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札窝台不再参加的原因,是因为每次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弟弟身上,他只是配角,再者,丰收庆典的前天还是弟弟的生日,那一天举国欢腾,人人欢欣鼓舞。一个个祝贺的礼物堆满了宫殿大门,庆祝活动也等于是很早开锣。
反观他呢?一到他的生日,百姓们静悄悄的。连宫里的父皇、母后及一些高官们,也只是象征性的送他一些东西。难道……他就这么不受欢迎吗?
哼,情况终会改变的!
他一身绫罗蓝袍的伫立在朝晨殿的楼台上,注视着前方街道热闹滚滚的景象,冷笑一声。再过不久,这些没将他放在眼中的贱民百姓可全得听他的了。
“大太子,纳季大人、何察基都统等几名大人,全在书房里候着了。”一名侍卫恭敬的揖身道。
他回过身看着侍卫,“嗯,给我守在书房外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接近一步。”
“是。”
札窝台说完,即步入了书房。
他给童御医七天解决掉那个老头子,但他脑袋旧了想不出法子,最后竟想告老还乡,还哀求还给他妻儿自由,将那些伪装成仆从的侍卫从他家撤出,哼,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虽想杀了他们一家三口以灭口,但时值敏感时刻,所以也只能暂留他一条狗命,于宫中苟活,至少有他盯着,那个老家伙还不敢跟上天用胆,泄露一个字儿。
“大太子!”
书房里几名官员一见他进来,连忙拱手打揖,这贪婪的几个可全看在钱的分上,跟他连成一气,同谋叛乱之事。毕竟,即便是太平盛世,也有野心之人。
札窝台坐下后。冷峻的眸光—一掠过众人,才道:“昨晚我父皇已经决定他跟旭烈抨一对一人林狩猎的竞赛猎物了,看谁先扛了只老虎出来,谁就是赢家,但他们都只会是输家。”
他冷笑一声,“你们听清楚了,我现在要说的一字一句,只准进你们的耳朵.若在外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你们一个一个都得跟我一起陪葬,听到没有?”
众人连忙点头,虽然做坏事心里七上八下。但一想到有钱可拿、有官可升,他们又有胆子了。
札窝台拿出狩猎森林的地图,妮娓道来他的新计划一一在旭烈汗生日当天,几个杀手先埋伏躲藏在草丛或掩蔽之处,一直待到隔天的丰收庆典活动,待摩克都跟旭烈汗入林后,再由埋伏的杀手射杀两人。
届时,再让人误以为他们是在追逐老虎时不小心误射了对方而亡,这两个眼中钉全没了,汗王之位自然是他的。
札窝台说得信心满满,眼中迸射邪佞之光、而众人则频频点头称是,一抹贼笑亦浮上他们的嘴角……
*
拜摩克都病愈之赐,季云婧终于得以卸下煎药女的重责大任,德非还赐了两名丫环给她,好陪她这个中原姑娘出宫到各地去逛逛走走,看看喀达亚尔汗国不同的风俗民情。也正因为她已不用煎药了,她和旭烈汗之间便少了事情好斗,再加上他的生日跟丰收庆典即将到来,他忙得很,致使两人已有好一阵子没见着了。
本来她想,这样也好,就趁这机会找个识路的人带她回余杭去吧,哪知她跟汗王及皇后请求时,他们舍不得她走,要她等庆典活动结束后再说,而这一等也等到了旭烈汗生日这一天,据说一早前头就有好多人送礼、跟他道贺,而明天就是庆典的日子……
唉!季云婧在心中暗叹一声,她虽然拒绝爱上旭烈汗,但每每跟他对视,她总是心头小鹿乱撞,心慌意乱的,她知道自已着了他的道了,已情不自禁的爱上他,所以她才急着要走,急着想摆脱他,但汗王跟皇后哪知道她的心思呢!
好在,她也快撑过去了。
思绪百转千徊,她甩甩头,企图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于目前所处的热闹市集,也不知是下是老天爷要和她作对,让她老是看到一对对恩爱的男女,他们不是打情骂俏,就是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对方……也难怪旭烈汗曾说这儿跟中原不同,这儿可自由恋爱,姑娘们更是自个儿找婆家呢!
可她在中原,女子受礼教束缚,笑不得露齿、站不得依门、坐不得开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然,这大都是对那些有钱有势的千金大小姐而言,但瞧眼前那一对对男女,有许多姑娘可是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女出身呢,她真是开了眼界了!
“季姑娘,今天是小太子的寿辰,你不买个东西送小太子吗?”名唤可儿思的丫环笑盈盈的提醒两手空空的季云婧。
她愣了一下,“寿辰?印象中这两个字好像是用在年纪大、垂垂老矣或是死了的!”
