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天的缤纷红霞下,眼前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有着动人的光彩,火红的落日像停格似的落在草原上,放眼望去,只有那股大自然的磅薄气势及沉静,还有令人驻足凝望的 纯朴。
看着这样的景致,韩之莹觉得人真的很渺小。
「上车。」
周均杰此时的笑靥显得很真诚,而那双明亮的黑眸也尽是笑意,他已利用最短时间脱下衬衫,换上一身休闲简便的卡其色裤装。
她看着坐在车上的他,不由得也露出一抹愉悦的微笑,是啊,在这样美丽的景致下,谁的心情能不愉快呢?
她上了车,这才注意车上还放了一把来复枪,在此同时,她才想到航空公司在上机时,暂为她保管的手枪还在他的身上,因为在下机后,安全人员是直接交给他,而他也 顺理成章的接过,并拒绝还她。
她轻声问:「我的手枪你该还我了吧?」
「你在这儿不需要用到它。」
「那这把来复枪……」
「这是车上必要的装备,而我这几年来也不曾使用过。」
她深吸口气,看着他开车进入一条半原始的土石路。
浸淫在这样美丽的景色,远处吹来的风还带着淡淡的草原香味,她知道自己不该提些杀风景的话,但她不得不提醒他,「我不是跟你来猎游观光的。」
「我知道你跟我来是做什么。」
他注视着前方,但眸中的愉悦光芒顿时淡了一淡。
「那就将枪交给我,我得善尽我的职责。」
「随便你。」他的口气完全变冷了。
她知道自己坏了他的好心情,但她可不是来当他的伴游小姐。
「请你将枪还我!」她再重复一次。
他轻撇嘴角,俊颜上已见怒火,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探向脚边的暗袋,将那把精致的手枪递还给她。
看着他刻意将枪把递向她无法出力的右手,她顿时明白他这无言的嘲讽。
她抿抿唇,伸出左手接过,听到他发出一声冷笑。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作个解释,「有枪在身边我比较有安全感,真有需要时,我还是可以用左手扣扳机。」
「只是准确度没那么高。」他故意挑明她的弱点。
她粉脸变成苍白,「真的不行时,我会以肉身帮你挡子弹的。」
「真是感激不尽!」他是真的很不爽。
她咬咬牙,口气也开始不悦,「你不用客气,毕竟我只是拿你的钱办事,做我该做的事。」
周均杰没有回话,双眼直视着路面,面无表情。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丝丝的后悔,这一片原始草原即是这五年来抚慰他沉痛的最佳良药,他一到这儿来,便能摆脱那些世俗烦忧,镇日浸湿在搜寻或观察野生动物的喜 悦中。
可这一次,他却将让他身陷痛苦深渊的女人带来这里……随着他的静默,韩之莹也不再说话。
她竖直了耳朵,注意当风吹过草原发出宪率的声音下,还有没有其它的异声,澄净的黑眸则带有戒备的观看四周。
就她所知,近一、两年来,他的身边已没有杀手环伺。有一大半原因自然也得拜先前死神失手之赐。
从她搜集所得的情报显示,杀手圈盛传,连死神都要不到的人头,他们更不可能到手,所以那些较有自知之明的老鸟都不敢凑一脚。
何况,连当初委托死神暗杀周均杰的毒枭大老,在死神执行任务失败后一星期,便被人发现横死在自家的别墅里。
黑白两道传言,他不是被死神杀死,便是被周均杰反买杀手枪杀了他,但这消息多年来一直没被证实。
而前三年里,他曾陷入那想取代死神,企图在杀手界闯出名号的一群菜鸟杀手的狙击中。
不过他却是单打独斗的捱过一场又一场的危机,甚至拒绝相关单位的保护及调查……至于那时的她?
韩之莹抿紧了唇瓣,她亦身陷水深火热之中,父亲几次寻短、深子的发疯,还有家中的经济重担全落在她身上。
「快到我拥有的私人动物保护区了,那儿没有游客的打扰,看看你有没有机会看到非洲五霸。」
他略显淡漠的声音打断了她远扬的思绪,她抽离记忆,凝睇着他俊挺的侧面。
「清晨和黄昏是最容易看到它们的时候,这两个时段是它们活动的时间。」他顿了一下,瞄了她一眼,继续将目光放在前方路面上,「它们的作息一向如此。」
她如果聪明就不该再说任何破坏此刻刚缓和下来的局面,可她得坚持自己的立场,不然,她来这儿又算什么呢?
