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都有点醉。明天,明天我答应一定见你。」
「我要现在讲清楚。」
「方令刚。」她看他一眼,那张俊脸又急又恼,令她决绝的话说不出口。「不要无赖,今夜我太累,明天再谈,好不好?」
「不好,明天你一定否认一切。」
「我们绝对不适合,还是个误会,不要再让误会扩大或继续,我们重做好朋友。」她急切地想摆脱一切。
「你心里面真这样想?」他逼问。
她呆怔一下,她心里真这样想?不不,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事是她前一秒钟无法想象的,她根本不看重男女感情。和令刚之间只是朋友,一清。」楚的朋友,她什么都没想过,真的,没想过。只是——刚才那莫名的喜悦和不安却那么真切!
「令刚,我不想制造绯闻,不想让人看笑话,尤其这么敏感的时间里。」
「我不逼你答应任何事,但刚才——刚才的一切,你不能否认。」他说。
「我不否认我曾感到喜悦,但也不安,因为这一切根本不可能,而且太荒谬,想想我们的身分,各人的环境。」
「撇开身分,环境和一切外在因素,只是你林可若和方令刚,你回答我。」他紧握她手。
「你——要我说什么?」她摇头。
「你故意为难我,」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好可恶,林可若。」
「我不能告诉你我爱你,因为我没这感觉。」可若硬起心肠,「或者——不讨厌你。」
「可是我要说,我爱你,我喜欢你。这么久了,你不要假装不知道。」
她震惊。爱?从何说起?她身边一直有立奥,她发梦也没想过爱第。」个人。从未想过。
「公平点,我们只是好朋友。」
「随便你怎么说怎么想。」他开始生气。「我已经表明了一切立场,我已开始行动,而且永不放弃。」
「是谁为难谁了?」她故作轻松的笑。「令刚,你把一切会弄得尴尬,我们以后还见不见面?」
「我不会放过你。」他放开她的右手。「这一辈子第一次决定做我想做的事。」
「令刚,」她跳下车。「再见,好好休息。」
一转身,她跑进大厦,带着砰然心跳,直奔家中。
家中寂然,她仿佛听到「砰砰砰」,啊!心跳真有声音的。
她为自己倒了大杯冰水,一口气吞下去。还是不是令心情平静,实在意外得太不能想象,方令刚怎么——怎么?
她用力摔摔头,想摔淡刚才的一切记忆。她没有玩火,火却烧到她身上。
她不爱令刚,完全不爱,一点也不爱,他们只是好朋友而已。今夜——今夜只是失态,只是她的一丝迷惑。
对令刚,她迷惑。
用冷水冲凉,用冷水冼头,再喝一杯冰水,她把自己安置在安乐椅上。
以往每坐这儿,是她特别放松,特别舒适的时候。看一点书,听一点音乐,很自然地恬然入睡。
可是今夜书看不进,音乐嫌烦,整个人就是无法平静下来。
或者——该找个人谈谈。
第一个浮起的脸庞是方令刚。怎么又想起他?不不,不能找他。
爱咪吧。时间太晚,她不会介意的,她急于和人——任何人谈几句话。
爱咪睡眼惺忪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几点钟了?天快亮了吗?」
一听见爱咪的声音,奇异的,她镇定下来。
「我又发疯,是我不好。除了你没有别人可找,请忍耐。」
「双倍OT的钱。」爱咪呻吟。「你们都是夜猫子,为什么不找方令刚?」
又是方令刚,她逃不开这个人吗?
