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墙秘道?是电影小说吗?
刹那间传宗知道当自己似梦似醒、似醒非醒的状态时,所见到的黑衣人由墙遁去的绝对不是梦,是真实的一切,卢太做的。
复墙秘道。
「你说甚么?」希仁完全不能明白。
「你家真的某些地方有复墙,为某些目的可秘密自由出入,懂这秘道的人是江中月女士,也就是你们家中的女管家。」警员说。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希仁又惊又怒,这是不能想像,不可思议的。
卢太脸上神色不停的变化着,却始终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你说,」希仁突然转向江心月,声音又大又凶,「江心月,你说。」
江心月彷似吓呆了,从来没见过希仁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么凶过,何况她从来对希仁都有点畏惧,一时之间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希仁指着江心月和江中月,「你们两个一定要弄清楚,这二十年来你们在顾家做了些甚么事,有甚么企图,有甚么目的,否则我绝不罢休。」
姊妹俩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嘴唇闭得更紧。
「好,你们不说也罢,我完全交给警方,由他们办,最终你们都会说,」希仁一手挽起曼宁,一手拖着家仪,「我们走。」
三个人匆匆奔向门边。希仁突然想起甚么似的,转身对着传宗。
「传宗,我们回去。」
传宗正在尴尬,他应该走?或继续留下?希仁的叫唤令他的心热起来,在这时希仁还能记得他,关心他,他有说不出的感激、感动。
「不。殷传宗请留下一会,我们另外有些事要跟你印证。」
传宗停步,冬姨也挽着他的手示意她要跟着他。
「我们先走,你随后回来。」希仁只好说。
「我想留下,」曼宁的面色奇特,「希仁,我们陪传宗,好不好?」
希仁颇意外,却也同意,慢慢走回座位上。
「这是个巧合,」警员翻着资料,「因为陈冬妹多次受伤,我们很怀疑你这突然出现的人是否对顾家杰别有企图,于是查了你的身世。我们发现很巧合也极有趣的一件事。」
「请说。」传宗沉住气。
「陈菊妹在一九七六年四月五日死亡,陈冬妹在一九七六年四月六日到保良局助养殷传宗,在时间上,是否巧合?」警员认真的说。
冬姨、江心月、江中月齐齐变脸。冬姨显得激动万分,整张脸涨得通红。而江氏姐妹却是惊讶意外兼不能置信。
其他人倒没有太大反应,只不过是个巧合的日子,但他们仍听得十分专注。
「警方认为有疑点。」警员直接说,「在自己亲姐妹去世之际,谁还能有心情去助养一个孩子,除非有特别意义。你能告诉我,这是为甚么呢?」
冬姨张口结舌,当然她讲不出话,然她连手语也忘了做,只呆呆的望着那微笑的警员。
「人家有心助养小孩,还要选时辰不成?有甚么好怀疑的?」江心月尖叫。
「我们怀疑殷传宗是陈菊妹或陈冬妹的亲人,我们也查过,她姐妹二人俱梳起不嫁。」警员说,「以当时的情况,陈菊妹死亡,陈冬抹环境亦不好,为甚么还要助养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而且十多年来视如己出。」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冬姨身上,只见她呼吸急促,整张脸赤红,眼中泪盈于睫。
但她是沉默的。她永远不可能讲任何话。
「冬姨,」传宗走到她身边,双手环抱着她,「如果你心中有话,可以用手势告诉我,我转告他们知道。」
冬姨的视线在室内每一个人脸上掠过,最后停在警员那儿。
「我们可以请手语专家来帮助你。」他高声说、
冬姨摇摇头,突然站立起来,脸色由赤红转变成铁青,嘴唇微颤,仿佛就要讲话。
江心月尖叫一声扑上去,双手紧捏着冬姨的脖子下停摇动她。
「不是,不是这样,不可能——你是哑的,每个人都说你是哑的,你不能说,不许说,不——」
她的疯狂动作叫每个人都吓了一大跳,警员和传宗同时用力拉开她,谁知她有那么大的手劲,硬不肯放手。
冬姨被捏得几乎昏倒过去。
「放手。」警员逼下得已,用拳头打她背脊,痛极了她才放手。
「为甚么打人?警察打人,警察打人——」她尖声怪叫,一边仍向冬姨扑去。
「心月,安静一点。」江中月城府深沉很多,一把抱住她,用力扯到一边,