「你其实不必跟我解释这样多,你该自己享受这片原野风光,及猎游的乐趣,至于我来这的目的,就是让你无后顾之忧的尽情享受你的假期。」
闻言,他俊一凛,倏地用力踩住煞车,车身硬是向前一顿后才停了下来。
「你……」她看着他。
「哈!」他冷笑一声,「你就是要这样耳听四面、眼观八方的当个称职的保镖是吗 ?」
「这是我的工作。」她冷静的回答。
他侧过身来,直勾勾的睇视着眼前这张美丽且平静的容颜,「这里是我的私人保护区,你以为每一架小飞机都可以进入此区,或开部四轮传动进来杀我?」
「我知道大部分的杀手都不敢再动你的脑筋,前几年,你在正当防卫下已杀了不少人。」
他冷嗤一声,「看来你挺在意我的事。」
「我也在相关的行业里,自然会听到一些消息。」
「而很显然的,你忙于和史维比玩性虐待游戏,没时间来探视你的前未婚夫一眼。」他话中带刺。
她的心狠狠的被戳了一下,他非得再三用这样龌龊的想法来加强对她的不屑?
「默认了?」
「是!」她没好气的回答,随他怎么说好了。
对她直截了当的答案,周均杰顿时火冒三丈!
他放掉煞车,打上排档,突地踩紧油门,用力的转了方向盘几圈,车身飞快的在原地转了一大圈,一阵尘沙飞扬后,他面无表情的朝原路驶回去。
韩之莹柳眉一拧,「怎么了?」
「不去了!」
「周总裁……」
「我说不去了,回到我家后,你这个保镖最好也懂得转换一下角色。」
「你是指情妇?」
「难道是『煮妇』?」
她愣了一下,凝睇着一脸冷峻的他。
「你的厨艺一向令人不敢恭维,相较之下,床上功夫我尚勉强可以接受。」
她咬咬牙,一股怒火快速涌上,「何必这样勉强?」
「那是我的事,至于你,」他嘲讽的瞥了她一眼,「拿了我的钱就该替我『办事』 ,这不是几分钟前你自己说的吗?」
「你明知我指的办事和你说的不同。」
他微扬一下嘴角,俊脸上布满阴霾,故意嘲弄自己道:「这我倒忘了,你喜欢变态的招术,资质愚钝的我是怎么也做不来的。」
「你……」她怒目欲裂的瞪着他,「你非得要一直拿这事来冷嘲热讽吗?」
「是!」他回答的干脆。
她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她在他面前早无尊严可言了。
韩之莹若知,她在抵达史库库札的头一天那杀风景的坚持,会令自己无所事事的呆坐在周均杰的住处十天,也许她会聪明的闭口不说了。
看情形,这呆坐的时间毫无疑问的会继续下去。
因为周均杰每天在清晨五点及黄昏四点时,皆独自开着他的吉普车外出进行猎游之旅。
而这中间的空档虽会回来稍事休息,但没一会儿,便又进行步行猎游,从野生动物的足印及粪便里寻找乐趣,当然,她还是被放鸟的那一个。
尽管她抗议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增加,但他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仅送她一记冷冷的目光,又单独一人做自己的事。
她很纳闷,也很生气,以他过去曾说过的话来看,她不是该身兼保镖及情妇二职,这会儿何必莫名其妙的让她成了闲在家里的「贵妇」?
什么事都不必做,气派的屋内有冷气消暑、有电视消磨时间,但,没有电话。
另外他还叫受雇于他的两名四十多岁香冈族黑人阿部及老鹰,在家里装设铁门及纱窗,听两人说是预防动物入侵用,也防疟蚊。
这倒也让她明白,当初她手伤住院时,周均杰硬是要医生?
她打了一剂抗疟疾剂的原因。
至于她在这里的三餐也是由阿部他们俩负责准备,而且还负责看她按时服药,负责在她离家超过一百公尺的范围外,将她请回去……她明白这都是周均杰指示的,她就这 样莫名其妙的成了只能待在这栋木屋及周围一百公尺间活动的禁鉴,此她除了火冒三 丈却又无计可施。
像她这会儿正走离木屋将近一百公尺,身后便传来阿部和老鹰的脚步声,她长叹一声,很想问他们,需不需要向周均杰按时报告她是几点几分吃药、吃饭、上床睡觉等一天的活动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