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工作,最好可以溜出去置地逛一圈,买一件平时想也不会想的名牌时装.她觉得自己很糟,没有一件如意的事,莫名其妙地要为家镇担当第三者的角色,彷佛又是人家婚姻失败的原因,感情上更失意,她爱的人不爱她,不爱的人又和她纠缠不清.烦闷得受不了,真想大叫几声发泄一下.
幸好没有放肆,她看见宁儿的母亲,人称太后的王太走了进来.
她站起身相迎,这是她的礼貌和修养.
「跟我来.」王太冷着脸吩咐.
嘉芙对她的态度极反感,又不是真太后,这样的颐指气使.「告诉我,家镇为甚麽不上班.」王太问.精光四射的眼睛逼视着她.
「我不知道.」她说老实话.
「别跟我要花样,你怎会不知道?我已破例地容忍你们的关系,你们不能太过分.」
嘉芙觉得一度气往上冲,她几乎想把真相和盘托出,她不必受这种气,这种奚落的.她该听治邦的话辞职.远离是非.
「我没有玩花样,我真的不知道.」她感觉到自己的脸涨得通红.
「你们眼里还有我吗?」王太用力拍桌子,连坐在玻璃门外的秘书都吓了一跳.「别以为我怕你们,若不合作,最多一拍两散,大家死在一起.」
死?嘉芙以为自己听错,她说「死」字吗?
「莫律师晚上不是回家的吗?为甚麽你不他?」嘉芙十分委屈.
「你推我推,大家扯猫尾?」王太怒目而视.
「你要甚麽条件我都答应,为甚麽不让我和宁儿活得舒服点呢?告诉你,这不是威胁,惹火了我,我是甚麽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嘉芙想起治邦说王家绝对有方法对付她,而且方法十分恐怖的话,她益发不安.
「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搞甚麽鬼?有甚麽秘密计画,想瞒我?想错你们的脑袋.」
「不,没有──」嘉芙不知如何应付.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满面怒容的治邦冲了进来,一把拉开嘉芙,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她.「你怎麽又来烦嘉芙?我不是告诉过你,她是我的女朋友,你失忆?」治邦极不客气.
「又是你?」王太猛地站起来.「别想骗我,家镇和她自己承认的.」
「他们只不过骗骗你,家镇外面的那个女大不是嘉芙,你为难她一点也没有.」
「怎可能?她自己明明承认──」王太的线转到嘉芙脸上.「好,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真话,是你不是你?」
嘉芙好为难,好矛盾,她答应帮家镇的,她该不该把真相说出来?下意识地她看了治邦一眼,他又焦急,又担心,又愤愤不平,握紧了双拳目不转睛地凝望她,像是在鼓励.嘉芙心头一热,眼眶也红了,他是那麽真心专注地关心她,若不是爱情,也──足够了.
「不是我.」才说出口,嘉芙整个人立刻轻松了.
「我不知道莫律师的女人是谁,但绝对不是我,我只是答应帮他.」
「你已骗过我一次,这次叫我怎敢再相信你?」王太咄咄逼人.
「你不信也没法了,这是真话.」嘉芙豁了出去.「所有的话全是莫律师讲的,你应该记得,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王太的眼光闪烁不定,却依然不离开嘉芙的脸.过了一阵,她说:「你立下字据,说自己不是家镇的情妇,若让我知道你没说真话,你会想到有甚麽後果.」王太恶狠狠地说.
「你威胁人?」治邦叫.
「否则让我怎麽相信她?」王太冷冷地说.「我只是在保护我的女儿.」
「这样行了吧?」治邦一把拥嘉芙入怀.「我立刻订婚──甚至结婚,你信了吗?」
「能吗?可能吗?」王太冷笑起来.「你们假结婚,我又奈你们甚麽何?」
嘉芙大惊,心中又慌又乱,治邦总是义字当头,这麽大的事也替她,替家镇包揽了,但结婚──怎麽行呢?开甚麽玩笑?她用力挣扎,想脱出治邦的拥抱.但他双臂如铁环,令她动弹不得,从来没有想过,他竟有这麽大的力量.