“季姑娘!”两名丫环连忙阻止她说下去,“小太子在百姓的心目中,除了天、地,还有汗王之外。他可是最大的。从小他就被捧在手心,呼风唤雨,无人不从,但他竟不骄傲,用每个百姓都是好朋友,你那话可千万别再说,免得被人以为触小太子霉头,会被打的。”
有这么严重吗?但看两个丫环挺认真的,季云婧抿抿唇,不敢再说,继续往前逛去,正巧看到一卖什货的摊位,而她一眼就看中一副陈旧的骰子。
好有亲切感,她指着骰子,“我就买那个。”
两个丫环虽然一脸困惑,但皇后已交代只要是季云婧想要的东西一概全买下,因此便帮她付了钱。季云婧开心的跟隔壁的面家借了个碗便掷了起来,“锵锵”几声,马上引来路人的注视。
瞧她喊三点是三点,喊五点是五点,怎么掷,出现的都是她所出的点数,一些好奇的人全围了过来,借她那三颗骰子玩玩,但怪了,一离开她的手上,骰子可没那么听话了,喊一掷五,喊六掷一,众人没玩过这玩意儿,纷纷抢着轮流玩,一时之间倒有趣味,哈哈大笑声不绝于耳……
或许是冤家路窄吧,忽可兰跟铃儿这会儿也来到市集里,看前头热闹,便在近瞧瞧,一见是季云婧重操旧业,忽可兰嘲讽的话便毫不留情的出了口。
“哼,狗改不了吃屎,赌徒就是赌徒,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季云婧最近跟她是相看两相厌,原因当然就是因为旭烈汗,可季云婧懒得跟她吵,常是来个相应不理,所以,这会儿她将骰子收了起来揣人袖口,将碗还给面家,越过她就要离开。
冷不防的,忽可兰一把揪住她的手臀,施展轻功将她带一围观的群众,来到一个安静的小巷内。
她道:“今晚我就要将自己当成礼物送给旭烈汗,我相信他也会很开心的收下,你应该不会不识相的还待在朝阳殿吧?”
季云婧带愕的瞪着她良久,在她挑衅的目光下,才勉强的回应,“当、当然不会!”
她冷笑一声,“那就好。”随后转身离去。
这段时间,她已仔细的观察过季云婧了,知道她是一个逞强又不愿对自己诚实的女人,因此她才故意说这话,也得到了自己所预料的答案。
季云婧凝睇着她离去的身影,顿时觉得心沉甸甸的,忽可兰要将自己当成札物送给旭烈汗?
她摇摇头,从袖口拿出那三颗骰子,她只想到要送他这个,因为他们是因骰子而结缘……但骰子跟女人,有哪个男人会选骰子呢?
*
旭烈汗站在朝阳殿门前,终于看到姗姗走来的季云婧,适才可儿思那两个丫环急匆匆的赶回来说兰儿将她带走了,也不知是带到哪里去,他虽忧心,但相信兰儿还不敢伤害她才是。”
他上下打量起她,“你没事吧?”
季云婧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丰神俊朗的他回答,“没事,怎么会有事?”
“那兰儿找你做什么?”他又问。
她微皱起眉,瞥了站在他身后的可儿思她们一眼,两人朝她点点头,意思是已将事情全跟小太子说了。
“没什么。”她怎么说?说忽可兰要将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要她别碍事?
旭烈汗瞧她脸色不佳,直觉的牵起她的手就往一旁的庭院走去,“这几天我忙着陪父皇到森林驾马驰骋,并练练弓箭,好让他伸展筋骨.却冷落了你,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一点都不会,反正今天朝阳殿贺客盈门,要跟你贺喜的人是大排长龙,所以我便趁机四处走走,免得多占了一个位置。”
他笑了起来,“怎么你这话酸不溜丢的?”
她扯掉他的手,转身就走,“我想回房歇着了。”
他再次拉住她的手,“等一等,我的生日宴已经开席了,我父皇、母后、皇兄、还有一大群客人都在等着我们,我们赶快过去吧。”
虽然看出她的不愿意,但他还是将她拉到设宴在朝阳殿假山流水、锦鲤荷池前的宽广庭园里。
旭烈汗是个交际长才,也有好酒量,只见他端起酒杯拉着她就往每一桌敬酒,而小明儿则提着一壶酒瓶在后面跟着,适时的帮他添酒。绕了一圈回来,旭烈汗才和她回到主桌落座。桌上上等的佳肴,琼浆玉液,龙肝凤髓,令人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