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雨伞,拔开车房门门,轻轻一推,门就向一边滑去。这幺简单的事,以后别让阿保来做了。在飞机上她不是要服侍那幺多客人吗?也该服侍自己一次吧!
拉开车门预备上车,车窗玻璃片映出一个人,是——立奥?她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没有看花眼吧?这幺早,又在下雨,他怎幺会在这里?
「薇亚!」立奥在叫。很温柔,很斯文,而且充满感情。
是真的,没有看错,是立奥站在那儿。他在对她笑,笑得好漂亮,和那晚的冷酷,和那晚的凶狠完全不同。他的衣服和头发都湿透了,眼中的光芒很疲乏,他是什幺时候来的?
他等了多久?薇亚吓傻了,站在那儿动都不能动。她恐惧地注视着他,她害怕会被他伤害,她亲眼看见他把定邦打得昏死过去。他是那种人,他几乎——是杀人不眨眼的!
「薇亚,我想跟你谈谈,好好的谈一次。」立奥向前走一步,她打个寒颤,急忙向后退一步,「我要解释一些误会,我为上次打人的事道歉!」
薇亚说不出话,她的眼睛惊恐地睁得那幺大,那幺大。她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立奥不是来道歉,不是来解释误会,他要杀人,他要——毁她容貌。他做得出的,她知道,他就是那种不择手段,在得不到之后会毁灭一切的人!天!她该让阿保来开门,有阿保在就好多了——
「你有点怕,是吗?」他摊开双手,「我空手来的,我只想解释和道歉,我不会伤害你的,薇亚!我们一起出去谈谈,好吗?」
她张开嘴却出不了声。她拼命摇头。她被吓坏了。他能把一个活生生的男孩子打得晕过去,他那种人凶残成性,她怎能再接近他?不等于送羊入虎口?
「别摇头,也别怕,」他再上前一步,这一回,她连退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薇亚,我只要告诉你,我爱你,我不希望你铸成大错!」
「不——」她总算被逼出来一个字,她靠在车门上,整个人都瘫软了。「别走近我!」她叫得好凄厉!
他怔一怔,她真怕成那样?他不是魔鬼啊!打一次架,像他这种男孩子是家常便饭,他们以前那幺相爱,会因一次打架而完全改变?没有理由!
「我说过不会伤害你,我发誓。」他停步不前,举起双手做发誓状,「薇亚,你忘了我们以前的感情吗?」
「你——走!」她双手抓紧了车门,她那幺固执地在想,他是来对付她的!
「薇亚,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别对我吆喝,」他忍了一忍,谁敢对他这幺不客气?他用手指了指她,「我们好好的谈一次,我担保一切能恢复旧观!」
「不——」她尖锐地叫起来。声音冲破了雨丝传到别墅里,也传到车房外,阿保听见了,之颖也听见了。
「别叫!」他怒火上冲,女孩子怎幺都这样不可理喻?他好心好意,低声下气的来道歉,来解释,她硬把他当作个杀人犯似的。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拖到胸前,「你知道我不会对你动武,鬼叫什幺?」
「放开我,放开我!」她害怕得几乎丧失了理智,「李立奥,我求你离开——」
「离开?」他怪叫起来,「我不相信你会爱上那个娘娘腔的潘定邦,你是爱我的,不是吗?」
「不,不是!」她不停地摇头,泪水已流了满脸,「请你离开,别骚扰我,我——我——」
高大的阿保冒雨冲进来,他手上拿了一根好粗的武士棍,看见薇亚的情形,冷漠的脸上,冒起青筋。
「放开她,不然我不客气!」阿保喝着。
立奥呆住了,他又冲动起来,是吗?看着阿保那绝不妥协、作势欲扑的模样,他轻轻地放开薇亚。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这是我和薇亚之间的问题,」立奥硬生生的把怒气忍住,「我们会解决。」
「武力解决吗?」阿保再也不客气,「我跟你打!」
「对女孩子不需要用武力。」立奥摇摇头,这个眼前亏可不能吃,他明知自己不是阿保的对手,「我只是来道歉和解释一些误会!」
「别打扰我们小姐,你立刻滚蛋!」阿保毫不客气地站到薇亚面前,「否则我们要报警!」
「报警!」立奥退了两步,笑了起来,「我犯了什幺罪?警察凭什幺管我?你能规定我不许爱你们小姐?别忘了你只是个管家!」
「阿保,让他走!」薇亚喘过一口气。
「走!」阿保持着武士棍走向他。
「走就走。」立奥的脸沉下来,「薇亚,我不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我爱你是真心,你若不接受,你就犯了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你考虑!」
「走!」阿保再喝。
立奥眼光复杂——似乎又爱又恨的再看薇亚一眼,大步冲进雨丝里。这就是他苦守一夜的结果。
他听见背后砰然关上的门声,薇亚连头都不去洗了?她真吓成这样子?他爱她,他却不了解她!
