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毓知道他要做什么,她也很想跟着去,可是她老爸和老哥从美国飞抵台湾的时间与她的差距不到三个小时,所以她得跟时间赛跑,赶到台北的KOD酒店报到,目前也只能放牛吃草了。
虽然朱怡萱说一切已打点好,但她至少得和人事经理见个面,稍微演练一下,熟悉一下环境,否则被他们两个抓包就惨了。
此时,在计程车内,唐敬天看白毓一脸愁眉不展,忍不住道:“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思了,浩威和吕筱晶相恋十多年,她是他唯一的女人,而他的心又软,搞不好吕筱晶一求他,他就原谅她了。”
闻言,白毓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唐敬天误会她是担心唐浩威会回心转意。她嘴角一弯,笑道:“我可不认为唐浩威会原谅她。”
“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总是有份不舍与宽容,嘴巴上说得绝情,心却意外的脆弱。”唐敬天说的是自己多年来的体会。
她诧异的瞅着他,“你还爱着你的妻子?”
他神情丕变,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跟这个讨厌的女佣说起内心话。
他顿时吹胡子瞪眼睛,气呼呼的说:“我莫名其妙的跟你这个女人胡扯什么!”
语毕,他轻轻的拍拍在他怀中熟睡的曾孙,沉重的低喃,“女人都是信不得的。”
白毓注视着这一幕,考虑着该不该在这时跟他提每天必须请假几小时的事。
思忖再三,她还是开口了,“唐爷爷,往后这一个星期,我每天可能会不定时的请假几个镜头。”
唐敬天抬起头来,一脸不悦,“为什么?”
她盈盈一笑,“我有点私事要处理,不过,晚上我会尽可能的赶回去,至于家里的工作,我会请清洁公司固定打扫,三餐也会请附近的饭店外送。”
唐敬天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佣,“你为了得到我孙子的爱,真的是不择手段!我要的是个能够包办家里一切的女佣,这会儿好了,你在龙目岛当个闲闲女佣,现在都回到台湾了还这样子?你是乐此不疲啊!我告诉你,台币可没像印尼盾贬值得那么严重,你的薪水在台湾不像在龙目岛那样好用!”
白毓优雅的耸耸肩,笑道:“没办法,浩威真的很迷人。”
闻言,唐敬天立刻眉开眼笑,一脸自豪,“我的孙子当然迷人,不过……”他白她一记,“他绝不会被一个风骚的女人迷得团团转!”
“我风不风骚,唐爷爷应该很清楚,我父母给我一个美丽性感的外貌,但那并不表示我就得承受别人的轻蔑之语。”
想到唐浩威此刻的行动和唐敬天方才的话,她有感而发,“其实,婚姻是双方面的,拿我爸和我妈来说吧,我爸是个工作狂,可我妈需要的是个作息正常的家庭生活,我爸给不起,所以他们离婚了。”
“但他们没有任何怨恨,相反的,他们都非常珍惜曾经一同走过的日子,所以,他们现在虽然不常见面,却是最好的朋友。”白毓一脸微笑,带雾般的美丽褐眸闪烁着迷人的成熟光彩。
唐敬天凝睇着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智居然这么的幼稚。
他抿抿唇,“你要请假就请吧,记得该做的事嘱咐别人代劳办好就行了,反正是你做亏本生意,我懒得理你。”
她露齿一笑,随即倾身亲了他的脸颊一下,“谢谢!”
唐敬天眉头拢紧,老脸红通通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唐浩威一到小港机场和古天平会合后,便前往前镇区。
他们的车来到蔡佑恩住处的巷子外,由于巷道很小,古天平那辆宾士车根本进不去,因此在大马路边停好车后,两人才相偕步入这拥挤的小巷内。
古天平带他爬上一栋陈旧的五楼公寓,指着对面另栋相距甚近的旧公寓顶楼上加盖的铁皮屋。
“他们两人都在里面,吕筱晶从夏威夷离开后,曾过境日本,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了。”
唐浩威冷漠的目光定在那间简陋的屋子,内心涌起一股澎湃的怒火,那个女人居然为了一个连居住品质都没有的男人甩了他?
