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停下脚步,放开拥着她的手。
「那是——在她家,很大的——宫殿式建筑。」他说得好困难。「我是去工作,借她的地方拍一点纪录片,她——她是—」
他终于说了一个名字,说了一个足以令任何人震惊和意外的名字。
征世呆住了,她以为在做梦,那是不可能的,虽然那只是一个小国家,但是——那个她却是被公认的美人,年轻时是,现在也是,江浪所说的她——怎么竟会是她?
「你——开玩笑!」好半天,她才逼出一句话来。「那是不可能的!」
「我也认为不可能。」他痛苦的:「但是——我真的感觉到,真的!」
她呆呆的望着他,他的深切痛苦令她开始相信;或者——真有那么一段情吧?也许不是情,是一段迷惑!
是!或者「迷惑」是最好的形容词。
「江浪,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若是真的,我相信任何人都会有你那样的感受!」她说:「不过——我宁愿说它是一段迷惑较好些!」
「迷惑?」他自语。
「是,说是一段迷惑,你不是会坦然,舒服一些?」她说:「对不对?」
「我——不知道,」他长长的透一口气,「不过告诉你之后,我似乎真的不再那么痛苦和难受了。」
「因为你找到人为你分担,」她诚恳的握住他的手。「而且我是绝对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啊——」他意外而惊喜的望着她。「你真的相信?」
「当然!你有这条件,」她肯定的。「虽然名誉、地位、财富你这辈子永远不能跟她比,但你有自己本身的条件,而且你比她年轻得多呢!」
「相信我,她是非常年轻与美丽的。」他郑重的。
「这点我相信,可是她的女儿也嫁了。」她笑。
他沉默了一阵子,脸色渐渐好转。
「我觉得轻松多了,真的,」他开心的。「没说出来之前,我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说我是荒谬的。」
「怎么会呢?我相信庄岩也会相信你!」她说。
「我没有告诉他,因为——我想他不会懂感情的,」他说:「他永远不接触女人。」
她皱着眉,庄岩不懂感情?她想反驳他的话,却又想不出该说什么。感觉上,庄岩——该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是独身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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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江浪下了班,驾着庄岩的日本车回石澳。
是周末,他却没有任何节目。广告公司同事曾约他一起出海钓鱼,他没有兴趣。
其实回到石澳更寂寞,那么大的房子只有他和老管家,除了看电视,他简直没有任何事可做。
庄岩到纽约一星期还没回来,他这人是神出鬼没的,怕他也弄不清自己的行踪吧?
江浪不能希望他常回来作伴。
他又想起征世,每想起这名字,他心中就流过一抹温暖,她是个好朋友,好姐妹,但——他不能老是找她,她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不是吗?
似乎——留在香港与他的原意相违,他并不真正快乐,心灵中那一丝孤寂总是挥之不去。
但是回去美国,他又不甘心,他总要在香港做出些什么才能回去,是不是?他不想留在这儿一事无成,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或者——再等一阵吧!等冬天来临时他或许回去,他不能太随心所欲的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人不能太放纵自己!
