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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她有病,她不正常。」

  「事已至此,你想怎样呢?自责一辈子?我看也于事无补。」她说。

  「话虽这?说,我还是扔不开。」他痛苦的。「她看来与常人无异,只是不再认识我。在以前我是求之不得,希望她众不在我面前出现。现在——我很难过,我不能不内疚,她的病确因我而起。」

  她沉默着。

  「我曾对女人失去信心,直到遇见你。你和她可以说全然不同的两个人,你就是我心中希望的那个女人,我以为永远找不到了,你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他又说:「我曾挣扎得很厉害,我知道她并不肯放过我,我并不知道她有病——我回美国还是远远的避开她,心中每天每时每分每秒想的还是你,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只好回来。回来之后又不敢正式见你,只躲在你四周,看你一眼也觉心足,我不想带任何麻烦给你——我知道她不会放过我——她果然来了,事情弄得这?糟。」

  他看来矛盾,又那?痛苦。

  「我希望我能帮到你。」思曼吸一口气说。

  「思曼——」他欲语义止

  她了解的微笑,慢慢站起来。

  「我回去了,不打扰你。」

  「思曼——请别怪我。」他凝望她。

  她摇摇头,微笑一下,在暮色中渐渐远去。看得出来她并非很愿意走,她有份无奈。

  或者这就叫缘分。

  他们之间有缘无分,再怎?努力也没有用,即使他去而复返,他们最终必分开。

  她很唏嘘,这就是属于她的爱情、每每只差最后一步。看来子樵不会是她命中注定的人。

  她回家,刚赶得及吃晚饭。她看来神色平常,平静,象一点事也没有发生过。

  「子樵呢?」母亲只这?问过一句。

  「他有事。」她还是淡淡的。

  于是谁都不再提子樵。露莎琳已住在医院,谁都认为他们大事已定,还能有什?变化?

  子樵和她都是重感情的人,这是他们的缺点,善良也是。大概这辈子他们注定吃苦。

  她装得若无其事的看了一阵电视,九点钟才冲凉回房。回房也是寂寞,也是心绪不宁,但她不能忍受被父母兄妹看出来。

  她是那样了解子樵,那?,等他办完一切事离开之后,她才向大家解释吧!

  明天开始留意报纸,再找一份工作。当然;可能不会再象傅尧父亲的公司那般受重视,但以她的能力和努力,相信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居然睡得很平静。

  早晨起来第一件事是买「南华早报」,找工作该积极。当天就打出几封求职信,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三天之后就有电话约见面,几乎是一见就成,几家公司都有诚意请她。现在就看她的决定。

  晚上,傅尧的电话来了。

  「你在找工作?」第一句话就这?问。「你那份一辈子的主妇职业呢?」

  「象一个梦。」她苦笑。听到傅尧的声音还是开心的。「怎知我在找工作。」

  「香港太小,几家公司都传出来找到理想人选,我再一查,当然水落石出了。」他说。

  「香港的确小。」

  「回来公司。我们永远虚位以待。」他说。听得出来他另有深意。

  「非常感谢。但——请让我做一次好马。」她笑。「我想吸一点新鲜空气。」

  他沉默一阵,然后说:

