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裕飞翻翻白眼,“说真的,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结婚,而水蓝也不可能和我当夫妻的。”
“为什么?你们不是相爱吗?”凌峻汉一脸困惑。
凌裕飞和水蓝对视一眼,她随即难过的低下头,是她爱他,他根本不爱她啊!
不过,凌裕飞的神情淡然,内心却情愫云涌,不可讳言的,在得知她只剩四十天能和自己在一起,他的心即感到不舍起来,真希望这四十天能延长到四十年,两人若能这样相扶相持的生活下去,他空虚的心灵将充满喜悦。
可是她只有四十天,也因此,他只得小心翼翼的隐藏她相伴二十多年来,他内心对她的真诚及感激所发酵而出的泉涌真情。
他并不是一个吝于付出感情的人,可是他还不清楚自己在陷下去后,却得在以后的日子面对一个摸不着,面貌恢复成七,八岁的镜中情人时该如何,他受得了吗?
凌峻汉不解的看着表情各异的两人,“如何呢?若水蓝真如裕飞所说只有一个多月的日子可活,你们不想把握这短短的时间结成夫妻吗?”
凌裕飞抿抿嘴,“我对‘夫妻’这两个字并没有什么憧憬,人生就数十个寒暑,而水蓝的日子更短,我觉得没有理由再将时间浪费在那些繁杂的婚宴上,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喜欢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至于一些山盟海誓就免了吧!”
闻言,水蓝讶异的抬起头来盯着凌裕飞,他这些话的意思是?
凌峻汉愣了一下,再将目光放在水蓝身上,她看起来是苍白点,但整个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你得的是什么病?有没有找大医院再详细检查清楚?”
凌裕飞喟叹一声,“爸,你就别再问了,她得的是‘绝症’,没有一个医师能阻止她在一个月后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可是我看她的气色——”
凌裕飞站起身,“好了,爸,我和水蓝的事你就别管了,到于柏锦玟那个疯婆娘,我不要了,反正你那儿钱多,要打发她应该不是难事,这段时间就让我和水蓝清静些,”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很抱歉的是这段期间你得好好照顾自己,我可能暂时不会回去了。”
凌峻汉明白的点点头,儿子虽然率性但还是在乎他,就这一点,就让他感到满足了,他微微的笑笑后离开了。
水蓝不明白的看着凌裕飞笑逐颜开的俊脸,“为什么跟你的父亲那样说呢?你真的不要柏锦玟了?这段时间你都要陪着我,是可怜我还是?”
他开玩笑的白她一记,“套句你说的话,你陪我二十多年,我陪你这几天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可是你刚刚还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过喜欢的生活就可以,更免去那些繁杂的婚宴,那代表你对我——”她以手交握,紧张的道,“你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男女之爱了?”
他吹了一声口哨,故意糗她,“你怎么只专注前半段话而没有听到后半段话?我说免了一些‘山盟海誓’呢,你说这代表什么?”
她的脸一下黯然失色,自古多情总是空,她偏偏甘愿当个织梦的痴情人——
凌裕飞捏了捏她挺俏的鼻子,“好了,别一副怨妇状,不是想当我的贤内助吗?”他以下巴努努一早就拖送到他门口的车子,“工具箱在旁边,你就帮我拿小工具,如何?”
水蓝瞪着他那半真半假的慵懒神情,她没辙了,只是吊儿郎当的他何时才会正正经经的和她谈谈他对她的真正感觉呢?
