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把我如何?」她忍不住问。这一刻,她开始害怕,这一切不是戏,不是电影。
「他回来,我会让他带你走,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爱你,就成全你们。」
「他若不回来呢?」她追根究底的不放松。
他阴侧侧地大笑起来。「日本或中东,你自己选择。」他说得若无其事。
可若咬着唇,甚么话都说不出。她再天真再无知也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那不是电影中的情节吗?那些被捉回的女人被人肉贩子卖去日本或中东的色情市场,一辈子也走不出生天,现实生活中也有?
她机伶伶地打个寒禁。
「通常他们要的不是你这幢高级知识分子,老实说,我们不想惹麻烦,」他又说:「但令刚若不回来,我们是惩罚你们,惩罚,明白吗。」
「他可能得不到消息。」她沉不住气。
「不会。我对他的了解,就好象他对我的了解一样透彻,何况,这里有同情他的兄弟,会露给他听的。」
「你让同情他的兄弟去找他!」她叫。
「若你都不知他在哪儿,谁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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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在那别墅住到第三天.她开始沉不住气。令刚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她就真面临那想来荒谬却绝对是事实的悲惨命运?不但她,那义父也心浮气躁。
他的神情愈来愈阴深可怕,他愈来愈不说话,每餐吃饭见到她,可若都背心发麻。这个人像个计时炸弹,就要爆发。
可若困在二楼那房间,她已完全没有「看戏」的心情,针已刺到肉上,她必须为自己打算。
她想,她的汽车停在街边,警察应该发现,应该找她。爱咪也不能任她三天没消息,是不是?他们怎么对爱咪说的?爱咪会相信吗?还有,令刚,他不该没有消息。
她焦急,害怕,开始吃不下睡不着,神经拉得紧紧的,门外有脚步声她会立刻弹起来,有甚么消息了吗?
从早晨失望到黄昏,暮色四合、她告诉自己,恐怕再难支持下去。
令刚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与她在一起,这一点也不过分,义父说过他通情达理,只要令刚回来,就让他带她走。这条件不是答应了吗?他为什么还不出现?
他得不到消息,那些暗中帮他的弟兄呢?有吗?有人像周子奕般暗中帮忙吗?
老天,她就要崩溃了。中东或日本,她简直不能想象。
女工人又来通知她吃晚餐。
「我吃不下。」她拒绝。
「老爷请你下楼。」女工人仍站在那儿。
「不。告诉他不。我不想见到他,不想坐在他旁边,我不吃!」她失去控制。
女工人默默望着她,没有半丝表情。「请下楼。小姐。」过一阵她又说。
老天。这儿的人都不像人。没有感情思想,这女工人是个重复命令的工具。
「不不不不不。」可若豁出去,她掩住耳朵。「你走。我不下楼,不。」
女工人眼中彷佛掠过一抹怜恤。再站一会儿,她转身离开。可若透口气,终于离开。
不到一分钟,两个大汉进来。「老爷请你下楼吃饭。」再重复着同样命令。
「说过不吃,你俩听不见?」可若叫。
两个大汉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挟着她就走,完全不由分说。可若被放在坐了三天的椅子上。
「只是晚餐,你担心甚么?」义父说。
可若把脸转向一边,根本不理他。
「看来我似乎有些估计错误,」他阴侧侧的。「你并不能让他回来,嗯。」
「你答应他条件了吗?」她忍不住叫。
「他根本没跟我提条件,避不见面怎么谈呢?」他说:「电影拍了一半,片场布置工作人员全在等,损失一天比一天大。他应该知道,这些损失始终要他替我赚回来。」
「他可能没得到消息。」
「是吗?」他居然笑起来,好可怕的笑容,像漠然僵死的面具突然会动起来。「带他来。」
其中一个大汉立刻退下,几分钟,带回一个满身满脸是伤的年轻人。
「告诉这位小姐,发生了甚么事。」他说。
那个年轻人畏惧的微微抬头立刻又垂下去,他的声音彷佛都受了伤。
「不关我事,是他,是刚哥打电话给我,是他打来,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他呻吟着说。
「他打电话给你?令刚?」可若精伸大震。
「是——他问林小姐,我照实说在这里,我只说了这一句,真的。不关我事——」