  「发生了什?事?」

  「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我和他。你可看见报上前一阵女人杀的士司机的事?」

  「有什?关系?」

  「是他的前妻。」她极坦白。

  「啊——对不起。」他非常不好意思。「我太多事了。」

  「我不介意。事情发生是人力无法挽回的,宿命论者可以说命中注定,我并不抱怨。」

  「但是——他有必要这?做吗?」他问。他是指子樵会离开香港。

  「人各有志,不能勉强。」

  「我——不知道该说什?。」

  「那就别说,让它过去吧!」她平静得很。

  「你就这样——算数?」

  「我会另找永恒的职位。」她笑起来。「那是事业。」

  「回来吧!」他真是苦口婆心。「公司提供你最好的机会。」

  「让我试验一下自己的能力。」她很坚持。「傅尧,一向以来你在帮我。」

  「不要怀疑自己的实力。」

  「那?为什?不让我闯一闯呢?」她笑。

  「看来我永远说服不了你。」他也笑起来。

  「到今天才看到我是倔强,固执,死硬派。」

  「那——明晚出来吃饭?你还欠我一餐,记得吗?」

  「过一阵子吧!」她婉约的。「我希望事情告一段落时才见你,还是我的原则。」

  「选择了哪间公司?」他转话题。

  「不选,全部都不理想。我还有几个机会。」她说。

  「聪明。那几间并非大公司。」

  「选公司我并不选名气,气氛对我很重要。」她说。

  「我明白了。在哪儿工作请通知我。」他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婆妈。

  「一定。」她先收线。

  傅尧也是个倔强,固执的死硬派吧?一找到机会他总是百折不挠的。选他真是个黄金海岸,只是——她心中的理想是矛盾,不稳定的子樵,她记得他说过喜欢「野岸无人舟自横」的淡泊,潇洒,自由自在的意境,他是个野岸吧!因为他从来不是有野心的人。

  野心会不会是无可奈何之下的产品?

  这些日子,子樵在做什??怎?一点消息都没有?至少——他们一直有感情,不成夫妇也是朋友,他连「再见」都不愿说?

  或者他想埋藏—切,连「再见」都不愿。

  心中象针扎般刺痛。这事对她没有打击是假的,只是她做出副茶饭不思,憔悴痛苦状又有什?作用?子樵也不会回心转意。

  又有电话。思朗在门口嚷。

  「是子樵,准姐夫。」

  思曼颇尴尬电话里的子樵也听见了吧?

  「对不起,思朗乱说话。」她先出声。

  子樵没有立刻响应。过了一阵.他才说:

  「我明天一早上飞机。」

  是吧!他要离开,她一早就知道了。或者他并非懦弱而是太善良。善良的人痛苦都比别人多些。

  「一路顺风。」她只能这?说。

  「我带她一起回去。这几天都在办各种手续。」他无奈的说:「我想——那边是她的家,有她的家人,就算住在疗养院,那边也比较好。」

  「是。那边也有你的家。」她说。

  「你怪我?」他敏感的。

  「不。我相信命运。我已找到份好工作」她说。

  「回傅尧那儿?」他问。

  她轻笑起来。他并不那?了解她。

  「怎?会呢?我从来不曾一脚踏两船,我在另外的公司工作。虽然他要求我回去。」

  「思曼,我——」

  「我了解一切,别说了。我不怨你也不怨自己,认识你是很快乐的事,我会记得属于我们的一段日子,那将是最美好的回忆。」

  「你要保重。」

  「你也一样。」她诚心诚意的。「若有时间,不妨来封信,报导一下生活。」

  「我会。」他犹豫一下。「不过——我行踪不定,你若给我信,只好寄妈妈家。」

  「你——不住美国?」她很以意外。

  「那会是若干年后的事。」他说:「我不能驻足于任何一处留给我深刻回忆之地。」

  「所以也不考虑再回香港?」她极聪明。

  「我会记得你,思曼。」他黯然神伤。「你给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

  突然之间她就流泪了。默默的流着泪,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思曼,怎?不讲话?」他急问。「你还在吗?」

  思曼深深吸一口气仍无法使泪水停止。

  「思曼,思曼,你怎?了?你还在吗?思曼!」他叫。他还是重视她,关心她的。

  「我——在。」她努力讲出这两个字。「再见。」

  立刻收线,她已泣不成声。

  思朗在一边看呆了,发生了什?事?

  电话铃又响,思曼在思朗抓电话的前一秒钟阻止她。

  「说我和傅尧刚出去,有事。」她奔回房。

  思朗照她的话说了,但——却莫名其妙。发生了什?事?

  子樵离开半个月之后,大家的心才安定些。没有人怪他,他也是无可奈何。甚至思朗觉得他带露莎琳离去这件事,显示出他有情有义,拿得起放得下。

  「这样的男人也不枉我暗。恋他一场。」思朗笑。「现在再难找到有良心的男人了。」

  思曼没什?表示,看来相当平静,而事实上,她永远心平气和。毕竟是真正付出感情,真正爱过,就算不怨任何人,也觉意难平。

  她很积极于找工工作,几乎每一间公司都愿意请她,到最后她总是犹豫。她决非挑剔之人,而是她一直有个感觉,她还有件事没办妥,她不能急于工作。

  然而半个月了,子樵一点消息也没有。他答应有空时会给她信的,他该知道她是关心;为什?没有消息呢?

  非常挂念。

  她曾偷偷打电话去子樵母亲那儿,很可惜,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她也不在。难道——她也随子樵搬离吗?思曼真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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