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芙不说话,只定定地望住她.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皓白立刻改变话题.「我很关心治邦的反应,他──没怎样吧?」
「你想他怎样?」
「我知道他很爱我,很重视我,可是我认识哥治在先,」皓白天真无邪地说.「这段时间我很矛盾,治邦很好,我很难下决心,可是──我总得选择一个对不对?」
「你应该早些告诉治邦.」
「早些我下不了决心啊!而且我很怕伤害他,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嘉芙想说现在就不怕伤他?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觉得皓白从开始就没对治邦认真过,虽不敢说玩弄,至少──也不真心.
而且,嘉芙觉得她一早已选了哥治,拖着治邦,她只想多一个人陪她玩.
「我知道你不谅解我,你是治邦的朋友,你永远站在他那一方.」皓白很委屈似的.「我今天来只是关心他.」
嘉芙吸一口气,她必须说一些话,说一些令皓白不能再这麽过分的话.
「你想知治邦的反应,好,我告诉你,」嘉芙勉强使自己露出一丝笑容.「当他看见你和哥治进来时的确吃了一惊,又意外又不安,尤其你介绍说哥治是你的未婚夫时.离开以後他情绪不好,我们去酒廊喝了点酒,很快他就想开了,他说这样反而好,早知道早解脱,他有如释重负之感.」
皓白脸上一直保持着的笑容消失,她听到的不是她想象的消息.
她以为治邦会痛哭流涕,伤心欲绝?就算真是如此,嘉芙也不预备这麽讲.
她不要皓白在伤了治邦之後再洋洋自得.
「今天他一早上班,很正常,看不出有甚麽不妥.」嘉芙再说;「你还想知道甚麽?」
「你没有真话,」皓白终於沉不住气.「你一直妒忌我,妒忌治邦爱我,你不说真话是想打击我,我知道你心里想甚.」
「你若不信,为甚麽不自己去问治邦,去亲自看看他?」嘉芙不客气.「如果我要治邦,恐怕不会轮到你.」
「你打击不到我,是我自己放弃陈治邦,是我不要他.」她提高了声音.「你肚子里骂我一脚踏两船,我知道,可是我有本事这麽做,是我有本事.」
「我相信你有本事,甚至有更大的本事,可踏三船、四船,」嘉芙心平气和.「治邦是看穿了你的把戏,所以他不生气也不伤心,否则岂下上了你当,又蠢又傻?治邦不是那样的人,只有你那个目中无人的哥治才会被你骗得团团转,不知道发生了甚麽事.」
「你──」
「别吵,屋子里还有别人.」嘉芙说:「既然你已做了决定,有所选择,就一心一意对着你选定的对象,不要再生事,回去吧.」
皓白恨恨地盯着嘉芙好久,好久,才顿顿脚,扭头往外走.
嘉芙觉得痛快,想深一层又怕为治邦惹事,忍不住打电话找他.
治邦不在,电话铃声长长久久地响着,令人心情益发不安.
嘉芙想,他会不会去了找伟杰,和这个同病相怜的好朋友互相发泄一下?
於是她又打电话去伟杰家,同样没人接听.
她只好放弃,胡乱地吃了点东西後回到卧室.皓白的来访和讲的那些话令她心里极不舒服,小小女孩就玩弄感情,事後还要推卸责任,是谁教坏了她?
社会风气?电影?电视?身边的朋友?或是天生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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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微妙转变
第二天一早,在回律师楼前,她先去治邦的会计师楼,他已坐在办公室里,正常平静.
「昨夜你几时回家的?」她压低声音问.
「下班後就回家,有事找我?」
「为甚麽不接电话?」她直视他.
「原来晚上的电话是你打来的,」他恍然.「我故意不接.」
「玩甚麽花样?」
「不想再见她.」他微微皱眉.「我和她之间已没有话可说.」
「梁皓白?她找过你?」
「听见她在电话录音机的留话,说要见我,」他耸耸肩.「我认为没有必要,所以关掉录音机也不接电话.」
「她到我家等我.」她摇摇头.
「完全没有必要.」他淡漠地说.「想看我有甚麽反应?太幼稚了.」
「原只是二十岁的孩子.」
「她的把戏玩完了,她还不明白?」
嘉芙耸耸肩,笑一笑.治邦表现正常,不再受皓白影响,她就放心,情绪大好.
「再见,我要上班了.」她转身欲走.
