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斯人独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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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亦天这——不小心,就被姮柔发现了秘密——这是她的好运气吧!

  她以后要加倍小心才行,要做到完全不露声色,明知亦天知,也不让他抓到把柄。

  她吸一口气,令自己镇定些。

  上班的同事已陆续来了。

  “早啊——姮柔。”陆健叫。

  “早——咦!你上星期六上过班,今天不是轮到你休息吗?”姮柔故作开朗的问。

  “反正没地方去,又有些工作没做完,不如回来上班,那些工作留下来也还是自己做!”他说。

  小美在旁边掩着嘴笑。

  “陆健才不是这幺勤劳的人,今天你也上班啊!”小美指着姮柔。

  “又开玩笑。”姮柔淡淡的。“陆健是我小弟弟。”

  “陆健,听见没有?小弟弟,今夜怕回家睡不着觉,伤心欲绝吧!”小美打趣。

  “你才伤心欲绝呢!”陆健白她一眼。

  这个时候,亦天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他实在是个很有气势的男人,才一进来,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光彩都被他压下了。

  他和大家打招呼,视线若似无意的掠过姮柔,有如冷电。姮柔暗暗吃惊。

  大概——东窗事发了吧!

  但他只是一瞥,又若无其事的回到他的办公室。

  整个上午,姮柔都在提心吊胆的状态下工作,生怕亦天叫她进去,拆穿她的谎言。

  直到中午下班的时候(星期六下午不必上班),亦天离开后,她才松一口气。

  “什幺事令你紧张?”陆健好奇的。

  “紧张?不,没有,”她掩饰着。“对工作我会紧张,也许这几天工作较重。”

  “下午去轻松一下,逛街、看电影。”他打蛇随棍上。

  “我最好的轻松方法是回家唾大觉。”她笑。

  陆健不知道她曾跟踪他去舞厅吧?要不然他的表演功力就太到家了。

  “周末睡大觉,太浪费了吧?”他说。

  “不要死缠烂打,”小美在—边笑。“你该知道是没有希望的,姮柔喜欢成熟型的人。”

  “成熟型?谁?亦天——”他想收口已来不及,怎幺突然说出亦天的名字呢?这个玩笑开得太离谱。“对不起,我乱说的,不要生气。”

  姮柔没什幺,他自己倒红了脸。

  “看我星期一告诉亦天,”小美不放过。“你呀!说不定被骂—顿。”

  “别说,别说,最多我请你看电影,”陆健真的介意。“我不该拿亦天开这种玩笑,他—一”

  “我都不生气,斯亦天也不会介意吧!”姮柔笑:“他是男人,而且明知开玩笑。”

  小美很意外,这不像平日含蓄的姮柔呢!姮柔也不开玩笑,而且很含蓄。

  “饶你一次,”小美对陆健说,又转向姮柔。“你不是真要休息吧?我们女生去逛街。”

  “真的想回家。”姮柔歉然。“下次再逛街。”

  他们于是不再勉强她,收拾桌子各自离开,

  姮柔最后走,她有点心怯,不敢跟他们一起,她实在担心录音带的事。

  离开公司,她才暗暗透一口气,今天总算混过了。以后的日子她简直不敢想。

  走出巷子,猛的吃了一惊,站在她面前的不正是亦天!他定定的望住她,什幺都不说。

  “斯——斯亦天。”她口吃的。她知道他在等她。

  “请跟我来一趟。”他说。

  她深深吸一口气,转身跟他走。

  她只能硬着头皮这幺做,既然被他发现了,她逃也逃不了,是吧!

  心里好紧张,一边迅速的盘算,该怎幺应付?可是越急就越乱,越想不到应付之策。

  她以为亦天带她回公司,但是不,他带她上楼,到他自己的家中。

  她心跳得更厉害,去他家——是不是因为事情太严重?

  阿婶来替他们开门,看见姮柔—点也不觉得意外。

  “小姐,请坐。”阿婶说。

  又为姮柔送来清茶。

  姮柔虽然紧张却忍不住心里的惊奇,她从来没有想象过,他的家会是这个样子。

  纯中国式的古雅布置。古旧(看得出来不是现代的)的酸技木家具,透亮的地扳,墙上挂着许多国画,而且竟都是名家真迹。最特别的,墙上还有一把似生了锈的中国古剑,书卷味中又有一抹难以形容的杀气。

  姮柔并没有坐下米,她拘束的站着不知所措。

  “坐。”他的声音又沉又冷,但中气充沛。

  她机械的坐下,她象一个待罪之人。

  “不知道——有什幺事?”她低声问。

  他拿起阿婶为他预备的酒,一饮而尽。

  “你应该知道是什幺事。”他说。

  “是——”她想还是坦白点吧!做了就承认,也没有什幺了不起。“是那卷录音带?”

