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百分百 扫校:dnalai
第八章
深情承诺
家镇的车疯狂地住半山的家开去,幸好现在都是下山的上班族.回去的路并不挤,二十多分钟已赶到.
他一口气奔上楼──下意识地觉得电梯比他慢.他站在门口预备用门匙开门,门却应声而开,面无人色,眼睛已哭肿的琼姐面对着他.
家镇忘了礼貌地推开她奔进卧室,一大堆人阻住他的视线,岳父、岳母,王家的亲戚,还有医生和护士.
「宁儿──」他失魂落魄地叫.
大家同时回过头来.所有带泪的脸上是一致的怒愤责备神色,岳父王先生.香港有名的富豪踏前一步,用力一巴掌打在家镇脸上,大吼大叫地哭骂着.
「出去,我不要看见你,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做的好事,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妈咪?对得起我的女儿,对得起我的孙儿,出去,滚开,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望着他的全是不屑、怨恨的视线,下意识地家镇被击倒退後两步,撞在一个人身上.
「宁儿,我──」
「还敢叫宁儿?」岳父狂怒地跳起来.「你已把宁儿害成这样,还敢叫她?你能把她叫回来吗?能把她叫醒吗?你──你──你──」
这个大富豪竟然大哭起来,毕竟父女情深.有些人跟着流泪,平日横蛮惯的王太像突然老了十年,整个人缩短了几寸,她扑倒在睡床上嚎啕大哭.
「宁儿──」家镇喃喃说了两个字,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突然醒悟到了甚麽.「宁儿,宁儿──」
他冲到床前,看见平日骄纵得不可一世、尖锐、严苛、蛮不讲理、吆吆喝喝,脾气暴躁的宁儿脸儿像纸一般白,静静地躺在床上,对四周的吵闹、哭喊竟然毫无所觉,她──她──她──一股冰冷之气流到心田,难道她真──真对自己做了傻事?
「宁儿──」他不理众人的阻拦,用力抓起宁儿的手.「宁儿,你怎麽了?你出声,你说话,宁儿──」
「我们不要你的虚情假意,」岳母王太用力拖开他.「你以为她能听见你的声音吗?你把她害死了,我不放过你.」
家镇意识到宁儿的手很冰冷,还有她那对睁得很大,不甘心的眼睛,她死了?真的死了?她是──死不瞑目?
又惊又惧又疚又极度不安的.他眼泪慢慢流下来.他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真的,昨天宁儿的冷静和恍悟令他以为她真的想通了,她离开他和之伦时是那样潇洒,他以为──他以为──
她竟然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她不是这种人,绝对不是,她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指使着人,永远要羸,怎麽会──他捧着自己的脸哭出声音来.
即使他不爱她,但相处了这麽多年,感情总是有的.他为她做的傻事而难过,而痛苦,而可惜,而──後悔.他是很後悔,爱情要用生命来换取,值不值得?
或者,宁儿是在惩罚他?用这样的结局来惩罚他一生一世?要他一辈子不得安乐?老天──竟会是这样.他没有想到,永远也想不到宁儿竟是一个会自杀的人.以她的个性──宁儿杀人也不会伤自己吧?
难道──他看错了她?他从来没认识,没了解过真正的她?
各种混乱的思潮纷至,各种矛盾、不安、後悔、痛苦、恐惧、旁徨又在他身体里撞击,这一刻──他宁愿去的是自己,死後一切一了百了,甚麽感觉都没有了.
突然──家镇想起一件事,一件极重要,重要得令他惊跳起来的事,他竟忘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他的儿子,那初生婴儿怎麽了?
「孩子──BB在哪儿?」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发颤,在嘶哑,他歇斯底里地叫着:「我的儿子呢?他在哪?」
一阵怪异的沉,没有人回答.
「告诉我,」他冲到岳父母面前.「求你告诉我,他在哪?」
岳父把悲愤的眼光移开,不肯看他.
「妈咪,请你告诉我,」家镇又转到王太面前.「所有的错都是我,你怪我,是我不好,是我错,我害了宁儿,但是──求你告诉我,BB在哪里?」
「你还知道你有儿子吗?」王太强忍悲痛冷然说:「我以为除了郑之伦,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入得你眼,孩子是死是活与你何关?」
「求你──」家镇跪在王太面前.「你可用任何方法惩罚我,但孩子──在哪里?」
王太也意外,家镇是有傲骨的男人,宁死不屈.她犹豫一下,慢慢说:「BB呢,我已叫人带回王家,这是宁儿的骨血,是属於我们王家的,你永远、永远、永远不能见他,我们也不承认他是你儿子,这就是你的惩罚.」
家镇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依然跪在那儿不动也不语,整个人好像僵硬了.