蓦地,蔡佑恩的身影出现在窗户边,连一点俊美都谈不上的平庸五官,再加上这些日子找工作不顺遂,天天喝酒度日,令他整个人看来更是颓废。
“吕筱晶,我已经受不了你了,你再不去见你父母,我自己去!”喝得醉醺醺的蔡佑恩怒不可遏的挥舞着双拳。
“我……我真的不敢,你别逼我!”吕筱晶的半边脸也出现在窗口。
唐浩威乍见她那张憔悴苍白的小脸,心不由得一震,一股浓浓的不舍也急涌而上,她毕竟是自己十多年来唯一深爱的女人,但瞧瞧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
双颊瘦削、脸色苍白,往日那个清丽的小美人竟变成了个披头散发的黄脸婆!
“你不敢去?那我就打到你去!”语毕,蔡佑恩便对她拳打脚踢起来。
“不,不要,你会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求求你。”吕筱晶的哀求声不断。
“浩威,”古天平看着面无表情的唐浩威,“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打她了,从他没有工作开始,几乎……”
“报警!”唐浩威脸色铁青的瞥他一眼后,双手握拳的转身走向狭小的楼梯,突然间,白毓曾说过的话闪过他脑海──
“吕筱晶怀孕了,也许他们有成家的打算,但你让那个男人失业,又断绝他的财路,他们怎么生活?你可能就是毁了他们幸福的人,你知道吗?”
是他逼得那个男人打吕筱晶的吗?
他咬咬牙,不!是她眼光太差,爱上一个受不了挫折的男人,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
古天平报警后,便连忙的追上他,“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我看够了,也不想再管她和蔡佑恩的事,我们回台北去。”愚蠢的女人,居然舍弃他的爱,陷入那样不堪的生活中……
古天平注视他僵硬的背影,忍不住道:“你还是会感到不舍,对不对?”
“别太多话!我心情不好。”唐浩威回头冷睨他一眼,随即大步下楼,急着摆脱那似乎仍尾随着他不放的沉痛怨怼,及吕筱晶那令人心痛的哀哀求饶声……
*
吕筱晶在蔡佑恩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流产了。
分局长王诚和吕筱晶的父亲吕幼东是多年挚友,而吕幼东又是政坛人物,因此这条新闻硬是让王诚给封锁,蔡佑恩则暂时被拘禁在看守所内,吕筱晶也得以匿名在医院接受治疗。
吕幼东夫妇一接到王诚的通知,便急忙从台北飞抵高雄直奔医院,只是在见到他们一直苦寻不着,分离三个多月的女儿,却是鼻青脸肿,身上也有多处瘀伤,甚至还小产,虽感不舍但也气得火冒三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哭有什么用!”年近五旬的吕幼东一脸方正,一身笔挺西装,自有一股强势傲人的气质。
吕筱晶无言以对,她能说什么?事实都已摆在眼前了。
雍容华贵的李诗思虽然也气女儿的愚昧,终究不舍女儿如此受尽折磨。她紧握女儿的手,不悦的瞪了丈夫一眼,“病房内就我们一家人,你骂女儿给谁听啊?”
“我气她好好一个天之骄子不要,居然跟了一个穷光蛋,而且还是个不长进的男人!你们不知道我去看守所看他时,他还喊我爸爸,说他有多爱筱晶,是一时喝醉酒才打她,分明是睁眼说瞎话!”吕幼东见多识广,一见那个满身酒味的蔡佑恩,再看到他眼眸中的浮动,便知道他不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吕筱晶仍是低头不语,她感到羞愧,从蔡佑恩第一次打了她之后,她便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可是她肚里有他的孩子,所以才忍了下来,如今小孩却没了。
“你倒是说话啊,你还要跟着他吗?!”吕幼东气呼呼的怒叫。
她眼眶泛红,缓缓的摇头。
“那就好。”李诗思松了一口气,再看看吕幼东,“你去联络唐浩威,说筱晶找到了。”
“联络他?你看看她!”吕幼东气愤的指着眸中全是泪水的女儿,“她现在已是残花败柳,浩威还会要她吗?通知他只是让他来看笑话而已!”
“你……”李诗思柳眉一拧,这会儿她怎能不努力的为女儿挽回浩威的爱?
她低头看着无声啜泣的女儿,“筱晶,妈要你的一句话,你还爱着浩威吗?还想跟他结婚吗?”
泪眼模糊的吕筱晶诧异的睁大眼睛直视着母亲,哽咽道:“妈,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还想当德克科技集团的总裁夫人,你得听清楚了,蔡佑恩是绑架你的,他对你施暴甚至性侵害,你现在的状况很符合,唐浩威不会起疑的。当初你失踪时,我们便一口咬定你是被绑架的,这会儿我们只是凑巧找回你。”
她拭去脸颊上的热泪,嗫嚅道:“可他还会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