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亲自上街采买午膳与晚膳的鱼肉青菜,她的一颦一笑可是让扬州大街上的人看到神魂颠倒。
而在得知她就是传言中的丑八怪,也就是护国大将军的妻子时,众人是瞪目结舌。
一连几天,柳纹绮成了扬州百姓谈天的话题,众人谈她巧笑倩兮的天仙容貌,也谈她的温柔及亲和力……
在家里,她陪爷爷下棋、陪奶奶赏花、陪公公研读文学、陪婆婆刺绣。
虽然古玉堂洞房后一早离开至今,再也没有踏进远流山庄,但柳纹绮仍三思护夫,对那些打抱不平的蜚短流长,她都微笑以对。
也是她这不同于那些丈夫讨妾或找妓女寻欢的泼妇女骂街行为,城里的男人一致认定古玉堂太幸福了,找到一个美丽又宽容的妻子。
但也认为他暴殄天物,因为最美的女人就在他的家里,他竟不懂珍惜。
而城里的一些老公出墙的三姑六婆则摇头叹息,指她太单纯,单纯到令人心疼。
她们想好好的教教她——对男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酷。
这些人还登门拜访,教她「管教丈夫的方法」。
「第一点,男人有钱就作怪,所以口袋里,绝对只能给他放个几文钱。」
「第二点,突击检查,这是一定要的,随时掌控丈夫的行踪。」
「第三点,每天都要你的男人『弃械投降』,意思就是要在床上榨干他,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吃外食。」
「第四点就是……」
「何苦如此呢?」柳纹绮温柔的打断几个说得口沫横飞的各家夫人,「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对这难得的夫妻缘,咱们理应珍惜,不是?」
「呃,这个……」几个人傻眼。
「男人风流本属正常,我们为人妻的只要做好本份,相夫教子,求得一家和乐,便是福了……」
朗朗晴空下,几个本来前来教教这个少奶奶管教丈夫的深宫怨妇,反而被教了一堂惜福、惜缘的课……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离开后,柳纹绮可是将她们教的那四点一一写下,这——也许哪一天会用得著呢。
*
晴空朗朗,阳光耀眼,但某人的心情却与天气相反,乌云密布。
位于瘦西湖畔的这座豪华夏宫,是皇上南下江南时所居住的行宫,此刻,皇帝龙文峻就面对著张山雨欲来的俊美容貌。
他抿著唇、忍著笑,注视著坐在对面一脸阴沉的好友兼臣子古玉堂。
一连几天,全扬州城上下都知道他娶了一个美若天仙的贤内助。
而这个贤内助温柔婉约,品行外貌兼俱,待人和气,不论是远流山庄上下,就连京城的商家、邻里百姓,没有一个人不被她的气度、外貌所收服的。
所以每个人看到他,就说他好福气,恭喜声更是不断。
但这些话听在他耳里可是刺耳极了,他甚至觉得那个女人心机太重、城府太深,居然想靠舆论来逼他接受她。
不过,就龙文峻这个皇上所听到的,好像不是如此。
「我想你是误会她了。」
「误会?哈!我告诉你,我绝不会看走眼的,」他嗤之以鼻,「我甚至怀疑她的中邪是装病,好让我家的轿子上她家去。」
「不会的——」
「不会?!你知道吗?当我要离开,直言说要去安抚其他女人时,她可是直接拿枕头扔向我,虽然动作慢了点没砸中我,可是这样的女子叫温柔贤淑吗?」
「但外面对她的评价很高,而且就她的言行举止观来,她也的确符合温柔贤淑这四个字。」他不疾不徐的回道。
「相信我,那绝不是真正的她。」古玉堂是一脸鄙夷。
「是吗?那何不来个眼见为凭?」
「皇上想做什么?」
龙文峻露齿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时过中午,娇艳楼的洪艳跟两名也是楼中数一数二红牌的——春荷跟夏绿,前来伺候这两个贵人。
金碧辉煌的临湖楼阁内,备了一桌好酒、好菜,一旁还有美女为伴、伺候酒菜,目光所见是一片金光粼粼的湖光山色,杨柳依依、清风送凉,如此人生,岂不悠哉!
尤其这入喉的酒,醇香浓郁,入口的菜,道道入味,感觉真是不同凡响。
「皇上这夏宫找了新厨?」
俊美的龙文峻微微一笑,「是新厨,不过,只是暂借一天。」
「啥?」
他笑笑,跟一旁的随行太监点点头,太监明白的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去而复返,身边多了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
就连洪艳这个青楼花魁见了都为之一愣,她原以为自己是全扬州最美的女人,没想到眼前这个气质出众、甜美柔顺的女子,姿色居然比自己更胜一筹。
「是你!」
古玉堂一脸错愕,他压根没想到自己刻意避开的女人居然会出现在夏宫里!
