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到明叔等人,一问之下才明白她出家的日子里,县里多热闹多有趣,只是,她的女儿当真跟个男人私奔了吗?
她可不信,但又不知到哪儿去找人,后来在街坊邻居要求她重开季家赌坊后,豪迈的她也二话不说,立即要明叔等人重做冯妇,誓言让季家赌坊再热络起来,而她就要守着这个季家赌坊,等她的女儿回来。
接下来,余杭县仍是吵吵闹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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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打猎回来的礼窝台在听到旭烈汗已回国,并召见过童御医了解摩克都病情一事后,随即仓促的回到自己的朝晨殿,差人将董御医找来,问他跟旭烈汗说了什么。
“没说,没说,老臣从头至尾都没说到大太子你,对汗王的病情是照以往跟皇后的说词相同,绝没有说出任何一句危及大太子的话。”重御医吓得冷汗直冒。
见他那副心惊胆战的模样,札窝台冷笑一声,他也相信童御医没那个胆子供出他,毕竟他的妻儿还在他的手上呢!
待重御医退下后,放下心的礼窝台,立即前去探视摩克都的病情,老头子一样躺在床上,母后则告诉他,他久未谋面的皇弟正带着一位从中原来的姑娘回朝阳殿去休息……
他无心听,对那个从小就备受父皇、母后宠爱的弟弟他没兴趣,更遑论那个中原姑娘了。只是,当他正打算离去时,母后竟提及父皇有说话,手也有反应一事,他心一惊,倒抽了口凉气,随即又涌上一股怒火,童御医真是办事不力!
他压抑下心中那股怒火,再待了一会儿后便又返回朝晨殿,将童御医再叫了来。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父皇现在跟个死人没两样,就等着阎王来收他,为什么他还能开口说话?还能动手中?”札窝台咬牙切齿的怒问。
董御医一怔“我……”
“快点回答!”
他咽了一口口水,忐忑不安的道:“呃,那应该是汗王过于思念小太子的缘故,大太子,你也清楚,汗王如今已服下不少毒药了,他哪能活呢?”
札窝台抿紧唇,握紧了拳头,“不行,我不能冒险,明儿你亲手前给父皇的药,我要你加重毒药剂量,就是让他马上魂归西天也成。”
他脸色一白,“这……”
“你可以走了!”
面无血色的童御医连忙点头转身离开,他没得选择啊,跟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在同一条船上,他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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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阳光初绽,金黄色的光束射向这一片富饶和平的大地,整个城也从黑暗中苏醒过来,季云婧就站在皇宫东苑朝阳殿的楼台上,凝睇着这个晨曦下的大漠风景。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感觉沁凉的空气进人心肺,但心中却仍有些不踏实,低下头来,她看着自己这身装束。听昨晚那两个伺候她的丫环们说,这可是王公贵族的千金女才能穿的呢!
她一身紫色缀金窄袍.腰来玉带,足蹬绣花皮靴,头上还出了一顶缀着各色珠宝的美冠,它与中原的凤冠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多了几条珠链垂在肩上,摇啊晃的。
她不由得叹息一声,虽然这会儿看来是罗绮珠翠的,可她却不习惯,感觉自己也像个蛮人!
“这么早就起床了?”旭烈汗带着笑意的嗓音走来。
她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已穿上一身蛮族服饰的旭烈汗还真是看傻了眼,他头戴冠帽,一身白绫长袍,腰束犀玉带,足跃长靴,看来真是器宇轩昂。俊美非凡。
相对于她的打量,旭烈汗见美人一身高雅族服也是看呆了眼,简直是天仙下凡一美人啊。
他笑开了嘴,“穿上我族的服装,你更是娇艳惊人呢。”
她腼腆的笑了笑,“你看来也不赖。”
他皱了一下眉,随即仰头大笑起来。
她不解的看着他。
他笑意一歇,才笑着为她解惑,“你道不赖是吗?这儿的女子从来没有人这么形容过我,大多是面如冠玉、器字非凡……但绝不是不赖两字。”
她抿抿唇,其实心里也很赞同这些形容他的话,但对这个死对头,她就是吐不出一个赞美的字来。
“我们去看我父皇吧。”
李云婧点点头,“你今天看来心情好像不错?”这个问题一脱口而出,她就想将自己的舌头咬了,她这么问不是说他父皇仍病重,但他怎么笑呵呵的?
