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办?谁知道那个采花贼不是从你的白鹿书院翻墙过来的!’
他脸色丕变,‘喂,你居然敢质疑我的学生。’
‘为什么不敢?!’
‘你你你──’他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最好赶快将女子学院关了,不然,等到那些学生真的被采花贼偷走了清白──’
‘不用你担心,走!你给我走!’她火冒三丈的吼他。
任思贤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女人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他当初怎么会将她讨来当老婆?!
他气呼呼的离开,而方素心也气呼呼的去将女儿从讲堂上揪了出来,到她的书房去。
‘说!是不是你跑去跟你爹说的?’
任如是一脸无辜,但心是怦怦狂跳,‘娘,我哪敢?何况从早上到现在,我一步也没有踏出女子学院啊。’
她皱眉,也对,但──她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不敢是最好,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任如是点点头,转身走出书房后,抚着胸,暗暗吁了一口气。
娘跟爹斗法好像斗得走火入魔了耶!居然对她这么凶!
但──她眼中漾起笑意,这栽赃计还没完呢,明天又有另一出好戏可看了。
*
翌日一早。
‘夫人、夫人!’小欣抱着一堆五颜六色的肚兜急匆匆奔向方素心的房间,这一路上,肚兜掉了几件,她蹲下来捡起又继续跑,跑得气喘吁吁的,心中直嘀咕:小姐可真会派苦差事给她。
‘什么事这么大声嚷嚷的?!’方素心从床上起身套了件衣服,小欣已推门而入,而看到那些肚兜,她立即一怔,‘那是──’
‘是、是小欣……到宋先生……前晚睡过的房间……去打扫时……在、在床底下……发现的……’她边咽口水边喘着气儿回答。
‘宋承刚?!’
她频频点头。
‘怎么会呢?难道董山真的没有看错人?’方素心喃喃低语。
‘小欣,你一路叫什么,扰人清梦的!’亦跟过来的任如是,故意装得哈欠连连,声音也刻意扬高,故意将一些仍在睡梦中的千金女吵了来。
‘就是嘛,大声嚷嚷的,你在干么!’几个人都频打哈欠。
‘咦?娘,这不是我被偷的肚兜吗?’任如是倏地睁大了眼睛,一把拿过那件绣着蔷薇的红色肚兜。
‘咦,这是我的嘛。’几个人纷纷拿起自已的肚兜,议论纷纷。
‘娘,这些肚兜是从哪儿找到的?’任如是装出一脸困惑。
‘小姐,是从宋先生的床──’
‘小欣,不要多嘴。’方素心连忙打断小欣的话,但仍迟了一步。
‘从先生的床?床上拿到的?娘,是吗?’任如是仍装出一脸错愕。
‘呃,是从床底下,但这事还得调查──’
‘是从先生的床底拿到的?’几个学生脸儿泛红,竟娇羞得微笑起来。
这反应跟任如是‘假定’的反应可不一样,她只得再装出一脸嫌恶,‘真是太可怕了,没想到他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仪表出俗竟暗藏色心,这种人怎能为人师表?’
本以为自己这么说,有人会附和,没想到那几个千金女居然一脸梦幻的贴着自己的肚兜思春?!
‘如是,这事是不是宋先生所为,我们得再查一查,但在事情还没查清楚前,你不可以断下评论。’方素心朝女儿摇摇头。
‘娘,但这不是人赃俱获了吗?’她当然要抗议。
‘不可以这么说,谁知道是不是栽赃?’
任如是的心咚地漏跳一拍,努力维持脸上忿怒的表情以掩饰心虚。
这事,方素心的处理方式仍是要大家暂时闭口,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前,都不得跟宋承刚提起。
但她是这么指示,可有些人显然另有打算。
在宋承刚到学院上课后,有不少人挨近他身边,羞答答的跟他说,只要宋先生喜欢,她很愿意送一件贴身衣物给他,何必用偷的?!
更有不少人大胆示爱,直接将那拿回来的肚兜又塞回他手上,直言愿意当他的妻妾──
宋承刚是烦不胜烦,更是感到莫名其妙,也没去上课,直接找方素心将一些肚兜交给她,再将学生那些露骨的话告诉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罢,我也想找你谈谈的。’她将事情娓娓道来。
他难以置信,更感到百口莫辩,但──‘这事,我真的不知情,更不会去做这等无耻之事。’
瞧他那双眸间的沉定之光,方素心点点头,‘我也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但这事棘手,我不想到衙门报案,但又不知该从何查起?’