停好车,他看见屋子里有灯光,比平日还要光亮。这不是老管家的习惯。
他走进去,看见正在看电视的庄岩。
「嗨!你回来了,庄。」他很高兴。今晚不必再孤单的一个人面对电视了。
转过头去,看见电视萤幕上是报告新闻的征世,庄岩正看着她。
「五点半刚到!」庄岩摇摇手,顺手用遥控器关了电视。「赶回来陪你度周末。」
「两个寂寞的王老五对着电视喝闷酒?」江浪自嘲的笑。「觉不觉得日子无聊?」
「生活很充实啊!我又签好一张合同,够我三年到处流浪!」庄岩说。
「你运气好,」江浪倒在沙发上。「我只是一个香烟广告的主角,一个没有真实感的形象,守着一间生意不好也不坏的:小广告公司,真闷!」
庄岩默默的凝视着他半晌,用力拍一拍他。
「我们结伴去南美闯一闯,好不好?」庄岩问。
「闯什么?又为什么要去南美?」江浪并不真感兴趣。「纽约的生意做完了?」
「我想找个南美的小国家,替他们去开发,」庄岩似乎是有计划的。「他们需要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会嫌大钱,而我们再把赚来的钱用在那个国家,很有意义的!」
江浪限中光芒一闪,又归于沉寂。
「我怕自己没有那股冲劲!」他说:「你看,我现在一点儿;雄心壮志也没有了!」
「我真不能相信,男人也会为情所困?」庄岩大摇其头。「你知道吗?这回我差点想接下一件水坝的工程,大得可以供我们工厂做五年以上。」
「为什么又没接?」江浪问。
「因为我突然想起自己不是学工程的,」庄岩笑。「我只是个做生意的!」
「你的野心总有一天会令你忘了过去的一切!」江浪说。「你不能做光全世界的事!」
「不做事,不工作,闲着做什么?」庄岩反问。
「你生命里的意义只是工作?事业?世界上还有其他太多值得追求的事情!」江浪说。
「可惜我对其他没有兴趣。」庄岩说。
「我们俩可以算是志不同,道不合,奇怪的我们居然是朋友!」江浪笑。
「或者我们欣赏对方的不同!」庄岩笑。「江浪,出去晚餐,好不好?」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累不倒你?」江浪摇头。「我才回来,不想再出去。」
「积极一点,好吗?开车出去晚餐,花得了多少时间?我开车,你坐!」庄岩说,
「不。我不去!」江浪有他固执的一面。「如果家里没有东西吃。我宁愿饿一餐!」
「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庄岩无可奈何。
茶几上的电话响了,庄岩顺手抓起来。
「喂!江浪在吗?」是征世的声音。庄岩听得出来。
「你等一等。」他把电话塞到江浪手里,「是何。」
江浪振作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
「何征世,刚报完新闻?」他问。
「你在看我吗?」征世是愉快的。「喂!晚上有没有节目?」
「晚上没有节目,我也没有看你报新闻,庄在看。」江浪说:「今晚我们连晚餐都没有人弄!」
「庄回来了?告诉他那根官司草还没有枯,在我桌上的汽水瓶里。」征世一连串的说:「如果你们不怕时间晚,我飞车到石澳给你们弄牛排!」
「一言为定。」江浪的精神来了。「我们等你!」
放下电话,他再也不躺下去,对着一直凝望他的庄岩耸耸肩。
「何征世立刻来给我们弄牛排,」他说:「还说你送她那根官司草还没枯,在她桌上的汽水瓶里!」
「我送的官司草?」庄岩似自语的喃咕着。「有吗?」
「谁知道?她是这么说的!」江浪说。
「何要来,你立刻神采飞扬,是另一段爱情故事的开始。吗?」庄岩问。
「那儿来的这么多爱情故事?」江浪笑。「我们是兄弟姐妹的感情。」
「你是感情泛滥之人,对谁都有不问的情,我却是连母亲和姐妹都处不来!」庄岩说。
「算了,你是偏激,」江浪拿起茶来喝一口。「我看你和何征世也相处得很愉快!」
「才见过两次面!」庄岩又用遥控器开了电视,是一个讨论性的节目,三个外国人在大谈香港经济。
「她报新闻很不错,有自己的风格!」江浪说。
「谁都有自己的风格,不是吗?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庄岩似乎不以为然。
「但是何征世真的与众个同,你不承认?」江浪问。
「我承认,」庄岩微笑的举起双手。「或者她能潇洒到肯跟我们去南美闯天下!」
「绝对有可能,」江浪认真的。「她的目标是全世界。她的野心可能比你更大!」
「倒真想跟她比一比!」庄岩孩子气的,「她怎么会是个女孩子呢?」
「你不是歧视女性吧?」江浪打趣。
「不,只为她是女性而遗憾!」庄岩说。
江浪笑一笑,径自去为自己倒——杯酒。
他们就这么喝着酒,偶尔看一看电视、谈一两句话的任时间过去。
征世说要来,他们心中仿佛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等她」!虽然两人都并不真正清楚他们在等。
征世来得真快,一小时,她的「保时捷」已到了外面,江浪放下酒杯,大步迎了出去,庄岩却坐着不动,但他眼中闪着光芒,显然与刚才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