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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霭文笑了。她这秘书戴安颇了解她,大概略猜到她与皮尔的关系。这年头,只要大家心照就是,大家都懂得怎么做。

  聊了一阵,有人找戴安,她只能退出去。好在有人聊了几句,心事分散,霭文觉得舒服多了。

  戴安再进来,指指电话笑得神秘。

  「谁的电话?」

  「凌先生。」她退出。

  霭文的心跳加速,居然是康正。

  「霭文。」康正的声音有点急切,「今夜有空吗?能见我吗?」

  「你永远受欢迎。」她一语双关。

  「离开你家后又想见你,」他说得前所未有的坦白,「我知道你忙。我挣扎了一早上。」

  她笑笑,眼泪都涌上来。他们竟有同一心意。「我现在就回家为你预备。」

  「不要预备,我只想见你。」

  「好。我地想见你。」她收线。

  心中感觉好得无以复加,还有甚么比一对情人心意相通更美好?她焦灼不安了一上午,他也在和自己挣扎,他们居然这么相像。

  心情好得不得了,脸上也立刻阴霾尽去,容光焕发了。

  「是不是他,真命天子?」戴安在门边笑。

  「不知道。」霭文摇摇头,真诚的说,「希望可以是他,世上却有太多突变的因素。我对未来没有确切的把握。」

  「其实把握只在一念之间。」

  霭文有点震惊。二十多岁的戴安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把握只在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

  「谢谢你。我会记住你的话,」她站起来,「叫人把机票送去我家,明天我直接去机场。」

  「放松心情,希望在明天。」

  霭文愉快的哼着歌,塞车也变得微不足道。

  才到家,才换好便装,康正便已追踪而至。

  他紧紧的拥着她,好半天都不放手。

  这一刻,她彷佛接触到他的心,那是真诚而激动的。

  「我怕今夜见不到你。」他说得稚气。

  「我会回来。」

  「一星期。我怕会思念至死。」

  「这么喙的话谁教你的?」她笑靥如花。

  「冲口而出。」他紧捏她的手。

  「如果我能,我愿提早回来。」

  「谢谢你。即使不能,我也感谢你这份心。」

  「昨夜说的话算不算数?」

  「随时STANDBY。」停一停,他认真的问,「我只怕引起你的不便。」

  「或者迟些我安排!」她的确有难色,「也许可以。」

  「或者去美国,去非洲,去中东,去北极,也不一定要去欧洲。」他笑。

  「我明白。」她透一口气,「欧洲只是幻想中的目的。」

  「其实我」他真的激动的冲口而出,却更理智的停在那儿。

  「其实甚么?」她谨慎的问。

  「其实不必执看于目的地,」他矛盾,原先的那句话已收回去。成年人,不由得他再激动的说任何话。「只要我跟你一起,甚么地方又有甚么不同呢?」

  她暗暗叹息,告诉自己是有不同的,不同之处在于意义。皮尔在欧洲,他们永远不能同游,不同的角色只能扮演不同的戏,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她也压抑了任性,不顾一切与他同赴欧洲的冲动。她考虑到不可预测的后果。

  霭文离开后,凌康正又恢复了属于他的正常生活。

  他忙碌。上班下班都如此,城中那些名气界的莺莺燕燕不会放过他。他泰然与她们相处。在他眼里她们只不过是女人,或说靓女,只是如此。

  他没说谎,他心中只有一个女神。

  面对的是一个原是选美胜利者又是艺员的三级女星,漂亮是漂亮,就是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比谁都聪明。

  话多又不精彩。他暗暗摇头。

  益发思念远在希腊的霭文。

  她现在在做甚么?陪看皮尔在游艇上晒太阳?件看他在最豪华的剧院里?或是在度假别墅卿卿我我从来不紧张任何女人的他突然背脊僵直,有无法忍耐之感。

  「你想到了甚么?」那女星睁大眼睛,装出一副无邪状。

  「我想到如果我们现在在希腊的某个小岛晒太阳多美丽。」

  「啊!」女明星为喜,「你会带我去?」

  「你肯跟我去卡」他半开玩笑。

  「你若邀请,我不拒绝。」

  「过一阵子。」他不置可否,「现在我忙。」

  「说话算数,我会记住的。」女明星打蛇随棍上。能跟凌康正出去旅行一次,回来后身价肯定高涨。万一能俘虏他……

  她满足的笑了。

  上岸是她的理想,凌康正更是理想中的理想,她绝对不会放过。

  十点锺,康正却送地出门,让司机送她回家。他意兴阑珊。

  想到霭文,他发觉无法再面对任何女人。

  他是否该勇敢约为自己下个决定?

