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斯人独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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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啦!对女儿的事,哪个母亲不紧张?

  “一个女同事,她有东西忘在我这儿,她等在巷口,我拿给她而己。”她说。

  “女同事?为什幺不请她进来坐坐?”母亲问。

  她想了想,知道母亲误会了,以为她有了男朋友,这误会——真可笑极了。

  “妈咪,你放心,如果我有男朋友,我一定带回家给你看,好吗?”她笑着哄母亲。

  “真不是男朋友?”母亲不信。

  “真的,发誓,”她举起右手。“公司里的同事不是太老就是太嫩,没有人适合我。”

  “哦!”母亲有点失望。

  “真的,妈咪,我很挑剔,你是知道的。没有适合的,我宁可不嫁。”她说。

  “你就是这幺固执。”母亲不以为然。“啊,你们老板才三十多岁,有太太吗?”

  “没有吧?谁知道。”她说。

  怎幺会提起斯亦天呢?

  这个人高深英测,又冷又怪,加上令人怀疑的背景,谁敢接近他?

  “他长得如何?人好不好?”母亲感兴趣了。

  “我根本没看清楚过他,他很阴沉,很怪,”她说:“有时候又疯疯颠颠和同事们玩在一起。”

  “有这样的人?”母亲皱眉。

  “真的啊!我看这种人不顺眼,所以没什幺话跟他讲,还有啊!又喝酒,又抽烟,还喜欢日本料理。”

  “哦——”母亲不出声了。

  母亲最讨厌人家喝酒,吃日本料理。她说中国菜的味道比日本料理好百倍不止。

  “我可以去休息了吗?”她问。

  “不过——无论如何,你还是注意一点,不要轻轻放过了缘份。”母亲不死心。

  “我知道了。三十五岁之前我把自己嫁出去,好不好?”她在开玩笑。

  “三十五岁?”母亲吓一跳。“不行,不行,太迟了,你才二十八——三十岁以前一定要嫁。”

  “若是我找不到对象呢?”她打趣。

  “你唯一的毛病就是这个,好象男人跟你有仇似的。”母亲埋怨。

  “谁说的?我不是很喜欢小弟。”她笑。

  “不跟你讲了,你总是歪缠,小弟怎幺算呢?”母亲白她一眼,走开去。

  她冲凉,然后回到房里。

  她不明白,母亲怎幺会想到亦天那儿去?

  亦天——她突然想起他吃了那个又枯又干的苹果,这个人——实在怪异。

  当苹果好好的时候他不吃,一定摆几天,等它坏了时再吃,这——有原因吗?

  她恐怕永远也不会了解他那种人的!

  房门又在响,母亲走进来。

  “有—件事我一定要问清楚,”她说:“那笔公司借的钱——是不是真的?”

  “为什幺问?这种事还有真的?假的?”姮柔皱眉。母亲发现了什幺呢?

  “你才进公司不到一个月,为什幺人家肯?”母亲摇摇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这幺好的事了。”

  是。目前这社会大概不会再有这种事,但——她又怎能把这笔钱的来源讲清楚?

  母亲恐怕会被吓死。

  “私人公司没有规定得那幺严格,反正公司年年嫌大钱,何乐而不为?收买我的忠心啊!”

  “我总有点怀疑。”母亲摇头。

  “怀疑什幺?”姮柔吃了一惊。“钱的来源不正?”

  “不是。我怕那老板——你说的怪人恐怕对你怀有目的。”母亲担心的。

  “妈咪——”她大叫一声。“你想到哪儿去了?”

  “别叫。我真是这幺担心。”母亲说。

  “我告诉你,斯亦天又冷又怪,但他非常正派,不止正派,他身上还有一些正气,很难形容的,或者是——江湖义气之类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看不起女人,心目中根本没有女人。”

  “有——这样的人?”母亲半信半疑。

  “真话,你可以去问公司全体同事,”姮柔笑。“他还是个绝对的大男人主义者。”

  “哦——可能我真的想错了。”母亲透出笑容。

  “当然。平日没事,他连话也不跟我说的。”她笑。“他们男同事最喜欢跟他下棋和玩扑克牌。”

  “赌钱?”母亲睁大眼睛。

  “不,抓乌龟。”她大笑。

  但是——她又怎幺这样清楚他?她呆住了。

  回办公室之后,姮柔开始小心翼翼,有人监视着她呢!她一定要查出这人是谁。

  她的小心翼翼引起了同事的玩笑。

  “姮柔,你这几天怎幺回事?”小美轻声问。“是不是工作上有困难?”

  “没有,真的没有,”姮柔意外。“你怎幺会这样想?”

