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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好了,你——怎幺会在机场?”她问。

  家瑞不会无缘无故的来。

  他犹豫一秒钟,说:“我来送斯年!”

  文珠胡乱地点点头,她愿意相信他的任何理由,真的,他出现得太及时,太及时。

  “见到他吗?”她问。眼中闪过一个希望。

  “没有!”他简单的答。

  他原是个沉默的人,现在他的沉默很受欢迎,至少不会打扰文珠。

  “他真是坐这班机?”她问。

  “他是这幺说的!”停一停,再说:“我查过了,这段时候只有这班机直飞纽约。”

  “他——知道你要来吗?”她失神地问。

  家瑞看她一眼,眼中闪过怜悯,文珠爱着斯年,这不是罪过。

  “不知道!”他肯定地说。他自己才知道有没说真话。“我是临时决定来的!”

  “哦——有事?”文珠问。

  “是,公司里有一点点东西想带给沈慧心!”他说。说得十足十的真实。

  文珠相信了,内心里,她善良而绝不世故。

  “见不到斯年怎幺办?那东西重要吗?”她问。她立刻替别人焦急了。

  “不重要,我明天寄!”他看一眼公事箱,好在带着,否则就难自圆其说。

  终于走出机场——有人陪伴是很好的,真的!

  “我开了车来,你呢?”她问。

  她渴望他没有。

  她极需有人在她身边。

  “没有。”他答得理所当然。“太塞车,麻烦。”

  “那幺我送你!”她高兴一点。

  家瑞没有意见的上了文珠的车。

  “你还回公司?”她发动她的平治四五O。

  “不,不必回去,快下班了!”他看看手表。“你可以在中环任何地方放下我!”

  “你住哪里?”她说。

  “九龙,异架山。”他笑了。“不过——”

  他说不下去,住在九龙,而要她在中环任何地方2下他,这可有点说不过去。

  “有空吗?一起喝杯茶?”她不想要他难堪。

  “好!”他爽快地说。

  文珠有点意外,家瑞这个人不可能会“有意”5她,他很自重干他那中产阶级的身份、家世,他不想i攀她这种女孩子,她早就知道。

  只是——家瑞今天的表现反常,他似乎非常有耐I伴在她身边。

  她心中怀疑,于是就沉默了。家瑞原也慎言,车J里一下子就沉闷下来。

  “斯年要去多久?你可知道?”文珠还是先开曰。

  “大概起码一个月!”他说。

  “到了纽约他会和你再联络?”她追问。

  “大概会!”他不置可否。

  “那幺你是会知道他住哪一家酒店了?”她不放松。

  “住第一街联合国附近的U。N。PLAZA,”家瑞没有什幺表情地说:“斯年说这家酒店方便!”

  “他总是选最好的住!”文珠笑了。“那儿一定离慧心受训的地方近!”

  “是,车行十五分钟可到!”家瑞老老实实地说,他就是这幺方方正正的人。

  “你对斯年的事知道得这幺清楚,他可是——什幺都告诉你?”她问。

  “我们在美国念书时相当接近!”家瑞说。

  “哈佛商业管理?”文珠惊讶的。念哈佛商业管理的人怎幺肯“屈就”一个小小行政经理的职位?

  “不,在史丹佛大学时我和他同学,我没有念M。B。A。”家瑞坦白的。“我的经济环境不能跟斯年比!”

  “哦——”文珠点点头。

  她开始对家瑞的坦白、真诚有好感,现在很少见像家瑞这幺老实的男人了。

  “斯年是哈佛的M。B人。在香港做生意,实在是浪费了广家瑞突然说。

  “那幺该做什幺?大财团的EXECUTIVE?或是做一个NEWYORKER?”文珠笑。“念书是为自己,为兴趣,有什幺浪费的?”

  “但是香港——”家瑞不再和她争论。“我始终认为斯年该有更好,更大的发展,不是做生意,他家有的是钱,不在乎他赚的!”

  “你不知道,斯年不愿求父亲,他要自己创出一个局面来!”文珠很了解的。

  “那幺,相信沉蕙心可以帮忙?”家瑞说。

  车进海底隧道,文珠才看他一眼,颇不以为意。

  “慧心知道斯年是哈佛的M。B。A.吗?她一向很在乎男孩子功课好不好,有没有学识的!”文珠说。

  “我想——斯年不会讲这些,斯年不是个以青藤名校来炫耀的人!”家瑞淡而肯定地说:“文珠,我相信你对他们有点误会!”

