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梦中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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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并不相信?」

  「没有事实根据。当然,我也不能反对,科学上解释不了的事,或者只是我们未曾明白。我们这些人被训练得只信科学。」

  「但是我的确被那些梦——」他说不下去。佳儿不是璞玉,她不会明白的。

  「又是那些梦。」她叹息。「司烈,你是不是钻进牛角尖了?」

  「但愿我是。」他深深吸一口气,突来的念头。他说:「再见,佳儿。我会再给你电话,现在我要去晨跑,我渴望流一身大汗再饱餐一顿。保重。」

  也不理会佳儿会有什么反应,立刻收线。

  他的确在天末亮之前冲进晨雾,努力的慢跑一小时,跑得混身是汗的冲进海滩道一家快餐店,忘我的大嚼一餐。

  他回到公寓时晨光才初现,但他已累得不得了。半年没运动了,是不是?好像一切已在退化。他才三十岁呀。半年前攀山越岭大街小巷气不喘面不红,现在——他是不是真钻进牛角尖里面而不自觉?

  牛角尖,他突然想起了死角两个字,心中莫名的又是一阵惊悸。

  是惊悸。

  自从董灵去世后他就有这种感觉,不,甚至她去世前已有。为什么呢?以前同样的梦并不觉得,甚至暗暗喜悦有这么奇特的梦。董灵带给他的惊悸。

  为什么是董灵?因为命中注定她会死?是这原因吗?

  他把所有窗帘拉开,让清晨的阳光一涌而入。他需要光亮,他要看清楚一切,他不愿让谜一样的梦境永远纠缠着他。

  电话铃响,他敏感的扑过去接听。

  「司烈吗?起床没有?」璞玉的声音。

  他双手紧握电话,握得手指都发麻。听到璞玉爽朗愉快自信的声音,居然有感动得要流泪的冲动。

  璞玉,她的电话来得及时。

  「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你独自一人吗?」

  「你——怎么了?」她很意外。「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

  「不,璞玉,」他听见自己在喘息。「没有事,我很好,刚跑完步回来。」

  「是吗?」她半信半疑。「司烈,你知道吗?他们决定用我,对我绝对信任,把所有工作交给我,由得我怎么做。司烈,你一定要为我庆祝,这肯定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工作,我会因它而名扬国际,将和你一样,司烈,你高不高兴?咦——你怎么不出声?」

