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只是朋友也会关心,你的周围显得那么神秘,连记者都不让见。」
「当初他们担心我破相。」他说。
「真破了相会怎样?不再拍戏?」
「额头上的疤会磨掉,戏总是要拍。」他轻叹一声。「戏总是要拍。」
「你见过记者了吗?」
「没有。所以我们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坐在车上聊天。」
「为什么要躲记者?不能躲一辈子。」
「他们——的意思。」他吻一下她的手。
「你有多少时间陪我?」
「我打个电话,可以整天陪你。」
他把车停在公用电话处。
「你的手提电话呢?」
「没带。不想他们找到我。」
「他们是谁?电影公司的人这么麻烦?」
他不出声。
任她在电话亭里讲了一阵。
「很羡慕你,你是个自由的人。」她上车时他由衷地说。
「每个人基本上都自由,没有人绑着你做事。但事情由我负责,今天不做明天再做。」
「基本上是。」他点点头。
「回我清水湾的家,那儿没有记者。」
「随你。我整天陪你。」她温柔的望着他。
他是喜悦的,但喜悦中却有着其他什么,她看得出却不懂。
清水湾那房子是他惟一的秘密,每次来到,他会特别放松。
今天却颇例外,心中仿佛一直有所牵挂。
「可若。」他紧紧的拥着她。
「好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我答应等你,始终等你。」她回抱着他,她已完全不再抗拒。
受伤事件令他们心灵接近。
他长长久久的拥着她,吻她再吻她,怕她就会消失似的。
「不要担心,我会陪你整天,我答应过。」
「你不明白。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一点都没有。我真的想拥有你。」
「我答应的永不变卦。」
「不是你。你太好太好,我配不上。我怕这一刻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令刚,」她柔声说:「真真实实的,我想我掉进你网里。」
他重重的拥紧她,却轻轻叹口气。
「令刚,夏威里回来,你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因为我受伤。躺在医院中时想了好多好多,一辈子没想过那么多。」
「你变得悲观,失去信心。」
「是。我觉得一切再无意义。」
「令刚!」她好诧异。
「只有你。」他再叹一口气。
太好看的男人叹息能令人心颤,不忍的心颤。
「但是你仍然好远,即使你在身边,感觉依然很远。」
「怎么会这样?」她抱持住他的腰。原本肌肉结实,强壮的他,如今瘦弱了。
「告诉我。」
怎样的受伤?怎样的失血过多?
「不知道,感觉上的,」他困扰的。「渴望拥有你又怕拥有你,我莫名其妙的矛盾。」
聪明的可若有些明白。
「令刚,我喜欢的是你,你这个人,我不想知道你背后的一切,以前的都过去了。」
「可若!」他十分感动。「你实在太好,但怎能只是喜欢我?」
她紧紧的凝望他好久好久,这两星期来的焦虑不安,牵肠挂肚,朝思暮想都涌上来,她只是喜欢吗?
「如果说爱我,那是一生一世的了。」
「我要你的一生一世。」他激动起来,俊脸通红,眼睛也红了。「我要。」
两人相拥整个世纪,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凝结,爱,就是这个字。
当夜两人没有出市区,就住在那布置简陋的屋子裏。
爱不在远远的夏威里,不在追追逐逐、寻寻觅觅中,爱在他们身上,在他们心灵合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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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眸中动人之极的光辉里,她看到了一种令她极感动、感动得心碎、想流泪的光芒……
清晨可若醒来时,令刚正深深地凝视着她,脸上有好动人的微笑,在晨曦中特别灿烂。她微微不自在的翻转身。
「偷看人睡觉。」
「我在证实,这是不是真的。」
想起昨夜,她脸色微红。
令刚对男女之间的一切彷佛很陌生,很笨手笨脚,有的只是无限热情与冲动。以前他可曾有过女人?