「相公,这些菜色可合你胃口?还有这酒是我在娘家酿的,好喝吗?」柳纹绮温柔的询问。
今天这场戏是临时被安排的,但她是个十全才女,见招拆招,随时可以上戏。
他的浓眉一蹙,「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邀请她来的,刚好今日老御厨患了风寒,她自愿帮忙,没想到她的厨艺居然不输这儿的御厨呢!」龙文峻代她回答。
「民女谢皇上夸奖。」她温柔一笑。
「不客气,只是——」他打趣的眸光回到脸色微微铁青的好友身上,「怎么样,你的新婚妻子是不是很温柔贤淑?」
「我可没跟她拜堂——」古玉堂语气淡漠的反驳。
「但是你跟她洞房了。」
他依然狡辩,「跟我洞房的女人何其多?」
「也对,这么说来,这个美人儿,你不想要了?」
古玉堂突地注意到皇上看著柳纹绮的表情有些不怀好意。
冷不防地,龙文峻的长臂一揽,将柳纹绮拥进自己的怀里,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愕的瞪著这个年轻皇帝。
「皇——」
他贼笑,「嘘,朕跟玉堂共用过一个女人,既然你非朋友妻,朕也就可以戏上一戏了——」
古玉堂脸色悚地一变,身子也一僵。
「不行,皇上请自重。」
她想挣脱,但手无缚鸡之力,动弹不得,这会儿可不是演戏了。
「有什么关系?你认定的丈夫已经不要你了。」
闻言,她一怔,眼眶随即一红,「纹绮从一而终,就算民女的丈夫不认民女,民女还是认定了他——」
他以下巴努努好朋友的方向,「可是他这会儿左拥右抱两个美人儿,你怎么说?」
「只要民女的良人开心,我就开心。」这是天大的谎话。
是吗?这可有趣了,他再问:「你不吃醋?不怨护?」
「呃?这……其实、其实——」她咬著下唇,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龙文峻。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朕给你作主。」他略带挑衅的看著眸中已窜出怒火的古玉堂,将怀中的女人拥得更紧了。
「其实——可是,我担心我的良人会生气。」她看来真的很不安,也很担心,但这是要让某人「好看」。
「他不会生气的,他都说跟你没关系了,还有必要因你的话而生气吗?」
她不知道。她怯懦的看著古玉堂,那模样楚楚动人、勾人魂魄,古玉堂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咚」地漏跳一拍后,卜通卜通的狂跳起来。
他不由得对自己生起气来,又不是没见过美人。
他抿紧薄唇,一手接过洪艳手中的酒杯,一口一口的啜饮著,而那双冒火的黑眸则直勾勾的瞪著柳纹绮。
见状,她瑟缩了一下。
龙文峻则心疼的将她揽得更紧,而他也满意的看到好友眸中的怒火更炽烈了。
「来,你说,慢慢的说,有朕当你的靠山。」
他低头低喃,而他的唇在接近她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住。
她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无助又害怕的看著古玉堂,想求他请皇上放了她,但他此刻俊俏脸上的怒火让她的声音瘫痪,挤不出话来了。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润润唇,艰涩的道:「回皇上,其实我、我一点都不吃醋,一点都不怨护。」
「为什么?」
「因为洞房花烛夜,良人他、他——」
「他如何?」
她咬著下唇,一张粉脸红通通的。
想也知道,一定是洞房花烛夜他将她弄得太舒服了,所以只要他愿意再要她,她是不会跟其他女人争风吃醋的。
古玉堂在心中嘲弄的想著,一边仰起头,将那杯酒一口饮尽。
「他弄得我很不舒服,我不想再要了——」她嗫嚅的道。
「噗!咳咳咳……」古玉堂这一口还来不及咽下的酒液,不仅成了一道水箭喷了出去,还呛到了,咳得他一张俊脸都红了。
坐在两旁的洪艳跟夏绿连忙帮他拍背、抚胸,两人一副极力忍住笑的表情。
「哈哈哈……」龙文峻可是大大方方的笑了,还拍手,「玉堂,你娘子的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你这个风流情圣之名可得换了——」
古玉室俊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看不出是恼羞成怒,还是被当众「嫌弃」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