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修车厂只是一间铁皮搭盖的房子,在二楼的凌裕飞自然也听到了蔡欣玲猛拍铁门的声音。
只是他仍眷恋的凝睇着依靠在他怀中沉沉睡着的水蓝,在情欲洗涤后的她柔柔的散发出一股妩媚的风情,令他看了都不舍得放开她,何况现在天才泛鱼肚白,清晨五点,自然不会去理会那个无聊拍铁门的人。
但一连串“砰,砰,砰”的声音,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个人的耐心还真强,他怕再吵下去会吵醒了水蓝,只好轻柔的起身,套上衣裤,再大步的步下楼去,按下电动门开关,一边以中等的音量道:“敲什么门?赶着投胎吗?一大清早扰人清梦。”
铁卷门缓缓的上升,凌裕飞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身亚麻蓝白色套装的蔡欣玲。
他双手环胸瞪视着她,“我说这位后母,你有什么超级大事要在清晨五点找我谈?”
她抿紧嘴越过他走入厂内,瞄了二楼一眼,“那个水蓝睡死了?我拍门拍得手都疼了,她竟没听到?”
他的神色由硬转柔,笑笑的道:“那是一晚做爱太多次,她累垮了。”
蔡欣玲不是滋味的撇撇嘴,频频压下涌上的炉火后,才梗声,道:“你知道你父亲为你付给柏家五千万的事?”
他点点头,气定神闲的反问:“有问题吗?”
“当然有,因为那些钱是我赚的,我在你这里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凭什么我要为你付钱了事?”她一脸阴霾。
“钱是你赚的?”他质疑的拉高音调。
她冷哼一声,“你父亲的脑袋在几年前早就架空了,他连一个字也挤不出来,这些年写的书都是我代笔的,你说是不是我赚的?”
凌裕飞冷冷的瞟她一眼,“就算如此又如何?我爸在如日中天时,难道没有赚钱?”
蔡欣玲发出讥讽的笑声,“别忘了你父亲喜当个大善人,喜欢在交际场合上展现宽慈的气度,他赚的钱大半都进了慈善机构,而如今跨足的一些事业,在金融风暴下不是打平就是亏损,只是外面的人都不知情,还以为他仍是个上千亿的富翁呢,殊不知目前进帐的全是我那些书所得的稿费。”
“那你意思是?”他冷眼睨她。
她风情万种的倚近他的胸膛,“你私底下伺候我一年,那些钱我就不计较了。”
凌裕飞嫌恶的推开她,“你太令人作恶了。”他目光冷峻的道:“阳明山那栋别墅在你尚未入我家门时就存在了,那栋别墅价值也不止五千万,父亲的生命不到一年,到时候这个遗产就送给你当作你的损失赔偿。”
“你——”她踉跄的倒退两步,脸色苍白。
此时,“啊——啊——”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小女孩尖叫声。
凌裕飞快步的转身奔向楼去,但一到二楼的房间,里面却空空如也,水蓝不见了。
蔡欣玲也跟着上来,嘴巴还喃喃的念着,“怎么会有小女孩的声音?”
“小女孩?”他喃喃的重复,一个念头突然快速的闪过脑海,他倏地冲到镜子前,但那里什么也没有,水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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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裕飞满脸胡碴,憔悴不已的瞪视着手上那面小巧的镜子,“你出现啊,该死的,小不点,你离开已经两个多月了,难道不是回到天使界吗?”