「你要怎样才相信嘉芙是我的女人?」治邦完全不理嘉芙的挣扎和反抗.「你说,你说得出我们照做,直到你满意为止.」
王太脸色阴晴不定,不知相不相信他好,一时三刻也想不出甚麽好主意.「好,第一件事是你立刻离开律师楼,永远不许再回来,」王太满脸傲慢.「我可以补你一辈子薪水.」
「可以,」治邦想也不想地替嘉芙回答.「离开律师楼可以,但不要你的钱,一毛也不要,但你得保证,以後永远不可骚扰嘉芙,否则我也是甚麽事也做得出来的人.」
「我保证──但──重要的是,我信得过你们吗?你们不是合力帮家镇遮瞒事实?」
「你只好赌一次,」治邦冷笑.「信不信得过你很快会知道.」
「知道甚麽?」
「我们将举行一次盛大婚礼,」治邦说得很真的一样.「盛大得令认不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有这件事,你满意了吗?」
嘉芙涨红了脸说:「不──」治邦更快地阻止她说话.
「你不许再发,言既然以前的事你都做错,以後所有的事就由我作主!嗯.」
王太的眼睛从治邦脸上移到嘉芙脸上,又从她移回他的.「你们说的一切真是真的?」她有些心动.
「骗你有甚麽意义?」他昂然说:「我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若再有怀疑,你可以去问我父母,你该信任他们.」
「时间呢?我要知道时间.」王太问
「两个月内,你满意吗?」治邦说.
嘉芙已完全放弃,任他胡说八道.她只担心事件搞大後,会不会影响家镇?
「相信你不敢骗我,陈治邦,」王太终於说:「今天晚上我就去见你父母.」
「为甚麽不现在去?」治邦揶揄.
「你以为我不敢?」王太怒意又起.
「不要再对我作威作福,有本事的找到家镇和他那个女人,问问他为甚麽会离开你的宝贝女儿.」
「陈治邦,你──」王太拍案而起.
「再见,下次发恶先认清对象.」治邦全然不畏.「嘉芙不是你能欺负的人.」他拖着嘉芙大步出去.
「放手,我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嘉芙叫.
「还要来做甚麽?」治邦用命令式的口吻说.「只许拿你的皮包.」
然後,他们就这麽离开律师楼.站在车多人多的马路上,她停下来.
「虽然你暂时替我解了困,但你可知道这可能带来更大的乱子?」她瞪着他.
「我只想帮你脱离是非圈,甚他後果我不理,那是家镇的事.」他说.
「莫律师是你表哥,你怎能害他?」
「他这麽大个男人,担当得起的,我不想你成为中间的受害人,」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听过『买凶杀人』这四个字吗?我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
「想恐吓我?」
「这是事实.」他摊开双手.「我不来把你带走,你以为王伯母会一再对你客气,让步?」
「你──怎麽会来?」她吸一口气,他来得的确是时候,只是他把话讲得太绝,她怎麽会跟他结婚呢?
「秘书看到王伯母又拍桌又骂人,怕出事,偷偷打电话给我.」
「如果王太真的找出了莫律师和那个女人,我怕会出事.」
「男人自己做事自己当,怎麽可以利用小女人姐妹来应付呢?」
「还有──如果王太真去找你父母呢?」嘉芙无法控制自己不脸红.
「山人自有妙计.」治邦笑.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只好不理.
「谢谢你的援手,请回去上班吧.」
「你呢?」
「你替我妙了自己鱿鱼,现在只好回家打求职信.」她说:「再见.」
「可不可以陪我吃完午餐再走?」
「才十点钟,我先回.」她不理会,转身就走.「你的时间宝贵.」
「嘉芙,」他从背後追上来.「晚上──下班後我来找你,等我喔.」
她不置可否,微笑着离开.她就这麽莫名其妙地失业了.
回家後,她真的努力打信,一封封地,向那些比较大、比较有名气的律师楼申请工作.毕业後她就一头栽进家镇的律师楼,也一头栽进漩涡里,寄信求职还是第一遭.
她工作投入得忘了时间,直至听到门铃声响.
嘉芙匆匆开门,门外站着的人令她意外.「你怎麽知道我在家?」她问.
「打电话去律师楼找你,他们说你辞职了,」伟杰问.「昨夜也没听你提起,为甚麽这麽突然?」
「意外.」她耸耸,不想详谈,她怎能说治邦那些不讲道理的胡言乱语?
「没有不开心的事?」他关怀地问.
「没有,莫律师不在办公室,我担不起那麽大责任,压力太大.」
「辞职是对的,」他点点头.「我听治邦略略提过家镇的事.」
「不关莫律师事,我想休息一阵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