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学生,无敌女于学院就稳垮无疑了,
嗯,她就利用那些满脑子都是浪漫念头的同学,大力鼓吹她们跟他来一段──不,是好多段的师生恋,将宋承刚变成一个专门玩弄感情的风流公子,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届时这个消息传了出去,还有哪个父母敢将女儿送到这儿来念书?
她开心的将这个方法告诉任思贤。
他感动得将她抱在怀中,果然女儿贴心啊!
两人开心击掌,立誓一定要将无敌女子学院整垮!
一连两天,任如是就利用宋承刚这个兼职教鞭的先生没课的日子,展开鼓吹行动。
‘惠玉,其实先生前一天偷偷跟我说,他对你挺有感觉的,但他是先生,你是学生,他总不好主动。’
‘真的吗?’邵惠玉又惊又喜的叫了出来。
‘嘘!’她连忙将食指压在唇办,‘先生有交代,这事不能让其他同学知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邵惠玉开心的对着池塘倒影左顾右盼,满意的看着自己那貌如芙蓉的瑰丽脸蛋,再想到宋承刚对自己的爱慕,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任如是瞧她那喜不自胜的笑靥,,捂嘴窃笑,赶忙再去通知廖盈慧,再下一个吴虹吟……一个又一个的说起这台词相同的悄悄话。
*
翌日,宋承刚一踏进这原本散发著书香门第气息的学院,就觉得有一股不同于以往的气氛弥漫在四周。
每个见到他的学生怎么都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朝他羞涩一笑,然后再喜孜孜的转身离开?!
他蹙眉,一脸困惑的走到讲堂去。
但这一踏进去可不得了了,怎么每一个坐在台下的学生都以手拖着下巴,深情款款的凝睇着自己?
他视线绕了一圈,注意到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任如是。
她是方山长千拜托,万拜托要他‘特别照顾’的学生,毕竟如果连她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哪有学生肯来呢?
对这个一看就知是个古灵精怪的甜美佳人,宋承刚初见面就对她有好感,但美人儿看到他这朗朗俊公子,好像没哈感觉。
而此刻,众学生看着这一身浅湖色缎领长袍的俊美先生,个个是神痴心醉,眉眼挑逗的暗表情意。
宋承刚不知道为何她们都春心荡漾的凝睬着他,但从任如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目绽放出的狡黠眸光,这事应该跟她脱不了关系。
‘好,上回上课时,我们提到了诗词,我要你们各选一首,在今日课堂上分享。’他的视线立即移到柳眉一皱的任如是身上,‘就从如是开始。’
‘啥?’她傻眼了,她早忘了还有这档子事耶?
她连忙左右瞧瞧,看有没有人要给她一点点小提示,但当听到宋承刚低沉又具磁性的声音,那些女孩们个个心跳加速,每个人几乎都软趴趴地趴在桌上,神情迷蒙的看着台上的先生。
有够没用的!但是这会儿怎么办呢?
她的眼睛飘来飘去的。‘呃,这个……我──’
他一挑浓眉,‘怎么?你身为方山长的女儿不会忘了为师出的功课吧?’
她是忘了,而且还忘得一干一汀洋!这,她念头一转,连忙架起坐在她身边的邵惠玉,‘先生,惠玉她想先念给先生听,是不?惠玉?’
邵惠玉看着任如是那笑咪咪的俏脸,再看看台上的先生,心又是一荡,她云娇雨怯的念起李煜李后主的‘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闻言,宋承刚俊逸的脸有些错愕。
这词,可是表达了赤裸裸的痴情,遣字大胆。
而坐在第三位的廖盈慧一听,柳眉一皱,撑起重量级的庞大身躯站起来,对着邵惠玉怒哼一声后,再以极低的嗓音轻蔑地道:‘先生喜欢的是我,你再怎么暗示你的痴情也没用!’