他几近发狂的爬着一头乱发,再用力的往后靠坐在椅背上。
回想事件发生当天,他还是摸不着头绪,所以他只能将气全发后母的身上,咆哮几声将她轰回去,还誓言她若再出现在他眼前,他就一刀砍了她。
而水蓝离开他一事,在几个同行过来关切后,也被他的烦躁怒火给喷得远远的,更可恶的是他一直希望能再碰到的那个妖怪也都不再出现,害他胡思乱想的认为也许是那个妖怪知道水蓝和他发生关系后,就强制的带走了她——
水蓝说他有特殊能力可以看到她,但在他无计可施的对着镜子狂声呐喊有没有其他天使守护神能告诉他水蓝的下落时,镜子里却是静悄悄的。
所以他是烦透了,楼上房间,卧室及楼下的洗手间的镜子也全被他砸烂了,他既没心情做生意,又不想整天关着门,所以他每天照样开门,但有上门的生意,他却没心情接,免不了的,又跟客人吵吵闹闹了。
在思绪千回百转的刹那,他看到近半个月来经常经过他修车厂大门的老婆婆又走过来,瞧她佝偻干瘦的身材,绝对有九十或一百的高龄。
而心情烦闷的他会注意到她其实也是很偶然的,半个月前,就在他和一个客人大吼他不做对方的生意时,这个老婆婆穿着一身灰白色的旗袍,拿着一支小拐杖,弯腰驼背的正巧走过来,那时他刚好怒气冲冲的推了那个客人一把,结果她反而被那名客人撞倒,当时他赶忙扶起她,她却惊惶失措的急忙拄着拐杖离开。
只是就那么一眼,他这个大男人竟被她的外貌吓到了。
她的脸小小的,却布满了数也数不尽的皱纹,一双眼睛好像被那层层叠叠压下来的眼皮给遮盖住了,从她凹陷的脸颊及紧抿的唇形看起来,她可能连一颗牙齿也没有了。
长长的白发在肩后束成一束,衬得那张鸡皮似的老脸更加苍老,总之,他也不是没看过老人,可是她的老态却有些令人惊悸,仿佛魂魄会随时离开她的身体似的,所以,在这近半个月,她虽早晚都会经过这儿两趟,但他却不曾再去接近她。
而工厂外,水蓝目光微湿的拄着拐杖经过脸色淡然的凌裕飞后,步履蹒跚的到前方的一个小公园坐下。
看着自己布满皱纹的小手,她不由得再次掩面痛哭。
上天为何如此残忍?就在她经历了人世间最美的爱情及肌肤之亲后,苏醒过来的她所看到的却是自己白晰的身体出现灰白斑点的景象。
她知道她的时间到了,灰白斑点的出现代表她会一天天的变老,但是她不要裕飞看到她的转变,她宁愿他心中保留一个最美丽的她,所以在凄厉的叫声过后,她祈求郑先生来带走她,幸运的,郑先生听到了她无助低喃,在裕飞冲上楼的前一秒,郑先生将她带到阳明山一个偏僻无人居住的农舍。
郑先生坦言他不愿看到她由美丽转为苍老的过程,因为那会令他联想到一旦他无法完成那个遥远的梦想,他的爱人不是要在冰棺待上永世,就是得接受苍老死去的命运,所以在为她带来许多的干粮及衣物后,他亦离开了,他要再去追逐别人眼中那个“夸父逐日”的梦想。
在农舍待了一个多月后,她彻底的变了样子,白晰的肌肤增添了许多老人斑及皱纹外,她的头发白了,牙齿掉了,腰也直不起来了——
她神情一黯,知道她没有理由为这样的转变哀伤的,毕竟当初想成为凡人时所求的“刹那绮丽”都已圆梦了,衰老是她必须付出代价。
只是尚未死亡的她仍眷恋着凌裕飞,所以以她身体机能衰竭的速度,她早离开这个世间了,可是那股眷恋他的强烈意志力却让她存活至今。
她现在每天都会来这儿看看他,每见他一次,就感激上天对她的恩宠,虽然她无法预期明天的自己是否还能享有这个恩宠。
第十章
半个月后,“贵族颓废号”这艘巨大的游轮在基隆靠港了。
骆东蔷、宋清凉、爱瑟儿、乔丹、杉山五郎、徐焕春、克里斯这些基本船员全站在甲板上,脸上表情不一。
“确定是这儿了?”为首的骆东蔷低头深情的凝视了宋清凉美丽的容颜后,才将目光放到黑人乔丹身上。
乔丹一张脸是苦哈哈的,他略微低头,稍为拉开了套头上衣,看着胸口处那只镶嵌的一块千古琥珀玉后,他无精打彩的点点头,“该是这儿了,因为它挺安静的,没有再绽琥珀色光了。”
对这块古玉,这群人对它是绝对的敬谢不敏的,因为这块玉为他们众人惹来了那只黑狐精郑丕文,整件事不仅惊心动魄,还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不过,却也是这块神泉之灵屈身的琥珀玉让宋清凉由女变男后,跌入大海和大家结缘,后来更是由男再变女,和骆东蔷成了一对俪人。
只是这过程同样惊心动魄,众人都曾因此经历生死关卡。
照理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神泉之灵在将宋清凉救到南极和他们相会后,这缘分也该尽了,怎知,就在骆东蔷和宋清凉在一堆冰山和企鹅间喜相逢长吻过后,突然四周琥珀光尽现,待光亮过后,那块先前瞢在宋清凉胸口消失的玉竟然跑到乔丹的身上,看得每个人莫不呆若木鸡。
在陈爱芊挖出小狐狸精宫紫燕所雕刻的碑文后,他们都明白了这块琥珀玉代表的就是“希望之泉”,但为了不再招惹那只想得到神泉之灵的黑狐精,他们这些天子骄子、骄女的希望不大,仅央求它离开乔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