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是真教练或是那个嚣张得面目可憎的哥治回来?她无法不替他担心.
「你见过她教练吗?」
「为甚麽要见她教练?我又不是学游泳.」他造作地白她一眼.
「拍拖这麽久,看你们俩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是不是?」
「我要上班、当更,她比我更忙,」他说.忽然间就皱起眉头.「你想告诉我甚?」
「甚麽都没有.」她吸一口气,不能讲出真相,不想伤害他,更不能破坏他与皓白的感情.「只觉得别人拍拖比你俩热烈很多.」
「我们是柏拉图的信徒,精神至上.」
「去告诉皓白,我要工作.」她赶他走.想起他与皓白还有哥治,她心里就不舒服.
「我不走,我来帮忙,说不定王宁儿母女俩再会派人来呢?」
「实在没法子只好报警.」
「报警?下下之策,」他摇头.「家镇绝对不喜欢把事情闹得街知巷闻.」
「如果真那麽有空,可否替我坐镇莫律师办公室?」
「这话有话病,『替我坐镇』,难怪王伯母差点当你是狐狸精,你自找的.」
「我──」
才讲了一个字,她的声音停住,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面,下意识地站起来.因为她看见应该躺在医院的王宁儿包着长外套,由母亲陪着,工人扶着,在司机和男职员的跟随下,笔直走进师楼.
她看了嘉芙一眼,一言不发黑着脸走进家镇办公室,在写字桌前坐下.
治邦站起来,用手挡着嘉芙,不让她过去.
只见家镇的秘书战战兢兢走进去,并向嘉芙投来求助的一眼.嘉芙想过去,治邦再一次阻止她.「让她去,你阻止不了,」他低声说:「别吃眼前亏.」
嘉芙涨红了脸.她觉得宁儿太过分,伤了家镇再强开他的抽屉和保险箱,完全不给家镇留面子.秘书不敢违抗,锁着的抽屉被打开,保险箱也被打开了,过了一阵,传来砰砰碰碰的声音.
「张小姐,请你过去,」一个男职员过来说.
嘉芙和治邦换一眼,两人有默契地一起走过去.
看样子,宁儿没找到任何家镇失踪的线索.
宁儿坐在椅子上,脸色极坏,眼睛红肿,毕竟是一个刚生育过的女人,嘉芙的心立就软了.
「莫太.」她轻轻叫.
「你说,他去了哪里,」宁儿的声音嘶哑难听.「不要再玩花样了.」
嘉芙的血从脚底一直冲到脑门,谁玩花样?
「我不知道莫律师去了哪里.」嘉芙冷硬地答.
「怎会不知道?他不是打电话给你吗?全世界他只信你一个人,不是吗?」宁儿中气不足,却仍给人盛气凌人之感.
「讲道理,宁儿,」治邦忍不住了,他的脸色也难看.「你和家镇的事怎麽要把嘉芙扯在里面?人家只是打一份工.」
「你也讲道理,这事与你无关,」宁儿像头乱咬人的疯狗.「你别出声.」
「我不能任你负嘉芙.」治邦话硬.
「治邦,」王太扯一扯他.「宁儿只想知家镇的行踪.」
「嘉芙说过不知道──」
「她知道的.」宁儿的神情好可怕,她盯着嘉芙彷佛要吃掉她.「难怪甚麽把柄都找不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家镇把个女人收在最近的律师楼里,好高明的手法.」
「你──」嘉芙几乎跳起来,这──不白之冤简直是天大冤枉,她只不过是个年轻女孩,眼眶一红,尴尬窘迫得就要流泪.
「你胡说甚麽,」治邦一把拥住嘉芙,另一只手几乎指到宁儿脸上.「别想侮辱人,嘉芙是我的女朋友,关家镇甚麽事?」
在场的所有女人都呆住了,宁儿母女,家镇的秘书,还有嘉芙──她知道治邦只是在帮她,但是心灵中依然一阵又一阵巨浪,治邦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宁儿的气焰一下子消了,脸上狰狞之色也褪去,整个人好像缩小了一圈.她看看嘉芙又看看治邦,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你说的──是真话?」她终於说.
「你们应该派人出去找家镇,在这儿胡闹甚麽?」治邦正色道.「你那样对家镇,他一夜不归也不一定就是有女人,而且他也不会永远不回来,你为甚麽一定要把事情弄得像世界大战?没有几个人受得了你.你要反省.」
「你知道不是──女人?」
「我不知道,」治邦拥着嘉芙一直不放手.「丈夫是你的,理应你最了解,最清楚,这麽多年了,为甚麽你还不放心?」
宁儿沉默下来,她沉默,就没有其他人出声.过了好一阵子,她支撑着站起来.「我们回医院,」她吩咐.「若他有消息,请让他回来.」
像来时一般突然,宁儿带着她的人离开.
