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琴艺吗?”文戏雪故意一脸质疑。
“当然不是!不过,我并不要求你能出口成章,但至少说话流畅,懂得几首词曲。至于书画,也只要求你能画出一幅牡丹盛开图即可,所以你需要的还是练习再练习。”
她无聊地抿抿嘴,一手把玩着乌黑的秀发,“那几名先生不是都说我没有天分吗?我以为自己现在这样已经可以称为大家闺秀了?”
“不,还不是!但是天分不是学习事情的全部,努力才是真的,所谓‘铁杵也能磨成锈花针’,指的就是一个人只要持之以恒地努力,没有做不到的事。”
“我知道了!那反正这盘棋我输了嘛,那再去练习一下画画好了。”她边提议边起身往他的书房走去。
翟承尧赞赏地点点头,其实依她这些日子来的表现,他已满意许多了,只是觉得她有能力做得更好,因此便不由得更加鞭策起她来。
来到书房,文戏雪习惯性地将那一大盒十几色的颜料全摆到书桌后,将纸铺在桌上,再拿起桌下的两桶水,以画笔浸湿,便洋洋洒洒地随意涂鸦起来。
翟承尧静静地看着她,温暖的阳光从窗外射人几许光芒,衬着她那张瑰丽的脸蛋更显得娇媚鲜活,而且她一向璀璨的星眸总是闪着几抹几近调皮的光芒,让人更想与她接近。
回想这几日专程前来看她的几名公子哥儿及皇族贵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存有私心,不愿让他们看她。
她是一块璞玉,一块在经琢磨后会闪耀动人光彩的美丽璧玉。
由弟弟这几日不时地在远处凝视着她,甚至外传弟弟向友人说要娶她的流言看来,弟弟对小雪已倾心不已了,反观自己对她呢?
此外,朝夕相处下来,他对她那般似曾相识之感更加浓烈,尤其在看到她那妩媚人心的动人笑靥时,他更可以肯定自己绝对见过她。可令他沮丧的是,不管自己怎么想,他也记不起在何时见过一个巧笑倩兮的娇颜。
“好了!”
文戏雪大声地宣布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他凝了凝神,看着她将画笔放下,并将那幅仍湿答答的画转个方向,好方便他下评论。
其实文戏雪也知道自己“故意”画得不好,因此在看到他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状态时,她反而笑盈盈地问:“怎么不说话?这次是不是比上回更好?”
他睇她一眼,“画画不是写字,慢工出细活才能让一幅画沉稳又鲜明,你的画工分明太急性了!”
“这不好吗?可以多挣些时间练习别的东西。”
“欲速则不达,你明白吗?”
“知道啊,你上回说过了,越急事情越做不好!”她吐了吐舌头。
翟承尧赞赏地点点头,“那你还记得马致远的‘落梅风’吗?”
又要考她了!她实在不晓得又要佯装忘记还是干脆念出来,免得他为了加强她的记忆又重新说那词儿。
“人初静.月正明——”他说出前两句,试着提醒她。
文戏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顺口接道:“纱窗外至梅斜映,梅花笑人偏弄影,月沉一时一般孤另。”
他颇感惊喜地凝视着她,“你全记起来了! ”
她啼笑皆非地睨他,“我的爷啊,你在我耳朵旁念这词儿都不下数百遍了,我若还是记不得,就真成了智障。”
“那太好了!那你一定也还记得和这散曲一样富有情趣的词是不?”
“我知道!”文戏雪用力地点点头,就怕他再次成了“唠叨男子”,她开始念起来。
“我记得,但念这词儿舌头都打转,好累哦!”
“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
是啊,她会习惯他这时的温柔俊脸,她凝视着他在心中暗道。叹息一声,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得去拨那儿根弦了?”
一想起她弹奏琵琶的“魔音缭绕”,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每当她练习琴艺时,连仆人都受不了地拿起布团塞住耳朵。
“不用了!我想琴艺的部分,找个几天我带你到林荫山间练习去。”
闻言,文戏雪扑哧一笑,“是不是我弹奏的声音太吓人了,所以才要到山间去练习?”
他莞尔一笑,“你还有自知之明嘛!”
