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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住在西贡?」他突然问。

  她立刻皱眉,有了警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思朗曾开玩笑的说,你的男朋友住在那儿,」傅尧说:‘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思朗说的?她为什?要这样说?有什?目的?思朗该知道,傅尧不能影响她。

  「有一个是。」她坦率得很。

  「不要误会,我随便问问。」

  「不要紧,我这人没有什?事好隐瞒的,」她又笑起来。「只要是事实,都可以说。」

  「思曼,你这人总是淡淡的,无所谓的,会不会有一天你可能强烈些,热烈些?」他好奇的。

  「有可能吧?我不知道。」她笑。「所有的事对我的刺激,震动都不大,我的反应自然就淡漠了。」

  「你的意思是说——看对手如何?」

  「可以这?说,」她掠一掠头发、很有味道的一个动作。

  快到中环公司时,他突然问:

  「圣诞夜可否做我舞伴?」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什?时候告诉我答案?」

  「两天之后。」她很有把握的。

  两天之中总会见到子樵或接到他的电话,是不是?倒不是她三心二意,脚踏两条船,事实上,她当傅尧是好朋友,可以一辈子相交的。

  「我等你。」他转进停车场。

  原本,他是个做任何事都有把握的人,思曼令他有挫折感。并非不服输,只是他觉得仍有再努力的余地。

  才在办公室坐下,台上电话就响了,内线。

  「思曼,我已经成功的把你从思朗手上借了出来。」傅尧愉快的。

  「她还在家?」她笑。「你用的语句很古怪。」

  「心情好时,当然有心思修饰语句,」他也笑。「中午也一起午餐?」

  「一天之中聚三次,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她摇头。「中午我会留在公司。」

  「也好。免得你多见我几次,多增厌烦。」他说。

  他是个颇幽默的人,所以她完全不介意他的玩笑。

  今天工作颇多,连中午也要见人。一直忙到下班的时候,傅尧已站在她办公室边。

  「可以走了吗?」他和熙的问。

  「等我五分钟——」她站起来,突然想起,子樵今天也没打电话来?他怎?了?有什?不妥?

  ‘怎?了?脸色怎?变了?」傅尧十分关心。

  「不——我想到一件待办的事,」她摇摇头,把子樵的事暂时放在一边。「没有问题。」

  明天——是否该去西贡看看?子樵没有理由不打电话来,他的气还没生完?

  傅尧很有耐性的等她收拾完桌子,伴着她走出公司。

  「你刚才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我以为你病了。」

  「怎可能说病就病呢?」她笑。可是笑得勉强。子樵的名字一来就挥之不去。

  「你常对公事这?认真?」他望着她。

  「我不该认真吗?」她反问。

  「没做完明天也可以做,怎能变脸?」他摇摇头。「公司如果多请几个你这样的,一定前途无量。」

  「说得好。「她上车。

  心中眼前却是子樵的影子,晃得她眼花缭乱。

  「或者——我们只吃晚饭?」她忽然说:「我觉得累。」

  「很好。」他想也不想。「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她又开始感动。傅尧常常能感动她。

  又在快下班的时候,思朗打电话来。

  「思曼,可以走了吗?」她这一阵心情特别好。

  「抱歉,暂不回家,我去子樵那儿。」思曼说实话。

  「哦!我先回家吧。」思朗很快说。「要不要我等门?」

  「不会那?晚。」思曼收线。

  思朗一定是觉得前一阵子态度不好,所以现在加倍的对思曼好,是这样的吧!她这种知错能改的磊落态度相当可喜。

  傅尧也站在办公室门边。

  「已经有约?我来迟了?」他说。并没有酸溜溜涸那种。

  「不。我只是去看个朋友。」

  「西贡那位?」

  思曼但笑不语。

  「我送你去?」他自动的。

  「用不着,我搭地铁很方便。」她摇头。

  「好。明天早晨见。」他微笑而退。

  「明天是星期六。」她在里面叫。

  「哦——」傅尧退回来。「或者我们一起去晨运?」

  「不了。难得星期六,我想多睡一阵。请原谅我的懒病。」她拒绝人也婉转,完全不令人难受。

  「那?——星期一见。」他挥挥手。完全不露出失望的样子——她想他是失望的。

  其实他们俩根本是同一类人,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为难对方。只是——没有缘份吧!

