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立刻去找,立刻去查,」小周一连串的弯腰点头。「我会去任倩予的航空公司询问。」
小周转身就往外冲,杜非却叫住了他。
「慢着,我们一起去。」杜非抓住车匙。「我们先去她家看看。」
「她家里根本没有人,我看——」小周说。
「你少出主意。」杜非打断他的话,完全不给面子。「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六神无主,心不在焉的专做错事,你是吃撑着哪?」
「哎——对不起,杜非,」小周窘迫的坐在杜非旁边,连杜非把车开得飞快也不觉得怕了。「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太大意了,我保证,我一定把任倩予找出来,她总不能连空中小姐也不做了吧?」
「那可说不走。」杜非脸色阴晴不定。
小周偷看他一眼,吸一口气鼓励自己。
「杜老大,任倩予——真那么重要?」他怯怯的问。
杜非不满的横他一眼,冷冷的说:「找不到她,我就杀了你。」
「杜非——」小周大吃一惊,他当然知道杜非不可能杀他,但杜非那冰冷的眼神,他知道事态比想家中严重。
杜非不理他,他也不敢再出声,杜非的飞车惊险百出的终于到了倩予家的楼下。
「我上去,你在车上等看吧!」小周好心的说。因为他知道要爬好几层楼梯。
「一起上去。」杜非已经跳下车。
杜非是一口气跑完四层楼梯的,任他平日练功不辍,体力甚佳,也面红、心跳、气喘不已。
他一眼就知道那是任家,两束枯萎的百合花还在地上,没有人收拾过。
小周气喘吁吁的也赶到了,他不由分说的按门铃,按得又长又久,屋里始终一片寂静。
「我说没人在,你看,」他耸耸肩。「白来一趟。」
杜非脸色一直没有好起来,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他想一想,用力按下对面人家的门钤。几乎是立刻地,有一个中年妇人来应门。
「找谁?!」门开了一条小缝,看了杜非一眼,整扇门都拉开了。「是你?!你不是杜非?!」
「是,我是社非,」杜非堆起勉强的笑容。「我想请问,任家的人是不是出门了?」
「啊!他们,」那中年妇人摇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我们不知道啊!平日大家都很好,有来有往的,不晓得怎么回事,突然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
「离开?或是搬家?」杜非追问。
「我没看到,是楼下一个太太告诉我的,」中年妇人一定是个影述,对杜非客气得不得了。「听说带了不少行李,但没看见有家具。」
「哦——」杜非失望了,查不到什么线索。「谢谢你,太太,任家的人若回来,请别说我来过。」
「不客气,我知道的!」那妇人笑得见牙不见眼。「杜非啊!偷简直和银幕上一模一样。」
杜非不想再罗嗦,笑一笑,大步跑下褛。
「或者——他们去旅行呢?」小周说。
「任倩予刚旅行回来,又去?」杜非不耐烦的。「她不累?她不用上班?蠢!」
「是,我是蠢嘛!」小周很懂得自嘲。「现在——杜非,我们去航空公司?」
「你去航空公司,我去找个朋友。」杜非烦乱的。
「好——可是,记住,今天有夜班戏,还有,明天中午的飞机去泰国。」小周提醒。
「若找不到任倩予——周信义,你去告诉他们,泰国不去了!」他挥挥手。「说我有要事。」
「杜非——」小周呆怔一下,杜非的「保时捷」已如飞而去。
他直驶士廉家。按了门铃,心颖来开门,他一言不发的就冲了进去。
「喂,杜非,你懂不懂礼貌?」心颖怪叫。
他已旋风般地卷进客厅。
「咦?!是你,杜非。」士廉在沙发上看报,一派度假的悠闲模样,加上南部的阳光令他皮肤黑了不少,「文弱书生」气竟减了几分。「怎么突然来了?」
「任倩予呢?」杜非开门见山的说。他直直的盯着士廉,一点笑容也没有。
「倩予?!」士廉似乎不明白他说什么。「你该去她家找她啊!她不在我们这儿。」
「我去过她家,她不在。」杜非沉声说。
「于是你就来我们家撒野?」心颖倚在门上,双手环抱胸前。「杜非,你吓不倒人。」
「发生了什么事,是吗?」士廉倒是忠厚老实的。
「她家——几天没有人应门了,」杜非吸一口气,他不能用这种态度对士廉兄妹的,他知道。「我以为你们会知道她去了哪里。」