「等一等,她没有令你不快吗?」他问.很关心,很诚恳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介意过她,从开始到结束.」
「是我不好,一头撞过去.」他摇头叹息.「大概我还不懂爱情,不够成熟.」
「经验会令人成熟.」
「希望如此,」治邦说:「也许我只是对她有好感,也许不是爱情,不知道,我心里并没有强烈失恋的受伤感觉.」
「好极.」嘉芙拍拍他.「我放心了.」
她再度往外走,脚步很快,他的话还是追上来.
「下班等我──中午一起午餐,」他叫.「别像昨天一声不响就跑开.」
她没有回答.从来他们之间都默契十足,回不回答完全不关重要.
下班时治邦去接嘉芙,伟杰已先他而到,正静静地坐在那儿等着.
「我告诉伟杰你会来,不如大家一起.」嘉芙笑着说.「难得遇到.」
「正合我意,」治邦愉快地答应.「先选地方吃晚饭,然後去喝酒.」
「甚麽时候开始你爱喝酒?」伟杰问.
「今天,今夜,」治邦望着嘉芙.「我们可以走了吗?张嘉芙大律师.」
他们去了君悦酒店六楼的中餐厅,这是伟杰的选择,他说最近他都在那儿.
「想通没有,肯不肯见于锦茹?」嘉芙问.
「不想见,」伟杰凝望她.「如果你要我见,我会听你的话.」
嘉芙莫名其妙地脸红,她看见治邦正用好特别的眼光盯着她.
「不是我要你见她,事实上你们见一面也许可以帮助快些解决事情.」她说.
「你这麽想?」
「她──来找我,我觉得她很有诚意,也许你是误会了她.」她说.
伟杰的视线一直停在嘉芙脸上,她感到很大的压力.尤其治邦那特别的眼神,更令她难堪.治邦──误会了甚麽,是不是?
「好.」想了好久,伟杰下定决心.「就因为你的话,明天我让律师约她见面.」
「不必经过律师吧?」她低声说:「你们原是两夫妇,是最亲密的人.」
伟杰脸上有挣扎之色,最後都答应了.
「明天我找她,事情一定要尽快办妥,还我自由身.」他大声说.
嘉芙笑了,她很高兴伟杰不再坚持己见.
吃饭时伟杰很多话,也许心中的结松了,他一直滔滔不绝地跟嘉芙说话,很明显地冷落了一边的治邦,这情形一直维持.到酒廊後治邦愈来愈沉默.初时他还加几句话甚麽的,後来索性闭口不言,看着伟杰和嘉芙左一句右一句.
微有醉意的伟杰突然提议:「我们去跳舞,好不好?」他只望着嘉芙.
「好──」她突然发现沉默得全无表情的治邦,这不是平日的他.「不,周末好了,明天我要上班.」
「明天我们都要上班,有甚麽关系呢?大家一起做熊猫.」伟杰兴致极高.
「不──」嘉芙再看治邦一眼,她希望他说一句话,帮忙推掉.
「你们去吧.」治邦竟然站起来.「杰仔兴致那麽好,你就陪陪他.我先回家.」
「治邦──」嘉芙愕然,,他怎麽说走就走?
「看,阿邦都让你去,我们去吧.」伟杰很高兴.「玩一阵就送你回家.」
「不──」嘉芙加强语气.她的视线追随着治邦离去的背影.「我很累,现在想回家.」
伟杰再要求一阵,她却十分坚持,他只好送她回家.
躺在床上,她怎麽也睡不着.事情怎麽变成这样呢?伟杰突然出来,摆明重新追求她的模样,在这当儿──怎麽这样不巧?她以为──以为──
治邦的沉默代表甚麽?他长久的注视又代表甚麽?还有他突然离开──她完不懂,他是不高兴?或是想成全,想帮伟杰?
心中七上八下地矛盾着,犹豫着,不安着,她猜不透他的动机.
她也全无恋爱经验,在爱情上,她是一张白纸,有没有人可以帮她?
回到律师楼,看见办公桌上有百枝玫瑰.
嘉芙一阵惊喜,会不会是--急打开小信封,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着,她真的紧张.看一眼内容,伟杰的签清楚而真切,惊喜消失,她随手扔开信封.
不是他──当然不会是他,他从来没有任何表示,怎会是他呢?
想到他昨夜匆匆离开的情形,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涌出来,情绪立刻低落.
他为甚麽要匆匆离开?他该知道她不会再接受回头的伟杰──他有甚麽理由以为她会接受?他怎麽完全不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