“自知之明?什么意思?”偶尔她还是得装一下糊涂。
“那是指你也知道自己的琴艺不怎么样的意思。”
她明白地点点头,突然又注意到一个身影静悄悄地站立在外面的长廊,用一双热情的目光射向她。
她抿抿嘴,假装没看到。只是她着实没想到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让翟承宣那个纨绔子弟居然舍得不去外面晃,而常留在家里。
翟承尧当然也看到了,只是由于兄弟两人的心结仍深,因此翟承宣总是离他们一段距离地看着文戏雪。在他们俩相处时,从不曾接近对谈。
“我的爷,我最近听到小玉不小心说出翟少爷对外说要娶我,这是真的吗?”她故意要看看他的反应。
他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也会知道这件事,“哦——你也知道我们兄弟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可是他常常远远地看着我,当然,你走开后,他就直接地找我聊了。只是每回他找我时我都好累了,所以没多久我就回房了。可是——”她故意面露疑惑,“我们也对谈了几次,他没有说过要娶我啊?”
“你想嫁人了吗?”他反问她一句。
她想了想,摇摇头;“我只是名乞儿,这妻子要做什么,我根本也不知道。”
“那如果承宣真的要娶你,也不介意你什么都不懂,你会嫁给他吗?”问这问题其实很愚蠢,可是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
文戏雪耸耸肩,“我不知道,只是现在在这儿渐渐习惯了,尤其姑姑对我极好,疼我就像个女儿呢!而你也对我好,所以如果跟承宣成亲,就能永远地留在这儿,那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嘛!”
“你……可是你喜欢他吗?”他的心猛地一紧。
“不讨厌吧!因为也没有聊些什么,所以说不上讨厌,不过——”她突然贼兮兮地朝他一笑,“你们兄弟两人,我比较喜欢你,如果你愿意娶我,那我肯定愿意。”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一时呆若木鸡。
见状,文戏雪哈哈大笑起来,“我开玩笑啦!你是响叮当的翟爷,我是一名乞儿,两个人怎么连在一起嘛!”
是啊,这样的两个人哪能成为夫妻呢?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令他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会这样想呢?
难不成在朝夕相处之—下,他真的对她起了情愫?
见他一脸惊慌,她凝视着他,好奇地问道:“你在想什么啊,我的爷?”
“没——没什么!”他站起身,从书柜上抽出一本词选递给她,“你看一看,若有什么不懂的或不识的字再问我。”
一见他又恢复了神色,文戏雪扬扬眉毛,乖乖地接过书,反正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早已察觉他这个人有时还真的挺闷的,也不知心里突然想到什么就变了脸。但每回问他,总是不得其解。
所以啦!她还是顺从地照人家的话做。而至于长廊上那一个深情款款的家伙,她从头到尾对他都没啥兴趣,所以他爱看就随他看,反正她是不会接受他的感情。
第七章
夕阳西斜,彩霞满天,翟承尧从窗户看出去,一见翟承宣仍倚立于长廊,内心遂生不忍。虽然他并不想让弟弟和小雪有过多接触,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她的魅力让这个游手好闲的弟弟变了许多。
他站起身,对着乖乖趴在书桌上的文戏雪道:“休息了,我——我先回房去,明天白天我得去巡一下到港的商船、货品,晚上得参加兰香公主的生日庆宴,所以有一整天我没有办法帮你温习课业。陈先生和温先生会过来,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他们。”
文戏雪点点头,和那两个老先生上课老是让她无聊得想打哈欠,但又能如何呢?
不过,一见翟承尧将目光飘向翟承宣时,她顿时明白原来他今天早早下课是因为翟承宣今天的耐心显然特别强,所以故意为他弟弟制造机会。
对此,她颇感不悦,他以为她真的不讨厌那个自以为是、故作潇洒的翟承宣?
而翟承尧前脚一走,翟承宣后脚就进入书房,一见她将书本合上,他有些失望地喃声道:“你累了?我们可以一起再念点书!”
文戏雪瞥他一眼,“可我累了,我已经忙了一天。”
闻言,他顿时不满起来,“你陪我大哥一天,却舍不得给我些时间陪你?”
“翟少爷,你怎么这么说,我现在是努力地在学东西呢!而且是翟爷教导我一天,才不是我陪他呢!”
一见佳人变了面容,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小雪,你别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我们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