‘啥?!先生喜欢的是我,你也不看看自己的体型!’她也不甘愿的轻声驳斥回去。
‘不要说悄悄话!’宋承刚瞥了两人一眼,再看着身材粗壮的廖盈慧道:‘你也要先分享吗?’他看了一眼已迳自坐下的任如是。
‘嗯。’她连抛了几个媚眼,看得他那两道剑眉差点没打结。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
此乃温庭筠的‘更漏子’,但说的仍是情──他不自觉的将视线再瞄向那个低头窃笑的任如是。
此时,忿忿不平的吴虹吟站起身来,分别给了邵惠玉跟廖盈慧一记白眼,低语一会后,这才巧笑倩兮的看着宋承刚道:‘先生,我也要分享。’
他点点头,但那炯亮眸光还是不停的射向任如是,她看来很开心。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明眸皓齿的她,含情脉脉的念了一首秦观的‘鹊桥仙’。
连着三首都是抒情之词,再看看接下来的学生们也是个个目露爱意的对着他吟唱情诗,或与其他学生双眸怒火的小声交谈,这些动作可都是如出一辙。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皱眉,一脸疑惑。
但随着众人的音调越拉越高后,他可是听出其中的玄机了。
‘少不要脸了,先生喜欢的是我。’
‘错,如是明明说是我。’
‘才怪呢,如是明明说是我,还说先生不敢表达──’
‘如是也是这么说的……’
邵惠玉、廖盈慧、吴虹吟跟几个同学唇枪舌剑,已经快要大打出手了!
而任如是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坐在位子上的她,只要有人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她,她就一脸无辜的耸耸肩,一副她也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因此,那几个人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安静!’宋承刚沉声一喝,众人才闭嘴,在座位上坐好。
将目光移到一副不干她的事的任如是身上,他已经确定是哪个人引起这一团乱了。
他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眸光,将手上的书放在案上后,他走到任如是身边,故意以一种含情脉脉的眸光凝睇着她。
她眉儿一皱,困惑的瞪着他。
他温厚的大手突地放在她肩上,她的心咚地一跳,怔愕的瞪着他。
‘为师也应该抒情一首,与你们分享才是。’
他这话虽说你们,但那温柔的黑眸只看着任如是,其他学生则是难以置信的瞪着这一幕,有的更是咬着袖子,以防自己尖叫出声。
他深情一笑,喃喃低语,‘这是李清照的“一翦梅”,红藕香残玉箪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任如是呆呆的瞪着他,他他他有没有搞错?对他有兴趣的人是同学们,可不是她呢!
他怎么对着她吟词呢?
‘你要分享你的诗了吗?如是。’他这话说得好温柔。
她眨眨眼,呆呆的道:‘我……可我现在……呃,脑袋空空。’
他露齿一笑,表情带着宠溺,‘没关系,下课后,你到为师的书房去念给为师的听。’
他轻柔的拍拍她的肩膀,再深情一望,以眼角余光瞄了其他学生像吞了火药般怒视着任如是,他在心中暗笑一声,转过身走回台上,继续上课。
而任如是在他那魅惑人心的俊美脸蛋离开她的视线范围,还有肩膀上的火热感消失后,她才惊觉到每个同学都以喷火的双眸瞪着她。
瞬间,她有一种被万箭穿心的感觉。
糟了!她头皮发麻。
‘当当当……’下课摇铃响了。
宋承刚阖上书本,眉开眼笑的对那一脸僵硬,嘴角微微抽搐的任如是再深情一笑,‘别忘了,待会儿到我的书房来。’
一见她惊恐的瞪大了双眸,他莞尔一笑,愉快的离开讲堂,但脚才踏出门,就听到身后火冒三丈的怒吼声──
‘任如是,什么叫“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没错,你给我们解释清楚!’
任如是看着全都围过来,像极了凶神恶煞的同学们,惊惶的眼神连忙瞟到讲堂外,却见宋承刚正站在窗外笑嘻嘻的看着她,眸中带着恶作剧,然后,他耸耸肩,仪态洒脱的转身离开。
该死的,他幸灾乐祸!而且,他是故意的!
但她没空多想了,差点被忿怒及嫉妒的口水淹没的她,只得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为自己脱身……
*
倒楣,倒楣极了!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任如是,一路上嘟嘟嚷嚷的往先生休息的书房走去,而一进门看到宋承刚好整以暇的坐在位子上,她更是难掩怒火的拍桌控诉──
‘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