义父挥挥手,那年轻人被带走。
「令刚打电话来你该高兴才是,你为甚么还打伤人?」可若瞪着那义父。
「所有的人只能忠于我,明不明白,」他做一个残酷的手势。「不是忠于令刚。」
「是令刚打给他又不是他打给令刚。」
「一样。表示他们有交情。」
「你——变态。」她忍无可忍。
「告诉你,我的耐性快到了尽头,令刚再不出现,别怪我言出必行——」
电话铃响起,屋子里的人都呆征一下,一个大汉立刻接听,并交给义父。
「是他。」大汉说。
令刚的电话!可若的心都快跳出来。
不知道令刚在电话里说了甚么,那可怕的义父皱紧了眉头,紧紧地盯着可若。然后一挥手给她个分机。大汉拿给可若一个无线电话,她立即听见令刚的声音。
「可若,可若,你听到我说话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他叫。
「令刚,我很好。」她的眼泪往上涌,不。她咬着唇,不是流泪的时候。
「回来,」义父的声音响起,像横刀杀人的恶魔。「你一直躲着不是办法,你知道的。」
「放可若回家,不关她事。」令刚显然因她而冲动。「这是我的条件。」
「你的条件太多,令刚。」他居然放柔了声音。「回来,我们之间还有甚么不可解决?你回来,我们商量。」
「先让可若回家。」
「放她回家我也可以随时带她回来,你明白的。」义父说:「我答应你们在一起就是。」
「那你——」
「回来,飞机票全买好了,那边的景也找好,临记也请好,别让外景队拖着,总是要去的。」
「我——不想拍外景,你取消。」
「没有可能。」好严厉斩钉截铁的声音。「令刚,你别误了大事。」
「你答应过我,上次是最后一次——」
「这次是最后一次,我答应你。」他很快地抢着说:「还有。这次让林可若陪你去,你是不是会开心些?」
「你——」
「是。林可若小姐也去。」义父的萃音突然愉快起来。「你不会反对,是不是?明天我让人办好一切手续,后天启程。」
「我——自己去,不要可若。」令刚终于妥协。「我自己去,这是最后一次。」
「林可若陪你,我心意已决。」义父笑得好开心。「你是不是可以立刻来我这儿?我们该好好的谈一谈,对不对。」
「让——可若回家,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扯上第三者。」令刚近乎痛苦的。
「她不是第三者,她是你最爱的女人。」义父心花怒放。「放心,我会好好待她。」
「陈炳权,你——」
「义父。别忘了我是义父。」
他的笑容在每一条皱纹上跳动,谱成一曲惊心动魄的曲子。「你甚么时候来?」
「现在我来,我带可若走。」令刚突然强硬起来。「你可以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我们,我保证不再躲起来。」
「你保证后天随大队出外景?」
「是。」
「你保证林可若一起去?」
「放过她,她甚么都不知道——」
「你若想是最后一次,甚么都别说,别再求,带她上路。」义父声音里有明显的威胁。「否则,没有人担保得她安全。」
令刚在电话里犹豫了好一阵子,为甚么他不愿带她一起?拍外景而已,她不是没去过。
「半小时我到,我带可若走。」他说。
他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的。为甚么?可若心中引起了巨大的怀疑,聪明的,她甚么也不说,只木然坐在那儿。
叫陈炳权的义父也坐在那儿,脸色阴暗不定,对着饭桌,没有人动筷子。屋子里好静.只闻大家呼吸呈,他不说话,没有人敢出声。
「让大伙儿撤回来,放他进来。」他终于出声。原来屋子四周真是布下天罗地网吗?
「让她走?」大汉指指可若。
陈炳权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是否多订一张机票?」大汉又问。他彷佛是陈炳权的心腹。「通知那边?」
陈炳权挥挥手,大汉匆匆离开。
半个钟头有如半世纪那么久,门口传来汽车声,可若一听就知道是令刚的吉普车。她忘我地站起来.令刚已奔到她面前,激动地一把抱住她。
「可若,对不起,是我疏忽,我——」
陈炳权轻咳一茸,可若感到令刚的震动。令刚——这么怕那义父?
令刚慢慢转身,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可若,他面对面地与陈炳权,他的义父对峙。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互相纠缠的视线却谁也不放松。令刚那令千万人着迷的俊脸是前所未有的严峻,还有一丝可若不能明白的悲愤。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