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公司,桌上电话响个不停。谁这?早?
「姐?思曼。怎?一早就不见了你?」思朗怪叫。
「我有点事,早到公司。」
「可是你办公室没人接电话。」
「我——和傅尧一起。」思曼唯有这?说。
「啊——」思朗笑了。「原来如此。你们已经很好了,是不是?你一直不讲。」
「有什?好说呢?我喜欢所有的事在自然下发展。就算‘已经很好’也并不代表什?。」
思朗在电话沉默一阵。
「雷子樵也不辞而别,」她说:「没有人知道他什?时候走,只留下两个‘谢’字。」
「我离家时他还在。」思曼心头又狂跳。
「这人神经兮兮,不知道在做什?,」思朗笑。「思奕打电话去他家也没人接。」
「他那个宾婶呢?
「早已辞了。」思朗说:「中午一起午餐,来我酒店。」
「不——」思曼下意识的拒绝。「中午我有约。」
「傅尧?OK,放过你,」思朗自说自话。「那?晚上见。珍惜你的机会,我现在才发觉,香港好男人并不多。」
「你认识多少香港男人呢?」思曼笑。
挂断电话之后,思曼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子樵什?时候走的呢?她第一次望他时,他醒了吗?他看来是那样平静。临出门再望,他翻个身,啊!他可是故意翻身的?这——她的脸红了,这算什??
整天心绪不宁,无心工作,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思绪。她很耽心,再这?下去怎?办呢?
四点正,她桌上电话铃响起来。
她习惯性的以职业口吻讲电话。
电话里先一阵短暂的沉默,只听见四周有不少人在。接着,传出了子樵的声音。
「我——向你辞行。我在机场。」他说。
「啊——」她无词以对。他们之间一开始仿佛就是这样。
「昨夜我令你们家不得安宁,一辈子我只放肆了这一次,以后怕再也没什?机会。」
她还是不知道该说什?。
「纸条上的‘谢’字是写给你的。」
「我?」她不懂?为什??
「你两次望我,令我再无遗憾,以后无论走什?路都会容易得多。」
「你——早醒了?」她极度不安。
「天未亮我已醒了,酒精只能麻痹一时,我头脑一直很清醒。」他沉声的说。
「你还回来?」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无论如何,谢意永存我心,至少我会记住,有一位女孩子曾这样——关注我。」
她的心一热,眼泪还来不及涌时,他再说:
「谢谢。」然后挂断电话。
就这?——完了?就象一块石头投进水里,激起一阵涟漪,然后石头沉底,水面归于平静。子樵的来与去就是这样。
表面上的平静是否真正静呢?谁也不知道。但投进水里的石头仍在湖底,这是事实。
方家的人如往常般的生活着。思奕居然对一个港大的女孩子一见钟情。思朗呢?完全变了!不但没有拍拖,连男人的任何约会也不答应。除了修身养性之外。还在理工夜间部选读了一门功课,非常用功上进的样子。最安静的思曼,反而时时和傅尧约会,两人之间相处融洽,虽没人间过他们感情如何,想必已相当好了。
就这样,半年的日子便这?过了。
星期天,思朗正在笑思曼现在饱尝相思苦,而思奕那故作的垂头丧气状也令人捧腹大笑。这时候电话铃响了。
「哈罗!」思朗顺手拿起电话。「你的,公司同事。」
「嗨!史提夫,什??!不可能!你一定眼睛花了,决无可能,」思奕一连串的叫。「怎?会呢?他明明已经回去美国。这不可能!」
思朗也竖起了耳朵,说谁?谁回美国?谁不可能?