「对不起,受不起你的跪拜,我怕折福,」王太刻薄地说.「请起吧!」
家镇依然不动,王太却转了住置站,坚拒再受他的大礼.
「人都死了,你再跪也没用,活不回来.」王太冷冷地说.「你乖今夜班机去伦敦吧.去追寻你的爱情,王家与你从此一刀两段,你──永远欠了我们的情.」
家镇吃惊,他们连他和之伦今夜飞伦敦的事都知道,他实在太低估也太相信他们所谓的协议──他们容忍第三者.他太傻太天真.
「我想参加──」
「不能.」岳父斩钉截铁地说:「你害死了宁儿,令我们王家蒙羞,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各行各路,以後王家和王家的一切与你再没丝毫关系,包括宁儿的丧事.」
「至於BB,你想都别再想,」王太声如尖刀.「你永远都不可能再见他.」
王先生挥挥手,有两个男人一边一个地架起家镇,半推半拖地送他到门外,关上铁门,把他永远置诸墙外.
心中尽管惭愧、内疚、不安,也有着悲痛和矛盾,但家镇有个强烈的感觉,他终於走出王家的阴影,今夜可以做回自己.做自己,可以拥在之伦,却失去了宁儿和BB,世事其实是残酷的,尤其对他,难道非要做这抉择?
才上午十点,他茫然地在街上开着车,没有目的地,他不想回之伦那儿,宁儿的死肯定会强烈地剌激她,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一定承受不了.
他想到治邦,他的表弟和最好的朋友.他打手提电话找到治邦.
「我有很大的困扰,你能出来吗?」他说.
「找个地方坐下等我,我立刻来!」治邦说.
为了将就治邦,他们约了在「君悦」咖啡座.治邦十五分钟後出现,他赶得喘气.
「甚麽困扰?」治邦望着颓丧失神的家镇,又吃惊又意外.
家镇从来是强者,尤其在法庭雄辩滔滔的时候.
「因为宁儿?」
是.家镇的烦恼痛苦全来自宁儿.
家镇沉默半晌,红着眼睛说:「宁儿──去了.」
「宁儿去了?去了哪里?」治邦不明白.
「她──自杀死了.」
「甚麽?」治邦几乎跳起来.「怎麽可能?她会自杀?我以为她宁愿杀人.」
「我想──我们都看错了她,」家镇真心地说:「尤其是我──或者她的内心不同於外表?」
治邦骇然.他望着家镇久久不能出声,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提电话响起来.
「喂,嘉芙,甚麽事?谁?之伦?谁是之伦?她找家镇?」治邦说着.
家镇急不及待地抢了他的电话,直叫:「之伦怎样?她怎会找到你?她认识你?哦──我和治邦一起,我们在「君悦」──她要来?不不,你替我看着她,我们立刻回来!」
抛下几张钞票,家镇拖着治邦急奔而.
四个人──嘉芙、之伦、治邦、家镇终於在之伦布置精致的家里碰面.
「之伦是我师姐,我教授的妹妹.」嘉芙解释.「我和师姐认识得很偶然,但想不到师姐和莫律师──师姐和莫律师十年前是同学.」
「到底发生了甚麽事?」之伦追问.
家镇眉心深锁,他的神色一直没恢复.
「宁儿──自杀死了.」治邦说.
两个女人都大吃一惊,甚麽话都说不出来.
「是我害了她.」家镇说.
「是我们害了她.」之伦立刻说:「你不能只是自责,我也有分.」
「不,不关你事!」
「这种事有甚麽好争的?」治邦打断他们:「谁也想一,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但既成事实,你们争着自责也於事无补.」
三个人的视线都停在他脸上.
「挽回不了的事我们就不必後望,想想将来怎麽做会好些.」治邦十分认真.「我不是黑心,我真的想宁儿这麽做,可能对大家都好,包括她自己.」
嘉芙眼中跳动着问号,他立刻补充.
「宁儿短短的一生,我想她可能活得并不快乐,如果我们都看错了她的内外不同的话.」他思索着.「她对家镇的严格、苛刻,甚至无理取闹或者是她心中不平衡,她并不想这麽做,但控制不了自己,至於原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