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他说得情深动人。
「下次不要这样。那个国家如违反他们的规条法律是要判死刑的。」
「为你,做甚么都值得。」这句给她的感觉不是信口开河,而是好真实,好有诚意。
她没有遇过这样的男人,一见钟情又火烧一般的狂热,她觉得自己在慢慢熔化。
「我——等你。」她说。
「你旁边有人?个方便讲话?」他惊人的敏感。「谁?阿荻?」
「不,不是。美国回来的朋友,我们住同一大厦。或者你也见过,那天在许家派对上。」她说得有点口吃。
「那个高大的男孩子?」他说:「虽然他威胁不到我,但我不允许任何男人在你身边。你记住,我的妒忌是疯狂的,会做一些我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
「说笑吗?」
「SERIOUS!」他认真的说,「你一定要了解我的个性,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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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忍不住看伟克一眼,他正望着地,益发令她尴尬。
「让他走,」少宁的语气颇严厉。「立刻!」
「讲道理,好吗?」她叫。
「我已很讲道理,这次回来我会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请大家走远些。」
「你——」她为之气结。「专制。」
「是这样的了!」他全不让步。「我爱你,我有一切专制的理由。」
她啼笑皆非。
「让他走。十分钟后,我再打电话来,」他说:「十分钟。」
说完就收线,霸道得很。
她为难的坐在那儿,怎能赶伟克走?
「韦少宁,是吗?」伟克已猜到。「你一脸孔的无奈,是否他不高兴我在?」
「没的事。我们是好朋友。」
「我可以走。但——你跟他真的开始了?「
「不,我不知道。时间太短,有点混乱,他给我很大压力。」
「像他那种走遍世界的人不该这么小气,是不是?」伟克笑。「我们讲得好清楚,兄弟姐妹。「
「别多心,他不是这意思。」她好为难。「若再有电话,我到卧室听。」
「你肯定?」他问
「放心。」她吸一口气。
做不到。无论如何没去赶伟克走,这完全违背她做人的原则。
少宁不止给她压力,还在逼她。该不该为了他一个人,失去所有朋友。
伟克是个没有城府的大男孩,放心的继续看他的电视,喝他的啤酒。
十分钟,准得不能再准,电话铃再响。
梵尔奔到卧室接听,并掩上门。
「他还在,是不是?」少宁开口就说,语气却柔和多了。「你不好意思让他走。」
「他是兄弟姐妹。」
「他叫甚么?伟克?很像他的人,英明神武,」他笑起来。「不要怪我霸道,我实在太紧张你,真的。」
「我答应等你,你该对我有信心。」
「是。是。我对自己也要有信心。」他说:「从来没试过这情形,我妒忌又全无信心,我看我中了你的降头。」
「再休息一阵,下午还要飞行。」
「不想再跟我聊天?」 ·
「长途电话,不要浪费。」
「这次回来,我拿一个月大假,」他很开心。「我要天天陪着你。」
「我要上班。」
「请假。我们去旅行,地中海、百慕达、巴哈马,随你选。只要远离城市、人群,只有我跟你的地方。」
她心中立刻描绘出好美丽的一幅圆画,蓝天白云沙滩,童话故事里般的白的、粉的、黄的、蓝的小洋房,其问只有他俩。
「不知道请不请到假。」她开始憧憬。
「一定要。否则辞职,我养你。」
「我不是要男人养的女人。」她立刻说。
「你不要其他男人养,绝对正确。但除我之外。我觉得得是为你而生,而活。「
「你对世界每一处的女朋友都讲这样的话?」
讲出来立刻后悔,是否太小家子气?但讲出来后很舒服。
「世界每一处的女朋友?甚么意思?」
「算我没说过。忘了它。」
「阿荻告诉你的?」他不悦。「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我。看我的外表,他就这么说,这是极不负责的。」
「我只是开玩笑——」
「我知道是他。他甚至当面讲我。」
「可要我去机场接你?」