「知道又怎样?就是不告诉你。」心颖冷冷的。她不喜欢杜非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态度。
「潘心颖,我没得罪过你。」杜非胀红了脸。
「你找倩予有事?」士廉轻咳一声,他不想看见杜非和心颖冲突起来。
「我——是,有点事,」杜非有些不自然。「我怀疑她家——是不是搬了?」
「即使搬了,」心颖似乎在放冷箭。「也是人家倩予不想再被你骚扰。」
「她这么说的?」杜非霍然转身,面对心颖,因为这动作太突然,把她吓了一大跳。
「心颖,不许胡说。」士廉眉头皱起来。他越来越不明白,心颖为什么总不放过杜非?「杜非,我说实话,从南部旅行回来之后,我们就没见过倩予。」
「真的?」杜非不能置信。
「信不信由你。」心颖冷笑。
「真的。」只有士廉才这么容忍杜非吧?「为了旅行,她找同事代她班,我相信倩予现在还在国外,她说过起码一星期不会回来。」
「你的意思是——她并没有搬家?」杜非说。他绝对相信士廉的话,从小他就知道士廉是怎样的人。
「我不太肯定,但她没对我们提过,」士廉诚恳的。「你认为她会搬家吗?」
「我——想她并不喜欢见到我。」杜非叹一口气,慢慢坐下来。
「那么你找她,岂不是明知故犯?」心颖不服气的。
杜非慢慢低下头,思索了好一阵子。
「以前——是我对不起她,我一直想找个补偿的方法,我是真心的。」杜非诚恳的说。
「谁能分得出你们那圈子的真心假意?」心颖尖锐的。「在艳闻满天下之际说真心想弥补?」
「有时——报上的报导并不是真的。」杜非说。
「带了珠儿去高雄示威也不是真的?」心颖冷笑。「怎么有人会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
杜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心颖,你有理由骂我,可是我——我——」杜非说不下去,喉咙哽住了。
「我想——杜非,这些话你该当面对情予说,」士廉不忍使杜非难堪。「我们不便帮你去说。」
「是,我知道,」杜非深深吸气。「我想——她不愿再见到我,在台中夜总会时,她清楚的表示过了。」
「她对你说过什么?」士廉问。
「她说——她选择了大泽英雄。」杜非说。
「于是你就吓退了?百合花也不送了?」心颖哈哈大笑。对杜非,她表现得十分矛盾。
「你们知这这件事?」杜非感到意外。
「一开始并不知道,直到在台中夜总会。」士廉说。
「我们以为是大泽英雄送的,」心颖是故意这么说吧?这女孩子。「倩予这么说。」
杜非的眉头又皱起来。
「事实上,我也知道没什么希望,我很矛盾,」杜非又说:「我们的生活圈子不同,再加上以前的那件事,我知道不该再打扰倩予,可是,我心里不安。」
「到现在才心里不安啊!」心颖嘲弄的。
「不要再这样对我,好不好?」杜非转身一把抓住心颖的双手,柔弱的,低声下气的。「心颖,我们从小是好朋友、好兄妹,我做错了事,你可以骂我、打我,但不要这么对我,你不当我是朋友,不当我是哥哥,我心里难受。」
心颖呆怔住了,面对杜非诚挚的眼睛,柔弱的声音,低声下气的模样,她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不只硬不起来,她还心乱,乱得一塌糊涂,乱得不可收拾。
「你——你——」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心颖,答应我,不要再这么对我,」杜非抓紧了她不放。「你知道,对倩予、对你、对士廉,我心中是同等份量的,在电影圈打滚这几年,我没有得到任何一份友谊,请相信我,我珍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杜非——」心颖好像受了催眠。
杜非吸一口气,慢慢放开心颖。他不是演戏,谁都看得出他的真诚,在他眼角甚至还有泪光。这是杜非的另一面吧?最精采、最美好,观众看不到的另一面。
「所以——即使倩予不能原谅我以前的错误,我仍希望她不要恨我,」他慢慢说:「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我帮你去跟她讲。」心颖这傻丫头,感情冲动,对任何事的反应都是很直接的。
「心颖,」士廉微笑摇头。「杜非只要你不跟他作对就好了,其他的,他自己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