第九章
一个月后,郑丕文再度现身台北,嗅着水蓝那开始“年轻气盛”变质成“年老气衰”的气味,他没有困难的来到凌裕飞的修车厂。
凌裕飞在稍早前刚好开着拖车到新庄去吊一部待修的车子,因此修车厂只有水蓝一人。
“郑——郑先生!”水蓝讶异的看着阔步走入的郑丕文。
他关切的看了她一眼,“我闻到你即将衰老的气味,你的日子可能没有你想像的多了。”
她粉脸一白,喃声道:“难怪,我每天都算着日子,我本来还有十一天的,可是这两,三天却特别的疲累——”她凄凉一笑,“肯定是上回受伤流血所造成,我变成凡人的日子已经不能照常规来计算了。”
“你受伤流血?”他神色一凝,“那家伙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
“不,不是的,那算是个意外。”她慌忙摇头,不知为何?他身上的一股冷峭之气还是会让她感到恐惧,但她并没有感到如此,反而有一股温馨,可是或许也是这种感觉让她害怕他会因此伤害裕飞。
“我不想探你隐私,可是看着你脸上仍有的落寞深情,那家伙肯定还没爱上你,是不是?”郑丕文的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她低下头来,静默无言。
回到修车厂的这一个月来,其实和她在镜子里时与裕飞相处并无太大的不同,在那些黑手朋友的眸中应该是夫妻的两人其实是“相敬如宾,”他从没碰过她,而且还频唤她“小不点”,似乎刻意的要忽略她现在是个成人的事实。
更甚的是,他还坦言,叫惯了小不点,这以后她又回到镜中后他也比较能适应,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她再也回不到镜中的世界了——
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郑丕文神色变得更加幽冥,“真的不要我帮你?依我的估计,你的时间只剩这一,两天了,你得想清楚。”
水蓝眸中泪光凝聚,“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想帮我呢?”
他冷冷的黑眸划过一道温暖,“我的爱人在很遥远的地方,我目前在为她寻求的是一个可能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是你愿望并不是遥不可及,你想感受男女之爱,我可以帮你,或许在无法完成那个遥遥无期的梦想之际,我能帮你这个折翼天使完成你的梦想,这或许就是‘爱屋及乌’的心态作祟,让我在行走其他地方之际,却又想回来看看你。”
两行清泪潸然直落,她哽咽一声,没有多想便向前投入他的怀抱,“其实我也是很挣扎,我想请你帮我,可是我又想坚持让他出自内心的爱我,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很想把握这仅存的日子,可是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成了折翼天使,再也无法和天使界的朋友沟通,我好无助好无助——”
郑丕文将她拥在怀中,他手上的血腥太多了,而神泉是个希望之泉,拥有的便是一颗慈善助人的心灵,或许他帮忙水蓝后亦能让神泉之灵感受到他的真诚,让他得到它——
“叭,叭,叭——”接连几声的喇叭声突然刺耳的传入相拥的两人耳中,水蓝离开了郑丕文温热的胸膛,看向门外,映入眼帘的却是怒气冲冲的从拖吊车上跳下来目光凶悍的凌裕飞。
郑丕文站在原地,看着大步冲向自己的凌裕飞,嗤声道:“你对她也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嘛。”
凌裕飞怒不可遏的指着他,答非所问的道:“你这妖魔鬼怪怎么阴魂不散的老是跟着我们?”
郑丕文冷笑一声,没有回话。
“裕飞,你别这样,而且我们也没什么。”水蓝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生气。
凌裕飞向前一步,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没什么,抱得那么紧还说没什么?”
天晓得和水蓝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冲了几百次的冷水澡呢!此外,还得不时的喊她小不点以提醒自己千万别沦陷在她的款款深情中,以免日后身处不同世界的两人都痛苦,结果这个妖怪竟乘虚而入,来个捡现成的。
郑丕文邪惑的眸子瞟了他一眼,“既然你从不是个君子,又何必仅守着不碰水蓝的界线?”
凌裕飞不可思议的回身瞠视着水蓝,“别告诉我你连这么隐私的事都跟这个妖怪说。”
“我没有!”她急忙否认。
“是我猜的,”郑丕文自嘲的笑了笑,“既然我是妖怪,要知道你们之间的事自然就不难了不是吗?何况妖术里还有个‘读心术’可以知道你的想法。”
凌裕飞回过头来,眼睛危险的半眯着睇向他,“你少用那种下三滥的邪术。”
郑丕文冷峻一笑,“我是不会用,因为我相信我的眼睛及智力所作出的判断,只是水蓝并不求永远,她只求曾经拥有,你又何苦不成全她?”
“成不成全是我的事,再说,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训我?”凌裕飞是怒焰凝炽。
郑丕文来回的看着他和水蓝,“现在世人不是很流行‘及时行乐’?”
凌裕飞愤怒的瞪着他,“那并不适用在水蓝身上,我不会那样对她,你这个妖怪更不可以。”
郑丕文冰冷的微笑,“看来你对她是用心的,只是若你懂得把握现在,怕是要遗憾终身了。”语毕,他深深的凝视水蓝一眼,笑了笑,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