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何时变成邪魔外道?别忘了他们将可能是你最大的客户.」
「钱财事小,道义事大,我帮家镇.」
「认定了是王宁儿错?」她再问.
「出手打伤人的总不可能是对,」他又想一下.「王宁儿有恶迹在先.」
「也许出手打人有个大原因呢?」
「若有原因,留待你这个大律师去查,」他拍拍她手.「回去上班吧,我要工作了.」
嘉芙回到律师楼,王家已派人等在那儿,一个司机、一个王家公司职员.
「别理我们,我们等莫律师,」那职员相当客气.「等莫律师来了就走.」
「莫律师今天不回来.」嘉芙正色地说.
那职员从头到脚打量嘉芙一次,好像重新衡量这年轻女子是何许人.
「请问你是谁?为什麽这麽说?」职员问.
「我是莫律师的助手,」嘉芙用职业口吻回答.「昨夜莫律给我电话,他将离开几天,办很重要的事.」
「是这样?」职员色变.「他甚麽时候回来?」
「他没说.」
「你知道他在哪儿?要去哪里?」
嘉芙摇头,再摇头.「我只接到一个电话.」
那职员迳自到家镇办公室,看来很着急地打电话,打完一个又一个,然後就坐在那儿等,当家镇的办公室是他的.
嘉芙不喜欢这人的态度,她回到自己的角落开始工作.
过了一阵,家镇秘书过来,悄声说:「那人要我开莫律师的抽屉,我推说没有钥匙,他无权这麽做,是不是?」
「是.他若再要求,你推到我身上.」嘉芙吸一口气,给自己勇气和信心.
秘书回到她的座住,不一会儿,那职员却走了过来.
「王太吩咐要看莫律师的抽屉,看看可找到他去了哪儿的线索,请你打开.」他说.
嘉芙站直了,理真气壮地说:「第一,我们没有钥匙,第二,除了莫律师本人外,没有任何人可随意打开他的抽屉.」
那职员露出一副「你疯了」的神色.「连王太都不能?」
「法律上,王太都不能.」嘉芙说.
「你知道王太是谁,是吗?」
「是.可是我们这儿是莫家镇律师楼.」
那职员一怔,没想到会出师不利,碰到这麽硬的大钉子.
「王太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那职员气势凌人.
「你不是想替王太惹官非吧?」嘉芙说.
那人红着脸,粗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又回到家镇办公室去打电话,看来他除了求告主子之外,对嘉芙一点办也没.嘉芙也悄悄打了电话给治,邦让他知道目前的僵局.
「你坚持,就算王宁儿母亲来也一样,」他在电话里说:「现在我有客人,等他走後我会上楼来支援你.」
嘉芙像吃了定心丸,她对治邦极具信心.令她意外的是职员在打了几通电话後,像是知难而退,匆匆走了.嘉芙不相信,宁儿就这麽放手?
午餐时分,治邦的客人大概未走,仍未见他踪影.这个时候,宁儿的母亲王太进来.她看来神色平静,风度绝佳.
「我们在医院见过了,我是莫太的母亲王太,」她和蔼地说:「你是张小姐?」
「叫我嘉芙.」她起立相迎.
「有空陪我出去吃午餐吗?」她微笑,精明的眸子直在嘉芙脸上巡梭.
嘉芙无法拒绝笑面人,何况她是王太.
王太带着嘉芙到置地顶楼的银行家俱乐部.
「宁儿说家镇很信任你,重视你,你也很帮得了忙.」这是王太的开场白.
「我是新人,在学习.」
「你跟家镇多久了?」王太盯着她.
「一年多,以前是part time.」
「家镇昨夜给你电话,打去你家里?」
「是.」
「他常打电话去你家?」
嘉芙一怔,这话里有骨头.「第一次.」她正色.