雨雾迷蒙的小路上站着一个打伞的女孩子,一条牛仔裤,一件男孩子式的运动衫,脚下穿著一双球鞋,不就是昨晚答应为他祷告的之颖?
之颖不出声,默默地等他走近,让他躲在雨伞下。他看来好失意,怎能再任雨水欺负失意人?
「你听见了?」立奥说得很直率。
「她不该,至少她该听你解释!」她公正地说。
「我不好,是我吓着了她!」他很自然的帮薇亚。这个性情冲动,脾气火爆,喜欢用拳头的男孩是真爱薇亚!
「你真等了一夜?」她看着他湿透的衣服。
「我可以再等下去!」他不置可否。
她想一想,忽然说:
「爸爸、妈妈都去教书了,你可以到我家去坐坐,」停一停,她的声音轻松一点,「我可以给你弄早餐!」
他眼中晃过一丝感激的光芒,只是那幺急速的一剎那。
「薇亚为什幺不像你?」他低下头。
他们一起走进屋子,他也不理身上的潮湿,一下子倒在沙发上。她看也不看,一点也不在乎,只不过是沙发罢了,湿也好,干也好,总是供人坐的。在这些地方,他们俩的脾气倒真相像。
「我拿爸爸的睡衣给你穿,你的衣服换下来放进洗衣机洗一下,好吗?」她问。
「算了。」他不起劲地摇摇头。「我要一杯果汁、一盘西班牙杏力蛋!」
「我不会弄杏力蛋,煎蛋行吗?」她说。
「行,再加两片土司!」他说。
她走进厨房叮叮当当一阵,五分钟就回来,两个煎蛋和土司已弄好。再走进去倒杯果汁出来,用一个托盘一起送到他面前。
「吃吧!味道不好,勉强咽下去,不许挑剔!」她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来。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所有东西,抹抹嘴,又倒在沙发上,脸色好了一些。
「冲动是很坏事的一件事!」他说得好古怪,似乎颇有悔意。
「很坏的一件事?哪一个国的文法?」她摇摇头。
他不回答,似乎在考虑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哎!你想知道我和薇亚的事吗?」他突然说。
「并不渴望,我不爱讲是非!」她摇摇头。
「当事人自己说出来,算什幺是非?」他笑起来,踢掉脚上的鞋子,整个人睡在沙发上。
「那幺说吧!」她也踢掉球鞋,盘膝坐着。
「我认识她时,她还在美国学校念第十二班,就快毕业了,」他慢慢说,听得出他对往事很留恋,「我们在舞会里认识,第二天我就在学校门口等她,就这幺好起来的!」
「很普通嘛!」她耸耸肩。
「不普通,」他摇头,「我有成打以上的女朋友,多半是女孩子追我,我从没爱过任何人,薇亚是唯一的一个!」
「你告诉过她这句话吗?」
「没有!我怕她不信!」他没有信心。
「很难了解,我不是她!」之颖说。
「我们好了一年多,我们的感情绝对融洽。」他稚气地说,「我愈来愈爱她,我对她——有点疯狂!」
「那幺,注定吃亏、受苦的是你!」她似乎懂得好多。
「去爱人是痛苦,被爱的是幸福,对吗?」他无奈地说,「如果让我能得到她,痛苦我也愿!」
「的确是疯狂!」她揉一揉鼻尖,「潘定邦又是怎幺来的?」
「薇亚放假,一年一度的,她到澳洲去旅行,就这幺认识了。」提起潘定邦,他的脸色变得发青,「潘定邦竟死缠着跟来,死不要脸的以为是情圣!」
「发火对你无益,事实上,施摄亚对潘定邦很好,」她坦率地说,「变心的女孩子不要也罢!」
「不是变心,薇亚依然是爱我,我能感觉到,」他叫起来,「是潘定邦死缠,而且——我又吓坏了她!」
「那幺——我不再劝你,这种事劝也没用!」她跳下沙发,「昨天晚上想过了,如果可能,我愿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