   ※   ※ ※

  范伦已第三天来酒吧,素施竟一连三天都没出现,连那个彷佛是素施男友的吴凯文也不见踪迹。

  酒吧经理永远那句话:「老板今夜不来。」

  「她在家?她不舒服?你知道她的地址?」范伦一次比一次急切的问。

  「不知道,甚么都不知道。」

  他心急如焚。

  越是见不到素施,想见她的心越是急切。他急看向她道歉,急看想跟她深谈,她不但不给机会,还避开。

  不不,她给过机会,她曾随他返家,是他破坏了一切。

  他又急又恨自己,怎么在素施面前永远做不好任何事,永远一无是处?

  他也不明自为甚么,他有点怕素施,素施总给他一种莫名的压力,或者子,是吧?

  菱子说素施一直在妒忌。

  但是妒忌甚么呢?素施总对他不屑一顾,看见他时运眼皮都不愿抬,懒洋洋的。素施根本讨厌他。

  是。他的感觉是素施讨厌他,素施有点看不起吊儿郎当的他。

  他极苦恼。只有菱子同情他,受他,对他好,天涯海角都肯随他去。

  有甚么不对呢?他带菱子走,菱子不再帮素施,她就开始恨他们。

  菱子应该离开,难道菱子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爱想爱的男人?

  菱子说过,素施心理有点不平衡,把菱子管得极紧,要菱子一切听它的,要菱子永远依附她。是。素施对菱子有恩,但也不能一辈子视菱子为奴,不是吗?

  范伦已经开始有了醉意,仍不停的要酒。酒吧那个胖胖的经理已不停皱眉。「这个英伟的大男人再这么喝下去,今夜非醉倒在此地不可,他喝酒简直像往肚子里倒水一样,拿起杯子仰头即尽。

  经理再摇头,打了个电话。

  范伦仍在独自喝闷酒,对周遭的一切恍若不闻。他说过,他一定要等到素施出现。

  接近打烊的时间,许多酒客已逐渐离开,八九成醉的范伦仍要酒。几个侍应都不敢走过去,怕见他那副醉样。

  「酒。再来一滴。」他的舌头也宽了厚了,说话已模糊不清。

  没有人理他。

  他用力拍着抬子,怡上的酒杯酒瓶都跳动起来,他额上也爆出青筋。

  「酒。」他怪叫。

  经理做个眼色,侍者再给他送一杯。

  「一瓶,」他摇摇摆摆的挥手,「我说一瓶。」

  经理再点点头,侍者送一瓶过去。

  范伦抓看酒瓶仰头就喝,酒了他一身一地。还不曾离开的几个酒客都侧目而视,纷纷起身避开他。

  这个烂醉的男人必然要闹事。

  那瓶酒不知是喝完还是倒完,范伦重重的把酒瓶摔在怡上,又狂呼:

  「酒。」

  没有人回应。正想发怒,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他的肩上,低沉带磁性的声音向起

  「你醉了。」他猛然抬头,醉眼中看见似曾相识,满有情意的忧郁眸子。

  「菱子里」他想叫,声音却便在喉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激动令酒气上涌,他的意识再也不清楚。

  真的,甚么都不记得了。

  彷佛是经过一番折腾,辛苦得不得了,又呕吐又难过,有人帮他换衣服,有人替他清洗一切,有人一直在服侍他.让他躺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张开眼睛时,刺眼的阳光已遍屋子。

  「菱子。」他却坐起身。

  眼前是一对忧郁的眸子,一张关怀的脸,菱子他狂喜。不不不是菱子,是素施。

  素施?

  就在这一刹那,眼中的忧郁,脸上的关怀敛去,素施又变回素施,冷漠而有丝不屑。

  「素施?」他支撑着坐起来,「我我怎么躺在这儿?」

  他看见陌生的周遭,那是一间女人的卧室,布置得美丽而浪漫。是素施的家?

  「你找我?」冷冷的声音。

  「对不起」他立刻不安起来。昨夜的一切电光火石般闪过。「我不是故意的,我找不到你。」

  「找我没有用,我甚么都不知道。」

  「昨夜你带我回来?」

  「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酒吧闹事,即使是你。」她仍是那副又冷又不屑的样

  但是,昨夜他着到的是忧郁深情的晖子,以为是菱子。

  「我不会闹事,我要见你。」

  「不可以有下次,」她根本不理会他的话,「下次你再酒醉,我一样要人扔你出去。」

  「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次吗?」

  「我们之间有甚么可谈?」

  他哑然。菱子既然不在她那儿,他们还有么可谈的?的确。但是他一次又一次的等候她,他到底想谈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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