「公事以外的私事他也交给你办?」
「是.每次都是陪莫太,去大屿山,去日.」本嘉芙强忍不悦.「除了莫太之外,他没有交给我任何私事.」
王太吸一口气,换一个坐姿.「现在他把律师楼交给你代管.」
「我想所谓代管也只是替莫律师见见客,接接案子,」嘉芙皱眉.「你不以为莫律师给了我财政大权吧?」
「你说笑话,」王太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我的意思是莫律师跟你这麽亲近,你必然知道他在外面的情形……」
「莫律师跟我绝不亲近,」嘉芙吓一大跳,顾不得礼貌地打断王太的话.「我只是律师楼的职,员怎知他外面的情形?」
王太把手放在嘉芙的手上,十分诚恳地说:「我们不必在言语上兜圈,我诚心地希望你帮忙,」她停一停,再说:「若不立刻找到家镇,我怕宁儿会出事.」
「莫太怎样?」
「她不吃不喝不休息,」王太深深叹息.「她才生孩子,我们怕她身体支持不住.」
「事实上莫律师只打了一个电话来,短短讲几句话就挂线,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
「他怎麽说?」
「他说要离开几天,要我看着律师楼.」
「但是移民局没有他出境纪录.」王家的确有办法,这也能查到.
「告诉我真话,他可是另有女人?」王太问.
嘉芙面露尴尬之色.
「我不知道,没想过这题,」她犹豫一下.「我相信应该没有.」
「你相信?」王太目光炯炯.
「莫律师──不是那种人.」她涨红了脸.
王太露出个古怪的笑容.「你倒是很了解家镇,」她说:「当然,我也希望没有,否则宁儿不会放过他.」
嘉芙不语,反感从心底升起.这件事上谁不对呢?还要恶人先告状.
精美、丰富的菜肴送了上来,两个女人都无心进食,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
过了一阵,王太又说:「家镇应该对宁儿好,如果他有良心的话.他有今天,全靠王家.」
嘉芙忍不住皱眉,她原是喜怒形於色,这麽说话对家镇太不公平,任何情形下,他都是个极出色的大律师,根本不必靠任何人.
「你一定不知他们以前的事,」王太胸有成竹地笑.「家镇很小的时候和宁儿已是同学,他家境不好,从小到大的学费都是我们替他交的,就因为他是宁儿的好朋友.」
「你的意思是莫律师娶莫太是为了报恩?」
王太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这麽对你说吗?」
「是你说的.」嘉芙笑起来.「我看莫律师对莫太很紧张又关心,以前对她千依百顺,原来除了感情之外还有恩情.」
「宁儿对他是痴心一片.」王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怀孕脾气不好是事实,但那麽长时间他都忍了,为甚麽这次不行?」
「莫太打伤了他?」
「宁儿不是故意的,是失手打伤──他也不能这麽一走了之,连初生儿子都不看不理,」王太愈说愈不满.「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嘉芙不出声.这个纵容女儿的母亲到现在还怪别人,不检讨自己女儿的不是.
王太似乎在沉思,过了一阵她突然问:「现在是你陪家镇上庭?」
「多数是.」
「那麽,你是他接触得最多的女人?」王太紧紧地望着她.「无疑,家镇有极好的条件,是许多女人眼中的好对象,但她有家室,而且宁儿的脾气绝对不下他在外胡搞.」
嘉芙啼笑皆非,是在警告她吗?
「对不起,我得回律师楼,怕有事找我.」她站起来.「谢谢你的午餐.」
「有家镇的消息通知我,还有--叫他回家,任何事都可以解决.」王太也站起来.她是着急,并非送她.
「我会.」
嘉芙带着一肚子气回律师楼,治邦已在等她.
「送走客人後赶来已见不到你,」他看来很着急.「王伯母没为难你吧?」
「差点被她当成迷惑莫律师的狐狸精.」
「你?狐狸精?」治邦哈哈大笑.「告诉她我们都当你是兄弟姊妹.」
「是啊!我们是好姐妹.」她笑.「你没看到王太那神情,当我是贼一样.」
「偷心贼.」
「可别让王氏母女听到,她们会当真,我可就吃不完兜着走.」
「她们就这麽放你回来?」
「难道还能扣押我?」
「我是说她们就此算数?也放弃开家镇的抽屉、保险箱?」治邦问.
「除非王宁儿自己来,否则没有人有权打开.」嘉芙说:「而她在医院.」
治邦望着嘉芙一阵.「你想想看,家镇最可能去哪儿?」
「全无头绪.唯一肯定的是,他仍在香港,因为王太说移民局没有他的出境纪录.」
治邦摇头叹息了一阵.「这叫官逼民反.」他说.
「真反了倒也可怜,其实王宁儿的所作所为是爱之切,爱之深.」
「所以说女人要识趣,要识做,只是一味地去爱,爱得人受不了也是不行.」
「让你的皓白去受得了你吧!」
「皓白去了菲律宾.」他说.
「为甚麽你不陪伴左右?」
「她跟教练去,我跟去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