「陈冬妹又不关我们的事,你不必紧张。」
江心月怔怔的望着大家,她知道做错了,她的话和行动已引起大家怀疑。
她闭紧了嘴不再出声。
「你不许她说甚么?」警员感兴趣,「你和陈冬妹之间有甚么秘密?」
「为甚么不间陈冬妹?」江中月狡猾极了。
「陈冬妹若能讲话,两位还能安坐此地吗?」警员也不示弱。
「为甚么不能?我们没做过亏心事,谁也不怕。」江中月理直气壮,「你现在审陈冬妹,我们要求离开。」
「不能离开,你们或者很有兴趣听下去,看下去。」警员奸像胸有成竹,「你还没说为甚么半夜闯入别人卧室?」
「我是管家,我一直照顾她——」
「你来应征当我们管家,到底有何企图?」曼宁忽然问。
「我只为生活,做一份工作而已。」这话江中月大概已想过千百遍。
「你从来没说是她——江心月的姐姐。」
「你们一直歧视心月,认为出自欢场的女人都不好,我为甚么要傻得讲出来?」
「你分明有企图——」曼宁还要说,中途却被希仁打断。
「等所有你用的药物、食品化验出来后,她有没有企图就一清二楚了。」他说。
「你们——你们——」江中月脸色大变。
忽然间,蹲在冬姨身边的传宗说话了。
「冬姨表示——她去助养我是因为姐姐,也就是陈菊妹的要求。」他说。
「为甚么?」警员追问。
传宗把视线放在冬姨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
「因为——传宗身世可怜。」从未讲过话和出过声的冬姨突然开口,声音虽然生硬艰涩,然清清楚楚,是她在讲话。
屋子里每个人都惊呆了。
传宗张大了口不能置信,他呆呆的望着冬姨,自己反而不会说话了。
希仁、曼宁和家仪也怔住了,这不可能。
江心月、江中月姐妹更像见到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连意识都消失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好一阵江心月才尖叫,那声音有如夜枭。
「冬姨——」传宗意外之余,激动的泪水流下来。他一把抱住地一边说:「原来你能说话,你不是哑的,太好太好了。」
震惊过后,等大家恢复平静,警员才说:
「现在你可以把心中的一切告诉大家。」
「陈冬妹,你是魔鬼,你——你竞骗了我们,我们竞也蠢得信了你,你——」
「她们再也玩不出花样,你放心说。」警员微笑,换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如果我不扮哑,我活不到今天,」冬姨慢慢的,略生涩的说,「即使我扮哑,经过两次受伤和昨夜的事,也九死一生。所有的事都是她们姐妹和姓魏做出来的。」
江心月想站起来申辩,口唇只动了一下却没有行动。自冬姨出声后,姐妹俩的气焰已一下子消失,脸色死灰。
「她们做了甚么事?」曼宁第一个忍不住问。
冬姨望着曼宁半晌,眼泪夺眶而出,突然跪在她面前。
「夫人,我——对不起你。」
「这是甚么话,请起,请起。」曼宁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扶起冬姨,「你在我们家一再令你受伤,我内疚才是。」
冬姨又沉默半晌。
「我讲出来的事是我扮哑半生的秘密。本来我以为不可能有这一天,也没有人肯相信我,但鬼使神差,命中注定似的,情形变成目前这样。传宗竟得你们夫妇爱护重用,冥冥中必有定数,天网恢恢——这是报应。」
大家听冬姨说了这么一番话后,都摸下着头脑,你望我我望你,不明白她想说甚么。
「冬姨——」传宗皱眉。
「殷传宗——是你们的儿子。」她认真无北、严肃又肯定的宣布,像宣布第三次世界大战般。
这消息一下子震裂了所有人的心。
惊愕、意外、不能置信、不可思议,又有着莫名的喜悦,释然,恍然大悟,许许多多说不清的感觉。希仁和曼宁,家仪一起望着传宗,传宗也望着他们,大家都呆在那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边又传来江心月惊心动魄的尖叫,「不可能——他不可能留到现在,不可能——」
「你说的——可是真的?」曼宁颤抖的,眼泪已唏哩哗啦流下来。
「绝对真实。我姐姐菊妹临死前告诉我的大秘密,并要我立刻助养传宗,将来若有机会可会你们相认。菊妹临死前是良心发现。」
「不——不——一江心月仍茫然尖叫。这竟然是事实,令她大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