「可以吗?当然我希望一出闸就见到你,」他高兴起来。「不要勉强,我希望你能请到大假,我们旅行。」
「我试试看。」
「去招待你的朋友,」忽然又大方起来。「替我说声哈罗。」
她微笑着收线。这才像样嘛。
回到客厅,伟克见到她的笑容,见到她容光焕发,己猜出一切。
「原来你等韦少宁的电话,不是蚂咪。」
「也等妈咪的。他向你问好。」
「告诉他,傅伟克是谦谦君子。绝对不会夺人心头爱,而且也夺不到。」他大方坦率。
「等他回来,我替你们介绍。」
「这次你回亚洲收获这么大,真是不虚此行。」
「不,我一直觉得亚洲某地对我有种神秘的召唤,我……」于是她从在飞机上遇雷雨,遇晴空乱流时见到那个穿古旧军装,戴有眼镜飞行帽的幻象说起,说一次又一次的再见幻象,那对深情动人的眼睛舆少宁有九分相似的神秘,她觉得,她回亚洲不只是少宁。
「一定还有其它的事,只是目前我不知道。」她深深吸一口气。
「以前有这种幻象?」他迷惑的。
「从来没有。第一次是日本上空。」
「幻象舆日本有关?」他说。
「不。我见到许荻的照片簿上有幻象中的服装,该是中国空军。」
「少宁是飞机师。」
「不同。没有那么巧合。」
「会是——前生的记忆?」他忽然说。
她呆怔一下,彷佛一道闪电击中她心灵。
「不,不是。我不相信这些,不不,不要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不。」
「你害怕?」
「不不,我相信科学,笃信科学,那些甚么轮回并不能证实。」
「能解释你的幻象?」
「不能。现在不能,很多年以后—或者能,」她的思想一下子飞得好远,很久以后,她能看见一些其它的幻象吗?「我不知道。这幻象也许只是眼花。」
「那么多次,不可能眼花,」他一本正经的。「我看过一些这方面的报道,有很多是真实的个案,有名有姓,活生生的人,得到证实的。」
「能举例吗?」
「五十年代,台湾有个普通公务员,三十岁左右,从小他就发同样—个梦,梦是活的,会随年纪加长。到最后他总是看到那条火车站外笔直伸展的碎石子路,路旁有些树木房舍,路的尽头有幢孤零零的房子,他觉得仿佛很熟悉,于是推门而人。屋裹有香案、神位,还有一张供着的古老照片和一碗热的莲子红枣粥。在梦中,他听到一把苍老的女声说:「吃吧,这是你最喜欢的。「梦到这里就醒了,二十多年自有记忆时就如此。」
「有人真发二十年同样的梦?」
「这是真事,全世界的报纸都报道过。」
「后来呢?」
「有一天,这个男人被派到台湾的新竹出公差。之前他从未到遇新竹。」伟克绘声绘影。「一出火车站他就呆住了,因为他看见梦中的车站,伸展着—模一样的路,路边的树木,房舍莫不是他梦中
的一切,他又惊又喜又不安,因为几十年的怪梦之谜,今天可能会解开。沿着路,他直走到尽头,果然看见梦中房屋。这时他害怕得全身发抖,因为不知将面临怎样的景象。」梵尔听得发呆,连大气也不透,好像也处身那似梦又似真的情形中。
「鼓起勇气推开虚掩的木门,他看见与梦中全无分别的香案、神位,还有供着的照片。突然一个好老好老的婆婆从后面走出来,捧着一碗冒热气的莲子红枣粥,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刺激着那男人的神经,婆婆说:「吃吧!这是你最喜欢的。」他上前看清楚供着的照片中人正是他自己,吓得他几乎昏倒。」
「是他的前生?是轮回?」梵尔问。
「婆婆看见他也惊得说不出话,以为活见鬼。原来照片中的男人四十多岁就早逝,婆婆为他守了半辈子寡。他生前爱吃莲子红枣粥,她就日日为他供奉,三十年没有间断。男人颤声问婆婆丈夫去世的日子,赫然竟是这男人的出生年月日。这种事怎么解释?」
梵尔半晌无语,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她想说不信,但事实俱在,有名有姓不能否认。过了好久,她勉强说:
「但是我不是梦,只是幻象。」
「不知道。但情形差不多。」
第二天回公司,梵尔着手请假的事。老总人很好,一口答应。
「一口气请两星期假,你回美国探亲?」
她微笑着含糊回答。同时惊觉,以后真回美国探亲时,哪儿再来假期?
但——能与少宁相处两星期,开心得心都在颤抖,以后的事以后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