  思曼收拾一下,交待秘书一声就离开公司。

  象往常一样,她搭地铁去彩虹村,再叫的士去西贡,她也习惯了这条路——路始终是要人自己走出采的,是吧!重要的是她已清楚知道目的地。

  子樵家的门又是虚掩着——他总不关门,真不怕此地治安的不良记录?此地不是美国小镇,可以夜不闭户。

  推门进去,看见子樵躺在落地窗边的地板上,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副落寞的样子。

  「子樵。」她蹲下来轻唤。

  没有反应,仿佛老僧入定。

  「子樵,我来了。」她轻推他。

  他缓缓透一口气,把视线移过来,很——冷漠。

  「怎?了?冥想进入另一度空间?」她笑。

  「我什?都没想。」他慢慢坐起来。

  「你总是心不在焉,又不关大门。」

  「我在等人。」他漠然说。

  「约了朋友?」她很意外。

  他不出声,不置可否。

  「等——一个该来的人。」过了一阵,他说。

  「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他皱皱眉。「傅尧好吗?」

  「傅尧?!怎?提他?」

  「这两天他不是总陪着你吗?」

  「你怎?知道?你——看见的?」她笑起来。「原来你到中环去了。」

  他冷冷哼一声——他不是吃醋了吧?

  「傅尧只是普通朋友,也只吃过一次晚饭,」她摇头。「他有什?关系呢?」

  「他每天接你上班?」

  「谁说的?」她开始怀疑起来。

  「是不是有这件事?」他再问。

  「是。但是傅尧——你知道他是不可能的,你今天怎?了?突然失去了信心?」她问。

  他沉默—下,招摇头。

  「一直以来傅尧已不在你身边,突然之间他又出现,而这个时候你把思朗推到我面前。」

  「你这——是什?意思?」她大惑不解。「哪儿有这样的事?我怎?会这?做?」

  「你——为什?带思朗来?」他问。

  「我和她之间有点误会,因为你。带她来好让她知道我并非她心目中那种人。」

  「你做得很成功。」他说。

  「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她格摇头。「一直以来我以为你最能了解我。」

  「事实上我并不。我是个死心眼的人,没有幻想力,一切要看事实。你——是不是后悔?」

  「子樵,你说什??」她捉住他手臂。「你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那——为什?一切事情这样巧合?」

  「我不能解释,因为根本只是巧合,没有人刻意安排,真话。」

  子樵望着她,深深沉沉的望着她。

  「我真想看透你,可是不能,」他痛苦的抓着自己头发。「一点也不能。思曼,你不能骗我,否则——我会报复。」

  「你说到哪儿去了!」她皱眉。「我以为——这些话不该由你口中说出来。」

  「我有什?不同?一个妒忌的男人而已。」

  「你妒忌错了,因为事情完全不是你所想的。」她趁机说:「子樵,困在家里会胡思乱想。」

  「困?」他冷冷的笑。「你来之前我刚寄出我的工作,从海滩散步回来。」

  「如果我不来呢?」她问。

  他想一想,指指茶几上的一叠书。

  「美国刚寄到的,全与我工作方面有关的。」他说:「我并没有退步。」

  「我只是说——」

  「你不喜欢我目前这种生活?我知道,怕人说我无所事事,对吗?」他摇摇头。「我可能一辈子都如此了,如果你认为这是没出息,在后悔前谙转身。」

  「子樵——」她住口。

  今天他情绪不好,任她说什?都没有用。

  他很澳恼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生别人的气或自己的。

  「我们出去吃鸡粥,好不好」她放柔了声音。

  他很大男人主义,也很孩子气,她不想他走进牛角尖。

  「不。」

  「今天可钓到鱼,我做晚餐。」她又说。

  「没有。」

  「难道今夜不吃?」她笑起来。

  「要吃——出九龙吃。」他终于说。

  她心头一松,他的脾气过去了吧?

  「现在就去?我肚子饿了。」她立刻说。打铁赵热。

  他凝望她半晌。

  「我已决定明天申请装电话,你不来此地——至少也可有个电话来。」

  他这人,她忍不住笑。

  「下次心情不好,也请先电话通知。」她说。

  他拥着她,大步走出去。

  或许——今夜是个转机,他不是走出大门,走进人群了吗?这该是成功的第一步。

  虽然他们只不过到旺角,不是平日他们常到的区域,然而旺角离尖沙咀,离中环不是更近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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