  「我在听。真的,很替你高兴。」他努力使自己声音兴奋。「我会为你而骄傲,这真是一件光荣的事——你开始了吗?」

  「合约已拟好,一切不成问题,」她听不出他的勉强。「我会开始筹备,会全心投入,绝不让它有丝毫瑕疵。」

  「几时开始工作?几时回来?」

  「还没有定。刚开始会忙乱些,总是这样,」她在笑。他似乎看见她如阳光般的微笑。「一切上了轨道就好。」

  「我说——什么时候会回来?」他再问。

  「不知道,工作第一。」

  「但是——你会先回来一趟吗?」

  「不一定。」璞玉情绪高昂。「这边的工作场地比我的好,我想先试做几个模型。嗯,想起来都兴奋,这是没有人做过,前所未有的作品,将由我独立制成。」

  他沉默下来。

  璞玉被狂热的工作情绪充满,她不再是以前关心体贴义无反顾对他的她,她甚至没听清楚他的话。

  「司烈,司烈,怎么半天不说话?」她在那一边叫。「你那儿是艳阳天吧?香港真好。我不喜欢永远灰扑扑的伦敦,但它将使我扬名。」

  「祝你成功。」

  「只祝我成功?」她怪叫。「我一定要成功,一定会成功。虽然那批造型奇特的中国乐器制作难度极高,但我有绝对信心接受挑战。」

  「你一定会成功。」他说。

  停一停,她似在压抑情绪。

  「你在香港好吗?可开始计划工作?」

  「正在进行。」

  「很好,很好。你早该工作了。」她说:「我听伦敦的人说,你拒绝了一个极有意义的工作邀请,是不是?」

  「不。现在开始会像你一般努力工作,」他说:「总不能被你比下去。」

  「我不和你比赛,你是最好的。」她由衷的。「你只是我的目标。」

  他很想说目前他只是个困在梦死角的废人,又怕令璞玉不快。

  「见到董恺令吗?」她突然问。

  「没有。她去元朗故居避静。」

  「在此地朋友家见到她早年的一幅画,」她说:「原来她也画人物的。」

  「是吗?什么样的朋友?」

  「他的父亲以前是董恺令的追求者之一,」璞玉笑。「世界真小。」

  「你那朋友认识恺令的亡夫吗?或者熟知他们的一切?」

  「我没有问。为什么?」

  「不不,只是随便问。好奇而已。」

  「若再去朋友家,我替你的好奇去打听一下。」璞玉心情极好。

  「你的电话号码,你的地址,」司烈突然想起。」决告诉我,伦敦的。」

  「我暂住酒店。」她说了号码。「你很难找到我,很少留在酒店。」

  「你还没开始工作,你去哪里?」

  「阿尊也来了,」她怕然的笑。「他熟伦敦,他带我周围去玩。」

  无法抑止的妒意全涌上来,司烈连话也讲不出来。阿尊也去了?

  「他——陪你去?」他挣扎着说。

  「不。他前天才来,」她还是笑。「他来欧洲办点事,顺便来看我。」

  「顺便,我看他不怀好意。」

  「你又来了。我的工作他是介绍人,我不能拒绝任何人来伦敦。」

  「你会拒绝吗?」

  「你又孩子气,阿尊不是敌人。」

  「我——」心中赌气,莫名其妙的就说:「下午我或会去元朗。」

  「不会打扰人家避静?」她问。

  「悄令说我可以去,反正闷着。」

  「那就去吧。见着董恺令说不定令你有灵感,工作的灵感。」她总是愉快的。

  她从不介意他跟任何女人一起,甚至还鼓励她这个兄弟。

  「如果明天有人敲你房门,开门见到是我,你会怎样?」他问得奇特。

  「不可能。你不会为我长途跋涉,我不是董灵,不是董恺令,不是秦佳儿。我的事自己独立能办好,不必你帮忙,你不会来。」她说得很认真。

  「如果是我呢?」

  「长途电话费贵,别开玩笑,」她轻松的。「阿尊在敲门,我得出去。保重。」

  司烈握着「嗡嗡」声的电话呆了一阵,璞玉也说「保重」,是不是就像他对佳儿说的?但——璞玉和佳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是不是?

  莫名其妙的烦乱起来。

  扫描校正:Luo Hui 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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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反正闲着也无聊,司烈打了元朗恺令的电话。接听的是女佣,很客气的说:

  「夫人不听电话。她吩咐过的。」

  他呆怔住了。不是欢迎他前往吗?

  「我姓庄,庄司烈,请通报。」

  「是,我知道你是庄先生,」女佣极有礼貌。「夫人说过,任谁也不接听。」

  「我——可以前来吗?」忍不住问。

  「这两天怕不行。除了送食物,夫人连我也不见。或者再过几天?」

  司烈不能勉强一个女佣,只好收线。

  然而恺令怎么回事呢?明明说好了他可以带璞玉一起去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更没心情约朋友,他开始翻看一些信件。

  信件是璞玉临走前全替他拆开,分类的,整理得井井有条。有璞玉在真是好,他无法不又一次这么想。

  的确好多邀约工作的信,有的甚有意义,条件又好,可惜全被他疏忽荒废了。摇摇头,他并不介意。这方面他极潇洒,工作嘛,总之源源不绝的还有得来。

  一封来自伦敦的信。啊!一份邀请,一项工作,替皇室做的。他莫名的高兴起来,伦敦,璞玉在那儿。

  该是工作的时候了,他告诉自己。

  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涌上来,他连续打了几个电话,接受了工作邀请,订了机票酒店,一切都安排好。

  他想,给璞玉一个惊喜。

  收拾简单的行李时,电话铃响起。

  「司烈,是我,」恺令的声音。「很不好意思,女佣误会了我的意思,你可是想来这儿?」

  一时之间他说不出话。他曾想去元朗,但现在已决定去伦敦。

  「不,我只想告诉你我去伦敦,晚上的班机,去工作。」他说。

  「啊!是这样的。」听来她有些失望。

  「或者中午我来,」他不忍。「我立刻来,可以陪你午餐。」

  司烈说「陪」恺令,她没有拒绝,竟然接受。

  「好。我等你。」她说了元朗的地址。

  这一刹那令司烈觉得晚上飞去伦敦是多余的,他竟然能向恺令迈近了一步。

  兴奋和鼓舞令他无法再留在屋子里,虽然时间尚早,他决定现在去元朗。

  元朗,已像香港任何一个卫星城市般繁荣得很,早已不复旧观。司烈架着璞玉的九一一转进那条叫锦田路的小路时,他仍然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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