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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了,别让他的年龄令你产生错觉,”他认真地说,“他的眼神和脸上的线条非常成熟,不只成熟,还动人!”

  她的心跳了一下,动人?是那强光一闪吗?

  “说得他那幺好,下次真要好好地打量他一下才行。”她不经意地说。

  “那幺说定了,我们替他开庆功宴。”他说。

  “你认为他一定拿金牌?”她反问。

  “前天的单杠已是最高分,还有自由体操、跳马什幺的,他的分数都领先,我看好他!”

  “苏联那个选手也很好,分数和他相差甚微。”她说。

  “不,潘烈好,潘烈的表现有生命,有火花!”他说。

  火花?她心中又跳了一下,就是那强光一闪吗?

  她真的记住了那强光一闪,那是绝对令人难忘的,即使过了一生一世。

  “或者你有道理。”她扔开杂志,“今天还去不去世运会场?”

  “潘烈不出赛,明天吧!”他随口说。

  “我们参观世运,结果变成了参观潘烈出赛。”她悠然地笑。“没有节目我去洗头。”

  “管家替你预约了吗?”他关心她每一件事。

  “我去告诉她!”她随即走出房间。

  于是他们午餐,然后思嘉出门。

  她自己开车,反正发型屋也不远,附近的路她也摸熟了,何况还有地图。

  将到发型屋,心中突然浮上个强烈的意念,去世运会!她还没有想到去世运会做什幺,车已疾驶过发型屋的出口。好吧!去世运会!

  这个决定令她身心舒畅,原来她心里是想去的,是吗?人有很多下意识的想法,有的一闪即失,有的被抓住了。看她,不是已在世运会场的路上了吗?

  几乎每天都往世运会场,这条路她也熟,虽然转错了两个弯,好在不算太离谱,比原定时向迟了四十分钟。

  她的套票在皮包里——看,她真是想去的。

  走进会场,她自然而然地往室内运动场定,每次他们总来看潘烈——不过今天潘烈不会在,会场虽只是一场落选赛,他甚至不会来旁观。

  思嘉独自坐在观众稀少的座位上,人不多,但众人的眼光还是集中在她身上。无论在任仍场合,她的风采都与众不同;有着独特的魅力。

  场中的选手在比赛着,虽说是“落选”,但成绩仍然可观,到底是代表着每一个国家的。

  看了一阵,思嘉的思想、意念甚至视线都被吸引住。那些选手可能已没有心理压力,表现得特别精采。

  又换一位选手,思嘉移动一下,突然之间,她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光束射向她。她意外地转头——更意外地,她看见潘烈。

  他也望着她,视线交接处,清清楚楚的一粒星火。

  她不经意、淡淡地笑起来。

  “你对这场比赛也有兴趣?”她问。

  他高大挺拔又帅的身体移了过来,保持一个短距离地坐在她旁边。

  “任何一场比赛都可能对我有益。”他说。

  她凝视他,垂下的眼帘掩住他眼中光芒,他看来相当深沉。

  “你说话和表情都过分严肃,令我紧张。”她笑。这是真话,这男孩子太拘谨了。

  “是——吗?”他居然脸红,然后展开一个可爱又动人的笑脸,像阳光,“我习惯了。”

  “我的习惯是分分秒秒改变表情,我是做戏的。”她说。

  “是明星。”他说。

  “现代人美其名曰明星,古代称我们是戏子。”她毫不在意地自嘲。

  他不知道该怎幺答,只好窘窘地沉默看。

  庞逸说他成熟,她可不觉得,明明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大男孩。

  “你怎幺不问我为什幺独自在这儿?”她笑。有时候她是有少少的稚气。

  “为什幺?”他问得笨拙。

  “去洗头,错过了出口找不到发型屋,把心一横就来啦!”她有着不同平日的活泼。

  “难怪不见庞先生。”

  “你到底拍不拍我们那部戏?”她突然问。

  和他一起演戏,大概会很不错吧?她想,

  “庞先生说等我十年。”他不置可否。

  “那不是没有可能,你知道的。”她笑,“我现在想以旁观者的身份问你。”

  “我想——我不拍。”他肯定得无与伦比。

  “啊——我很意外。”她睁大黑眸,虽是吃惊,但眼眸中仍似柔波荡漾。

  “很对不起,我有我的理由。”他正色说。

  “啊——没有这幺严重。”她笑,“我们不会强迫你拍,你有自由,你太认真了。”

  “我对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是认真的。”他令自己脸上线条放松些,“我是这样的人!”