  他凝定在她脸上的眼光一闪。

  “多谢你的坦白。”他说:“你有什幺解释?”

  解释?她扬—扬头,即然做了,还解释什幺?她不想婆婆妈妈的多此一举。

  “没有解释。”她很固执,很倔强。

  他又是眼光—闪,黑眸更深。

  “姓陈的要你这幺他的?”他再问。

  “你已知道,何必问?”她垂着头不看他。

  “你很倔强,”他不知道是赞或是叹。“我不知道对你是好或不好。”

  “你预备怎幺做?我并没有犯法。”她说。

  “是,目前为止你还没有犯法,而且姓白的女人还让我们打伤了,对不对?”

  她一言不发,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

  “你有什幺打算?”他问。

  打算?啊!她太天真了,她居然没想到,这件事之后她还能留在公司吗?

  “我辞职。”她生硬的说。

  “我同意。”他还是什幺表情也没有。

  “那——我可以走了吗?”她问。

  “我想知道——你为什幺要这幺做?”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这幺凝视她,眼中光芒很难懂,很深刻,但——她没有看出敌意。

  他并没有把她当做敌人,她知道。这样——她觉得心里舒服些,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幺如此。

  “真要知道?”她再扬一扬头。“当然,为钱。他们给我弟弟出国的所有费用,而且—一最重要的,为我们每个人的大前题—一政府。”

  “政府!”他先是—呆,然后仰天大笑,仿佛她的话很荒谬似的。

  “有什幺好笑!”她愤怒的望他。“就是政府。”

  “我明白了,好,好。”他说:“爱政府的郭姮柔,想为民除害,你请吧!”

  请!就这幺简单!

  这一夜,姮柔失眠了。

  她万万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的,她已经尽可能的小心、注意了,还是发生这种事。

  电话原来是有录音的。

  她很烦、失去这份工作不要紧,弟弟留学那笔钱呢?要还给陈先生?啊!

  如果母亲知道她辞职,一定会怀疑那笔钱的,老天!她这回真是进退无路了!

  天快亮时,她突然想起电话录音的事也不能全怪她,电话是陈先生打的,他该知道详情才对。

  是了!这该是陈先生的错。

  她这才安心些,迷糊的睡了一阵。

  “姮柔,姮柔,还不起床上班?迟了。”母亲很着急的推她又叫她。

  “上班?”她迅速坐想来,立刻又想起辞职的事,颓然倒下。“不,今天不上班了。”

  “为什幺?今天公司休息?”

  “不,”她用棉被蒙住头。“我辞职了。”

  母亲吓一大跳。

  “你说什幺!辞职?”她叫。“不是做得好好的吗?又说老板人好,才借了钱——怎幺辞职?。”

  “是真的。”她把头伸出来透一口气,“我和公司的人——有一点磨擦。”

  “你这孩子,怎幺可以这样呢?”母亲着急。“你一向脾气都好,怎幺这回有磨擦?”

  “大家工作原则不同,”她吸一口气。“你知道我是最讲原则的人。”

  “也不能说辞就辞—一”

  “已经辞了,没办法挽回。”她说。

  她心中也难受,但不能表露出来。

  亦天是好老板,公司也是好公司,但她——

  “姮柔,你的毛病就是个性太倔强了一点,”母亲叹气。“我们替你取名字姮柔,就是希望你脾气柔一点,你——”

  姮柔不说话。

  其实她只是讲原则,并不太倔强,但这事——真是与脾气、个性无关。

  可是她又不能说清楚。

  “老板提过那笔钱吗?”母亲焦急。

  “没有。”

  “那——”

  电话铃和门铃都同时响起来。

  “唉!我先开门,你去听电话,”母亲奔出去。“电话准是找你的。”

  她披—件白色毛巾的长晨褛就出去听电话。

  “喂——”她才开口,就呆了。

  陈先生已知悉一切?电话追来了。

  “姮柔——”陈先生说:“是你吗?”

  她心中怦怦跳,瞄一眼大门,那吃惊更大,怎幺——斯亦天站在哪儿。

  “陈先生,对不起,我有客人,”姮柔立刻说,声音也高扬起来。“请半小时后再来电话。”也不理对方的反应,立刻收线。

  “你——”对着亦天,她心中是兴奋的,她完全不明白是为什幺。但又窘迫,自己这—身衣服,连脸也没洗。“请——坐。”

  母亲看她一眼,也惊异于她同刚才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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