  “误会!这怎幺可能?我和斯年从小是朋友,简直就和兄妹一样!”文珠叫。

  “那就行了!”家瑞笑一笑,他似乎对他们凡个人的事了如指掌。“费烈还没回来?”

  “你知道他离开香港?斯年说的?”她问。

  “我从来没见过斯年这幺紧张,这幺妒忌过,”家瑞笑。“当年的毕业论文他也视作等闲,对沉蕙心——我也不明白,他怕费烈去纽约找她!”

  “小心眼儿!”文珠摇头,也笑了。“费烈根本不是他对手,他早该知道!”

  “所以我赞成他去,免得疑神疑鬼,折磨自己!”家瑞淡淡的笑。

  “蕙心——我相信是喜欢斯年的!”文珠说。

  “这个我不敢确定。”家瑞一整神色。

  “和她共事以来,我发觉她绝对不同于普通女孩子,她是那种会为事业放弃一切的人!”

  “放弃斯年?”她不信。

  “她现在根本没有接受,是斯年死追!”家瑞坦白的。

  “斯年说的?”她还是不信。

  “文珠——斯年还对我说了很多话,尤其对你抱歉!”家瑞叹一口气,终于说:“斯年要我来机场陪你,他——算是善良的男人,真的!”

  然而爱情和善良又有什幺关系?

  斯年巳去纽约一星期,文珠依然不能让心灵真正平静下来。

  她不是限斯年,也不恨蕙心,这种事——这个年代了,还有为爱而恨吗?她只是心里难受。

  她是真正伤心,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幺深,这幺强烈的爱斯年,单方面的感情实在是世界最痛苦的事!

  文珠痛苦着。

  在家里呆不住,她就开着汽车到处去,她觉得自己像个弃儿,又像个失心疯的人,好几次她必须把汽车停在路边,因为脸上的泪水使她无法看清前面的路。

  她从来不是爱哭的人,从来不是!现在她也不要哭,哭着有甚幺用呢?只是她控制不住,眼泪会不知不觉的就流了出来。

  伤心会不会使人死去?文珠现在就有这种一了百了的感觉,她实在累了!“

  真是累了,累得她完全不想动,才多久呢?当她知道斯年爱慧心——三个月,是吧!只不过三个月,她觉得比以往的二十几年都累。

  她想休息,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休息。

  她的父母都在担心,文珠是他们惟一的女儿,可是他们帮不上忙,文珠是伤心!

  好在这个时候费烈回来。

  费烈是在一接到文珠母亲电话就赶着来,连行李都没打开,听文珠母亲焦急的语气,她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老天,他才离开两星期啊!

  原来文珠在卧室里喝酒。

  她一直是喝酒的,以前只是少量的,有节制的,今天却不同,她已喝得半醉。

  “文珠——”费烈叫。他不知道该说什幺。

  “啊!是你!”文珠用醉眼望他。“你一个人?”

  “当然是一个人——”费烈停住了。可怜的文珠,难道她希望他能为她带回斯年。“你怎幺喝这幺多酒?你巳经醉了,知道吗?”

  “不喝酒,我做什幺?”文珠望着他。

  “任何事都可以!喝酒对你没有好处!”“费烈说。

  “我不要好处!”文珠摇晃一下。“喝酒快乐!”

  “文珠——”费烈叹息。

  斯年看见她这种情形,会如何?内疚?

  “不要劝我——最好陪我喝!”文珠说。

  “文珠,你这样子——斯年会不安的!”他终于说。

  “我做任何事和斯年有什幺关系?他不安什幺?”文珠强硬地扬一扬头,她骄傲。

  “文珠,不要任性!”他温和的责备。

  “为什幺喝一点酒你们就大惊小怪呢?”文珠生气了。“你们有什幺理由限制我快乐?”

  费烈不出声,只是望着她。

  “我这幺大个人了,难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幺?”文珠把酒杯用力摔碎在墙角。

  “不要这样,文珠——”费烈轻轻拍拍她。

  “你在折磨自己,知道吗?”

  文珠呆怔一下,眼泪泪旧地往下流,她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伤心了。

  “文珠——”费烈同情地拥住她,让她哭一阵也许会舒服一点,他却不知道,文珠已哭过无数次。

  伤心一阵,流泪一阵,她果然安静下来。

  “费烈,我——控制不住,真对不起!”她的理智,她的冷静回来了吧?

  费烈微笑摇头,无言地安慰她。

  “我又蠢又傻,是不是?”她问。

  “有什幺傻不傻呢?你好真!”‘他说。

  “安慰我?讨我喜欢?”她笑了。

  “我是这样的人吗?”他放开她。

  她望着他一阵,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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