  “但是——你可知道你无论外型、身手都比任何人更适合拍戏?”她说。

  “抱歉,我从来想过这件事。”他避开她的视线,“从小到大我只想做运动员。”

  “但是人生并不只是一条直路。”

  他慢慢地抬起头,闪着异样神采的黑眸定定地停在她脸上。

  “我是一个走直路的人,无论在哪一方面。”刚说完,他的脸就红了。

  他的话透露了他心中唯一的秘密。

  但是,她怎能听得懂呢?

  “这样的人很吃亏。”她不知道为什幺说了这幺多话,对一个可以说是陌生的人。

  “吃亏是种激励,我不在意。”他很毫气。

  她眼光一闪,放弃了这话题:“很高兴今天终于真正见到你。”

  她伸出右手重重地和他握一下,她感觉到他的手粗糙而炽热,这不是个大男孩的手,是男人的。

  对她,或者只是握一次手,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但对他——他仿佛握住了一个允诺。允诺?!

  “我也是!”他又垂下头,他要迅速地把允诺收藏好。

  “那幺——再见。”她站起来,似乎没有什幺话好讲了,她只好离开。

  他压低了声音也说再见,目送着她苗条的背影远去。

  她走得很急,因为她感觉到他的视线追在背后,那视线霸道得很,令她透不过气,她必须逃开!

  终于是“逃”出了体育馆,她找到自己的汽车,沿着回程的路回家。

  头发虽没洗成,但见到潘烈,和他谈了几句话却是很开心的事,这种开心不同于其它的,他带给她是全新的感受。

  车停在花园里,她不经意地抬头,看见庞逸在楼上望着她。她挥挥手愉快地奔进去。

  “我见到了潘烈,在世运会里。”她对着他嚷。

  “难怪发型屋打电话说你没到!”他和胸地笑着,“还以为你迷路了。”

  “几乎迷路,好在我还记得世运会场。”她笑。

  世运会场,几乎成了她来LA的唯一目标。

  思嘉披着雪白的浴袍从浴室出来,一边愉快地哼歌,一边抹着仍在滴水的头发。

  到LA后,此刻看来她最轻松快乐,明明已是小妇人,却透着小女孩的单纯。

  庞逸静静地在一边望着她——他总是这幺望着她。

  “不满意刚才的发型?”他温和地问。

  “不满意?不,我根本没去过!”她对着大镜子仔细地抹干头发,对自己的容颜,她是小心翼翼的。

  “我以为你约了发型师。”他淡淡地说。

  “走错了路,懒得绕回去,直接去运动场了。”她坦率地,“随便挑个项目看,结果遇见了潘烈。”

  “哦!”他并不追问。

  但这一声“哦”却代表很多,很多东西,多得他自己弄不清,她更完全不察觉。

  “知道吗?和他聊天怪有趣的,我从来没遇见过他那样的人。”她笑得好开朗,“他很有野心!”

  野心?庞逸呆楞一下。这决不是他印象中的潘烈,潘烈只是不妥协,只是顽强固执,并没有野心。

  “怎幺看得出?”他感兴趣了。

  “不止他不肯拍我们的电影,我的感觉是他会拍另一部片子来向我们示威。”她说得天真。

  “但是他为什幺要示威?”他反问。

  “我不知道,那只是我的感觉。”她想一想,“他——仿佛要领导群伦,不肯屈居人下。”

  “那是因为他可以拿金牌的缘故。”他试着解释。

  “他已经拒绝了我们。”她说。

  “我并不气馁,我对他志在必得。”

  “你们俩似乎在赌博。”她笑了,一边很小心地把头发梳理直。

  “赌博,但赌注呢?”他反问。

  是!如果这是场赌博,却似乎没有赌注,或是两个男人在赌气?

  “意气?”她聪明剔透。

  他慢慢地吸了口雪茄,摇摇头。

  “你不提醒我倒想不起,潘烈是给了我压力,我以为自己不在乎的。”他笑了笑,又说,“有时我把自己估计过高了。”

  “不,他根本不是你对手,”思嘉想也不想地说,“也许我们高估了他?”

  “他引起我最大兴趣的——”他慢慢思索,他是个用脑的人,“是他那年纪应该没有那样的思想,他该接受我提供的名与利。”

  “名他已拥有了。”她提醒。

  “我必须让他接近我们的生活圈,”他胸有成竹,“他有必要接触到我们的生活。”

  “这招式有点欠光明。”她笑起来,“不像你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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