把你画丑了,所以不高兴吗?」
「谁和你讲什麽烂画啊?我又不认识你,你没事干嘛找我抬杠?」
「现在以前不认识,不过现在以後就认识了。」他笑道,「我叫淳于曜,你呢?」
「为什麽要告诉你?」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猜。嗯,爱哭鬼?小可怜?没人要?」淳于曜瞅著她。
「你有妻子儿女吗?」
「没有。」
「为什麽?」花容讶异的睁大眼,随即又狐疑的上下打量著他,「难道你是个GAY?」她以为这是为何他仪表不凡,却仍然保持单身的唯一合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