她尴尬,旭烈汗倒不以为杵,反而笑道:“昨夜我想过了,我父皇只是生个比小病大一点的病而已,我若愁眉苦脸、语带忧心,父皇或许会真的以为他的大限已到,所以……”
他瞥了她歉然的神情一眼,“我还是该恢复原来的我,逗逗父皇,说些笑话,一切就如同以往,我相信这会比愁眉不展的静守在他身边还要好。”
她怔怔的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该重新看待眼前这个老是带点调皮玩味的男人,他似乎有一颗与外表不符的沉稳、细腻之心呢!
“你在看什么!”他挑高浓眉笑问,“我太俊了!”
又不正经了!她不理他,径自往外走,旭烈汗随即跟上。
两人才步出朝阳殿,就看到忽可兰坐在外头的亭台,铃儿站在她身后,小明儿则在一边低头踱十,一听到他们走近的脚步声,他连忙抬头,看到是主子即高兴的冲了上去,但看到季云婧也在一旁,他紧急煞住脚步,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怎么、怎么是你?”
这时,忽可兰主仆也走近他们,忽可兰不悦的目光先是扫过季云婧,这才来到俊朗的旭烈汗身上,“你不告而别,就是因为她?”
他笑了笑,“兰儿,你不知道她……”
“我不要知道她的事,只想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不要脸,你都已经离开余杭了,她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的跑来这儿死缠着你!”她愤愤不平的打断他的话。
季云婧想解释,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旭烈汗如帮她回了一句:“那叫千里姻缘一线牵,所以她才会在这儿,但那绝不是什么死缠,而是缘分。”
“什么?!”忽可兰脸色一白,难过的瞪着他。
季云婧也傻了眼,怔怔的看着一脸温柔的旭烈汗,他刚刚说了什么?
接着,眼眶一红的忽可兰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转身飞奔离去。
“小姐,小姐!”铃儿急忙追了上去。
“呃,主、主子,从我们看到你留在客栈里的字条后,兰儿小姐就策马疾奔的冲了回来,不吃不喝的一到皇官就来朝阳殿前候着,也没敢进去,怕扰了主子的眠,也挺可怜的……”小明儿看了季云婧一眼,“但我们真的都没料到她会在主子身边。”
“这事还得谢谢你,我会重重有赏的。”旭烈汗顿了一下,也看出小明儿的疲态:“你去歇着吧。”
“呃,可奴才要伺候主子。”
“我跟云婧要到父是那边去,暂时也没什么要你伺候的,你就先回房去睡个觉,这是我的命令!”
“是,主子。”既然是命令,就不得不从了,小明儿看着他们相偕离去,这男俊女俏的还真是登对呢!
但忽可兰就可怜了,爱了王子十多年,中途却跑出季云婧这个程咬金,她可能得伤心好一阵子了。
*
寝宫里,德非紧紧握住摩克都的手,神情温柔的靠坐在他身旁。他仍是安详的熟睡着。
不知为何,这一幕看在季云婧眼里,居然有一股莫名的感动在心湖荡漾开来。
德非注意到旭照汗与季云婧走了进来,便从床沿上起身,笑道:“你们来了?”
两人点点头。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季云婧,“真是个好俏的美人儿,穿起我族的眼饰更是动人。”’
她笑笑的接受赞美,也感觉到身旁的旭烈汗投注过来一道炽烈的眸光。
“母后,父是今天如何?”旭烈汗走到摩克都身边仔细的观其神情。
德非叹了一声,“还是同个样儿。”她摇摇头,“昨晚才高兴你回来,又开口又动手的,可这会儿却……”
“母后请放心,我相信父是一定会好起来的。”旭烈汗如她点点头。
站在两人后头的季云婧,一直都觉得哪儿不对劲,她将目光绕了一圈,终于知道问题所在了。
“旭烈汗,这会儿外头阳光温煦,空气新鲜,和风怡人。怎么汗王的在宫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不让阳光进来,也不给空气进来流通流通,却要点上数个宫灯,不显沉闷了些吗?”
闻言,他也注意到了,正想走过去将用带拉开,却被德非阻止。
“不成,不成。童御医可说了,你父皇此时身子过虚气息不顺,这阳光恐会引发体内燥热之火攀升,让你父皇的病情加重,气不紧反而胡乱流窜,恐会七孔流血而亡呢。”
他皱眉,“这么严重?这我倒没听他提起。”
德非沉重的点点头。
“可是……”’季云婧想起之前她为了不看旭烈汗的画像,气不过便将窗子、窗帘全关上、拉上时,董叔曾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