‘我来查。’
‘啥?’
‘这事我来查就行了。’宋承刚眸光一冷,他早该猜到了,有人千方百计让他换下身上的衣服,还留他住上一夜,而对那个‘不喜欢’他的学生如此‘好心’,他居然毫无警惕!
他不动声色的到讲堂上完课后,直接点名那个嘴角一直上扬、噙着笑意的任如是陪他到后山去走走。
他满意的看到她脸色一僵,而其他学生则以喷火的眼神瞪着她,且大声抗议为什么是她?!
‘因为她上回到我书房一连念了一整本的《唐诗》,这是犒赏。’
骗子!任如是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她根本连一首都念不出来,还一本咧?
但看到其他同学开始拿起《诗选》大背特背后,她觉得悲哀,她怎么会有这么愚昧好骗的同学?
她本想拆穿宋承刚的谎话,但他眸中的冷光竟让她不敢多嘴,乖乖的跟着他往后山走,但过了后院的门,她就不敢再往上走了,这儿都没人,谁晓得他要干么?
‘怎么?不走了?’他双手环胸的挑眉看她。
她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勇敢的道:‘先生的私德不佳,我娘已经知道你就是偷肚兜的采花贼了,所谓“知耻近乎勇”,先生应该勇敢的去向我娘认错并立即辞去教职。’
‘我真的该辞吗?’他反问她,而且眸光带着邪意的,一步一步往她逼近。
她心脏猛然一震,觉得不对劲,直觉的往后退,但这一退却退到一株大树下,她咬着下唇,绞着十指,呐呐的道:‘你本来就该辞掉,因为你是人赃俱获,难道要等着被撵出去吗?’
‘听来是言之有理,不过──’宋承刚双臂罩住她左右,将她困在自己的怀中跟树干间,再刻意以一种色迷迷的眼神看着她,‘我并不是采花贼呀,但既然被冤枉,被认定了,那就干脆真的偷上一件,免得名不副实,你说对不对?!’
他贴近她,清朗俊雅的脸蛋与她相距只有咫尺,一手居然开始解开她身上绿衫绸衣的扣子。
任如是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就要跑,但他早有准备,一手揪住她的手将她又拉了回来,将她压向树干。
她脸色丕变,吓得哇哇大叫,‘等一等,你可别乱来啊!’她抡起拳头拚命打他,但他单单以右手就将她那双乱打的手抓住,往上拉到她头顶上,再压向树干。
‘先生,你别乱来,你是先生呢!’她猛咽口水,浑身僵硬。
‘可我也是采花贼。’他笑得很嗳昧。
‘这……那你可以去采别人嘛,对你有兴趣的同学那么多,你不一定要找我啊。’任如是已经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是吗?’
‘是啊是啊,所以你要“名副其实”也别找我嘛,找别人,她们会很乐意的。’
‘可是你一直找我麻烦,我倒觉得你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是对我有所奢想──’
‘疯子,我又没有脑袋坏掉。’
‘是吗?那是最好的,如果你对我有任何奢想,你肯定会非常失望的。’
因为他没有成家的打算!
‘我没有,绝对没有,快放开我!’她觉得他好可怕,没想到他真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那这笔采花贼的帐要怎么算?’宋承刚勾起嘴角一笑。
她一愣,‘啥意思?’
‘知耻近乎勇,你要当胆小鬼吗?’
他知道是她!任如是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
他放开了她,笑笑的道:‘这事你自己找时间去跟你娘坦白吧,不然,如果还要硬说我是偷肚兜的采花贼,那你身上的浅蓝色肚兜,我就真的会找机会拿走了!’
浅蓝色?她一愣,低头一看即倒抽了口凉气,她的前襟已开,露出了浅蓝色肚兜了!
宋承刚笑呵呵的离开,她却气得直跳脚!
但她不会就这么认输的!这个没几天就招来一堆学生的先生,她绝对要打坏他的名声,不然,有他在,学院的学生只会越来越多!
可几次交手下来,她都是吃败仗,但她一向是个积极的人,她绝对会越战越勇!
所以,今天她还是偷偷的将宋承刚教课的诗词教本换成了《金瓶梅》要大家对他印象大大改观,结果──
‘咦?我拿错了,这不是那天我给你没收的书吗?’宋承刚泰然自若的走到任如是的座位旁,将手上那本《金瓶梅》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