「爱咪,你可以不出声,不发言,让我自己胡说八道好了,你只要借出耳朵。」
「你要说什么?三角形爱滋大战?一副轰烈成仁状。」爱咪笑,她醒了。
「我——哎。有点困扰。」
「街知巷闻啦,于立奥和唐碧江双双情奔泰国,你只是有点困扰?不是大闹情绪?」
「别打岔,把话扯得那么远。」可若真的烦乱不安。「他——表态了。」
「他表态?谁?谁表态?表什么态?」
可若犹豫一下,轻轻吐出方令刚三个字。
只听见爱咪「嗖」的一声吸一口气,就此没有了下文,连呼吸声都不闻。
「爱咪,爱咪,你听见我讲话吗?」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爱咪叫得惊天动地。「我早知有这一天,我早看出来了,偏偏你不听不信。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我很尴尬,这不可能。」可若叹息。「以后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真这么想?」
「他使我迷惑,我承认。也没见过外型此他更好的男人,但我不爱他。」
「可若,想深一点。」爱咪说得特别。「你真不爱他?对他无意?」
可若真的想了好半天。
「千万女人的梦想,现在临到你头上,你竟拒绝?」
「我没把他当偶像,他只是个条件不错的普通人。」
「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照我说应该去黄大仙还神,你中头奖。」
「别开玩笑。」
「你被吓坏了,只想逃,是不是?你现在还没冷静下来,心中十五十六,又惊又喜又不安,是不是?」爱咪一连串说:「还否认什么?你根本早对他有意。」
「爱咪!」
「跟官这么久,怎会不知官姓什么?你平日绝对不会对一个普通人那么好,随传随到,对他的事比自己更热心。想想看,早有迹象。」
「只是有点好奇。你和立奥都说他传闻不好,而我看他人却不错——你别想歪了。」
「是我不好,多嘴讲他的传闻。有的女人是这样,对方越坏越不堪,她越想打救,同情心大于一切。你是那种女人。」
「不是不是。我不是救世主,不打算救人。他是个不错的朋友。」
「试试看,银幕上他是大情人。」
「认真点。给我出个主意。」
「如果我是你,求之不得。」爱咪想也不想。「方令刚哦。若你硬是不承认对他有好感,干脆来个不理,拒绝再见面。」
「我做不出。」
「这不是你个性,又怕烫又想吃。」爱咪笑。「何况这个敏感时期,于立奥和唐碧江,你和方令刚,你胜出十个马位。」
「别把立奥和唐碧江的事过分渲染,或者他们之间真没事呢。」
「要捉好在床才算?」
「讲话越来越难听。我休息了。」
「等一等,可若。」爱咪放柔了声音,很真切的关怀。「不要太硬颈,不要为难自己,是不是或接不接受不必在今夜决定,听其自然,时间往往会替你解决。」
「谢谢你,爱咪。真的。」可若收线。
是不是像爱咪所说的那样呢?她心更乱。
第。」天在公司的办公桌上看见一封信,没有邮票,写着「ByHAnd」,字体并不纯熟,却很刚硬。谁给她的信?
「真实的我不是个浪漫的男人,那是电影中的方令刚。但我真心。放工后请勿外出,我一拍完戏会立刻找你。 刚」
简单潦草的字条,看来写得匆忙。
「谁送来的。」可若大声问。
「最早到公司的人发现这信插在玻璃门缝中,他拿进来的。」爱咪似笑非笑的进来。
「疯了。」可若喃喃的说着。
心裏是有点感觉,可是她不知是什么。她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事。
「很浪漫,是不是?」爱咪又妒又羡。「说不定他刚拍完通宵戏就送来。」
「浪漫不是这样的。」可若没好气的把信扔在桌上,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状。「请勿随便替浪漫两个字下注解。」
「一夜之间境界高深了,佩服。」爱咪拱拱手,顽皮地笑。
「今天我重点工作是什么?」
「是等待。等待一个接一个的梦。」爱咪古灵精怪。「几个客户要见你。」
「那是什么梦,噩梦。」
「美梦。可满足你工作狂热,可令你积聚财富,可令你名气更大。」
可若盯着爱咪,心中反覆思索爱咪说的话。工作狂热,是,她有。积聚财富?她没有想过,那是自然随工作而来,名气,多虚无飘渺,连感觉都没有。
她努力工作的目的是这些吗?不不,这有点冤枉她。那么,她这么拼命工作为什么?像许多女强人般,证明自己的生存价值?笑话,生存价值不必证明,原本就存在,这是信心问题。那她是为谁?
「回答不出?是不是?」爱咪笑了。「你是人云亦云,大家都工作,你就工作,有这需要吗?你又没有家累。」
「不要混淆我思想,胡扯乱扯。」可若作状板起脸:「人不工作岂不变废人?」
「废人?!多美好的事物等着我们,你没张开眼睛看而已。」爱咪夸张。「若我是你,我休假两个月,玩个饱,工作回来才算。」
「为什么我要休假两个月?我现在斗志旺盛,灵感极多,我并未枯竭。」
「唉!可若,你照照镜子。」爱咪摇头。「于立奥的事令你不安兼没面子,方令刚的事令你意乱情迷,此时不休假还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