嘉芙立刻敏感挣开治邦,一闪身大步走回她的角落.
治邦跟着过来,诚恳地歉然地说:「事情紧急,情非得已,sorry.」
她脸上有一抹未敛尽的红晕,低着头不看他,却胡乱地说:「你很有急才.」
「刚才抢着说你是我女朋友,你别,我有乱伦的感觉.」他半开玩笑地说.
「胡说八道.」她的脸又红了.「难听.」
「真把你当了亲生妹妹,喂,你见我比见嘉麒更多吧?」
「别在这儿胡扯了,快回公司.」她心中还匉然不能稳定.「我有很多工作要做.」
「帮了你一个大忙,应该请我吃晚饭吧?」
「不用当更?」她迅速看他一眼.
「今夜不用.」他盯着她.「看仔细了,你真是很漂亮,难怪宁儿猜忌.」
「好吧.我请你晚餐,你选地方.」
「选甚麽地方!跟你回家,我最爱伯母的靓汤.」他挥挥手.「下班见.」
治邦的身影消失了,她才能正透口气.想起刚才他义无反顾地拥着她.说她是女朋友的那.刻她现在还觉惊心动魄,还觉震动,她──又怎可能是他女朋友呢?
星期天晚上,治邦刚从父母家回来──他总是在周末陪父母晚餐,就接到伟杰话.
「杰仔?!」他很意外.「这个时候,怎麽会想到我?你的另不半呢?」
「出来喝杯酒,好不好?」伟杰的声音很闷.
「不想出来,想喝酒来我家,如何?」
「半小时内到.」他挂线.
好久没见老友,治邦心情极佳,预备好一切等伟杰来临.
伟杰的神色令他不安.
「喂!好像闷闷不乐,满怀心事哦?」
伟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怎麽了,发生甚麽事?」
「我──搬出来了.」伟杰脸色沉寂.
「搬出来?甚麽意思?」
伟杰不出声,为自己再倒一杯酒.「婚姻使我窒息.」他吐出口长气.
治邦望着他晌,忍不住大笑起来.「从来不知道你这麽情绪化,又这麽冲动,」他指着他.「突然结婚,突然又受不了,这麽善变.」
伟杰喝着闷酒,一口又一口.
「到底怎麽回事?你那于锦茹呢?她肯让你就这麽搬出来?」治邦问.
「别提她.」伟杰厌烦地挥挥手.
「是应了婚前缺乏了解这句话?」
「是我瞎了眼睛.」伟杰狠狠地自嘲.「我活该.」
「别自怨自艾,有甚麽问题提出来解决就是,我可以帮到甚麽吗?」
「借你的耳朵给我就行了.」伟杰苦笑.「我知道这次错得厉害.」
「错?」
伟杰脸上掠过一抹特别的神情.「她──好吗?」
「她?!」治邦呆一下.「你说嘉芙?!好,她当然很好.」
立刻,他明白伟杰烦恼的原因了,他的老朋友忘不了旧爱.
「这样不行,对嘉芙,对于锦茹都不公平,」坦朗直率的治邦立刻说:「当时是你自己作选择的.」
「所以我活该,」伟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们俩都不会原谅我.」
「和于锦茹已闹翻?」
「没有大吵大闹,我不是这样的人,不开心,我就搬出来.」
「她同意?」
「不需要她同意,我有权做自己要做的事,」伟杰皱眉.「她管不了.」
「你太任性.搬出来会不会後悔?」
「不.我己约了律师,办单方面分居手续.」伟杰说.
「是不是太冲动了些?」
「不.结婚一星期我已开始考虑这件事,」伟杰的脸色很难看.「实在──当时太急太快,发展得太迅速.我怀疑──整件事根本是她一手造成.」
治邦望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在新加坡人生路不熟,她极力讨好我,千依百顺,温柔又体贴,我──怀疑上了她当.」
「上当?」
「是她选择我,」伟杰涨红了脸.「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刻意讨好,我见到的根本不是她本性,我跟她根本完全合不来.」
「婚姻是要互相慢慢适应、迁就的.」
「我懂.可是我不想那麽巨大地去改变自己,」他说得有些痛苦.「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麽严重?」
「她其实对我很好,但是──」伟杰努力地想用适当的言语解释.「我受不了她的很好,她的方法,她的态度,我会莫名反感──也说不出为甚麽,总之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