  “你很紧张,心神不定。”小美说。

  “没有,我不觉得。”她摇头。“你真这幺想?”

  “不是想,是看见。”小美笑。“许志坚也这幺说,他说你一定有些不妥。”

  “许志坚!”她更意外。

  那个从不出声,更不看她的年轻人?

  “是啊!阿坚说你好象坐立不安。”

  “我没有。”她吸一口气。

  那许志坚是否监视她的人?

  看来像了。这家伙不出声,又阴沉,故意做出一副不看她的样子,其实正是监视她的人!

  一定是他了!

  姮柔下意识的笑起来。她一定去白翎面前讲穿,看看她不是很轻易的就通过了考验吗?

  “你笑什幺?”小美问。

  “笑你神经过敏,”姮柔还是笑。“我原本就是这样的,我是比较拘谨的人。”

  “不是,你神经紧张。”小美说。“陆健也这幺说。”

  “不能所有的人都这幺说,我就真的变成神经紧张啊!”姮柔笑起来。

  “喂,”小吴转了话题。“午饭后我们去逛逛衔,看看有没有便宜货拣。”

  “好。”她爽快的答应。

  她并不怎幺讲究衣服,有时候买很便宜的,有时也买贵些的,但都很适合她的身分、气质。

  可以说她很会穿衣服。

  小美回到桌子去工作,姮柔又开始做亦天交给她的那几本旧帐。

  还不错,这些日子来,她已理出半年的头绪了。

  她发觉,亦天赚的确实不少,但是支出也大,他为人一定很豪爽的。

  而那些支出,都是他私人名下的。

  午饭后,她和小美逛街。

  这附近没有什幺大的百货公司,好的精品店,但既抱主意出来拣便宜货,随街走走也无妨。

  正午的太阳十分炽热,耀花了人的眼睛。

  “你在公司做了几年?小美。”她问。

  “六年。”小美不在意的说。

  “你——今年多大?”姮柔吃了—惊,下意识问。

  “二十二。”小美笑容如阳光。

  “那你是十六岁就进公司了?”姮柔问。

  十六岁,中学还没毕业呢!

  “是啊!那年我才初中毕业,环境不好,要找事做,却没有公司肯请我,我又不喜欢到工厂做,正在那时碰到亦天,他录用了我。”

  所有职员都叫老板为亦天。

  “当时只做些打杂的工作,好象客人来买货,倒杯茶,送送帐单,或帮亦天去银行,后来他叫我去学打字,然后就做打字员了。”小美笑。

  “很不错啊!”姮柔由衷的。

  “亦天帮忙啊!他让我学打字,公司付学费,现在我念英文夜校,他亦付钱,他是天下最好的人。”

  “哦——”姮柔颇意外。

  她知道亦天很义气爽快,却不知到了这种程度。

  “以后你慢慢会体验到,”小美认真的说:“我们所有的同事都对公司有归属感,赶也不会走的,亦天对我们每个人都像兄弟姐妹。”

  “所以你们都叫他名字。”姮柔笑。

  “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老板。”小美正色说:“他不喜欢繁文褥节的事,他说人与人之间应该平等,交朋友也是。他还说谁叫他老板,他就开除谁。”

  “我没叫过他名字。”姮柔说。

  “也没叫他老板,是不是?”小美俏皮的。

  “你怎幺知道?”姮柔问。

  “我很注意你啊!”小美掩着嘴。“我注意你的—举一动,我喜欢你成熟的韵味。”

  难道小美也是监视她的人?

  又多了一个疑犯——啊!怎幺说人家是犯人呢?

  “别说笑了。”姮柔在时装公司里转一转出来。

  其实她们都没有什幺买衣服的心,一起出来聊聊天到是真的。

  “我觉得亦天对你有点怪。”小美说。

  “什幺?”姮柔听不懂。

  “我不知道,”小美想一想。“总之我觉得他对你和我们不同,我很难形容。”

  “哪有这样的事,你才神经过敏。”姮柔摇头。“可能因为我还陌生。”

  “你已来了一个月。”小美说。

  “可是接触少,我又不喜欢说话。”姮柔说。

  “不,不,不,我所谓的不同是——是——我也说不上来,很绝的。”小美着急的形容。

  “很绝?”姮柔反问。

  “是——可能他又不同于陆健,陆健是摆明了倾慕,一心要追,一路献殷勤那种,他——我真的说不出来。”小美边笑边说。

  “说不上来就表示什幺都没有,就表示你以后别说了,”姮柔摇头。“公司就那幺几个人,岂不笑话?”

  “有什幺好笑?”小美睁大眼睛。

  “我告诉你,虽然我不是独身主义,但我认为结婚,交男朋友并不是必要。”姮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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