他的年纪、他的地位、他的经历,他不可能是第一次。那是笑话。她当然不会问,这太荒谬。
「你要回去上班吗?」
「如果你不走,我可以陪你。」她真心说:「令刚,你给我全新的感受。」
「这是爱情。」他立刻肯定的说。
「从来没有任何女人给我像你的这种感觉。」
「你身边很多女人?」
「我和女人是绝缘体。」他笑着。「认识你之前,我以为会做一辈子单身贵族。」
「这种话登在报上,会伤尽天下女人心。」
「你为甚么『终于』会接受我?」
「不是接受,是爱上。」她枕着他的臂。「你极可爱,以前是刻意抗拒。」
「为甚么?」
「因为你是方令刚。」
「我都说方令刚三个字害我不浅。」
他们在清水湾的屋子住了三天,三天是很短的时间,尤其快乐不知时日过,幌眼三天就过去。
可若表示她一定要回办公室。「离奇失踪三天,我怕爱咪急起来去报警寻人。」她笑。
「真的要出去?」他显得沉重。沉重?很奇特的表情。
「我们可以再来。」她捏捏他的鼻尖。「以后我把工作和你之间的时间平均分配。」
「不是工作和我,是我和工作,我比工作重要。」他也笑,却有点勉强。
「在你以前,我从来没为任何人任何事放开工作,你真是魔鬼。」
「可爱的魔鬼。我爱你至深。」他拥吻她。
「这三天就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宁静,快乐,无牵无挂。谢谢,可若。」
「我该谢谢谁?」
「不要谢。爱我。」
*_*_*
第四天清晨,他送她回家,独自离开。
可若换好衣服,收拾好一切,立刻赶去公司。她不能忍受再在这屋子里停留,这屋子还充满了立奥的一切,她要立刻搬家。
又是她第一个到公司。埋头处理了写字楼的大堆工作,同事渐渐回来。爱咪一到,质问的话立刻充满空气中。
「你到底去了哪里?为甚么连电话都没有一个?那么多工作,那么多人找你,你这女人真狠心。」
「别吵,我很快乐。」可若笑得神采飞扬。「我真的很快乐。」
「洞房花烛。」爱咪呆楞一下。
「他是个太可爱的人,」可若忘情的。「爱咪,你要替我高兴。」
爱咪有点不能相信的望着她。「你可知道很多人找你。」她说。
「你会替我应付,是不是?」可若竟完全像个初坠爱河的少女。
「只怕——应付不来。」
「工作嘛,我们可以推掉些。」
爱咪凝视她好久,摇摇头。
「昨天一早就有莫名其妙的大汉上来找方令刚,我说此地无此人,他们后来找你,我说不在,他们就来来去去十几趟,后来索性坐在门口不走。」她没有表情。
「他们是甚么人?」可若变了脸色。
「不知道。一看就知非善类。」
「电影公司的人?」
「我怕他们今天再来,凶神恶煞般的。我看你是不是要预备一下。」
「预备甚么?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可若心中隐隐不安。「香港是法治之区。」
「不要忘记前些时候发生的枪击、掌击事件。」爱咪提醒。
可若皱若眉,呆住了。「有——这么严重?」
「我只是担心。方令刚已经回去,是不是?或许他们不再来。」
「通知门口警卫,要他特别小心。」
「昨天已通知。」爱咪退出。
可若勉强再做些工作,心中再不能安宁。隐隐约约觉得一定出了甚么事?因为令刚躲在清水湾三天?他们又怎么知道她的?
客户的电话开始来到,忙得昏头转向的时间都没有,根本没有机会让可若胡思乱想,直到中午。没有想象中可怕的事发生,她透一口气。
「爱咪,我们出去吃鱼生。」她叫。
「对不起,只怕不能。」一个女人走进来。
她抬头看见一个似曾相识,打扮入时,浓艳而有点俗气的女人。
「请问——」可若一头雾水。
「我是梁美仪,听过吗?」女人说。
梁美仪?梁美仪?谁?听过这名字也见过这人的,是不是?怎么完全记不起了?
「怎么令刚会没对你说起我?」梁美仪挑高了声音。「不可能。」
「啊——」可若失声而叫。
是是,梁美仪。令刚那个青梅竹马的小玩伴,是他叫阿嫂的女人,她曾在夜店见过。
「想起了,是不是?」梁美仪自得的笑起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谈,就在这儿呢?或者你跟我出去?」
「谈甚么?令刚——有事?」
梁美仪还是笑,模裬两可的样子。
「就在这儿谈吧。」门外的爱咪插嘴。她担心可若安全。
「方便吗?」她看看四周留下的同事。
「我们粗人,说话并不斯文。」
「我跟你去。」可若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