「好。我会查一查,谢谢你。」思奕挂断电话。
「谁?什?事?」她问。
「不可能,我不相信。」思奕还在说:「史提夫他刚从新界回来,他看见雷子樵走在路边。
「雷子樵?怎?可能!」思朗也笑了。「那人一定看错了,人有相似的嘛!」
「我也这?说,子樵怎可能回来?」思奕坐在地毯上。「放弃了这?好的工作,跑回来做什??农夫?」
「别提他了,根本没有可能。」思朗说:「看电视?」
「没心情。」他摇头。「港大小女生每次都推说事情忙,不答应我的约,我得想个办法突破这一关才行。」
「快三十岁了,找什?小女生呢?年纪差不多的才有共同兴趣,才有情趣。」她打趣。
「情有独钟,怎?办呢?」思奕笑。「喂!史提夫说路上见到那个人和子樵有一模一样的胡子。」
「凡有胡子者皆雷子樵?」她白他一眼。「他若回来不找我们,我们还何必当他是朋友?’
「明明是朋友,怎可不认?」
「那?怪的一个人,我看他是没心没肺没感情的。」
「不许这?说,子樵内心一定有事。」思奕很忠厚。「作为朋友不能为他分忧已不该,还说人家?」
「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思曼?」思朗问。
「很难说,象是又象不是,连思曼自己恐怕也没觉察。」思奕想一想。
「错了。他常常去找思曼的,临走前的一阵子还去公司楼下等她,思曼当然知道。」
「别问她,事情已经过了,提起来无益。」他警告。
「谁提啊?思曼和傅尧进展顺利,想来不出一年就会结婚。我做十三点哪!去提!」
「我始终不喜欢傅尧,慢吞吞的,」思奕说:「思曼配他就太委屈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呢!」思朗说。
「傅尧只不过是个稳稳当当、安安分分的好丈夫,可以给思曼幸福,至于快乐——就难说了。」
「快乐是个人的感受,你不能代替思曼。」
「我只是关心。」思奕想一想。「向来,我非常看重你们姐妹两人,你们该和别人不同,你们比一般女孩子更超然一点。对你们将来的对象,我自然关心,而且特别紧张,自然要求多些。」
「然而这些事可遇不可求,有时找到爱情时,什?条件也没有了。」她笑。
「或者我过于紧张,」思奕孩子气的笑。「尤其思曼,我总觉得她比别人高贵,决不能配普通的凡夫俗子。也许是我做哥哥的偏见。」
「不。我也觉得思曼比我好很多,她的男朋友或丈夫要不同凡响些!」思朗也笑了。「我的意思并非有钱无钱,而是在思想行为上的。」
「对了,说中了我的心意。」他高兴的叫。「我也是这?想,所以才不满意傅尧。」
「思曼什?时候回来?」思朗问。
「她陪妈妈去超级市场。」
「等会儿我们三个再开车出去兜风,如何?」思朗兴致勃勃。
「不会再遇见子樵了,」他说:「子樵已是个回忆中的人物,别再提他,尤其在思曼面前。」
「别在我面前做什??」思曼推门而入,神情平静愉快。「谁在背后说我?」
「思奕说别在你面前提子樵。」思朗冲口而出。她个性如此,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子樵?为什??」思曼毫无异状。「我和他有仇?」
「不是。有人说看见他在香港,」思朗竟然一段脑儿都说出来。「我们不相信,因为绝对不可能。」
思曼微微一笑,不再说什?。
「买了好多雪糕,要不要我做水果圣代(注:新地)?」母亲问。
「不吃,不吃,要减肥,」思朗叫。「我们要去兜风。」
「又去石澳?」思曼抗议。
「不,我们去新界。」思奕抢着说。
思朗和思奕交换了解的一眼。
「什?风让你们想去新界?」思曼斯斯文文的坐着。「有没有我的分?」
「当然有你,我们是难分舍的兄妹。」思朗做一个好古怪的表情。
「那?我请全家去吃乳鸽。」思曼心情极好。
「万岁!妈,快点叫醒爸爸。」思朗跳叫。
「我们俩不去了,」母亲摇头。「爸爸有点头痛,我不想他再吹风而感冒。」
「多扫兴。」思朗叫。「去啦!去啦!」
「我进去问问。」母亲进卧室。
「我们三个其实也可以吃乳鸽。」思朗话最多。
「当然。」思曼望着思奕。「你在想什??」
「我——哎——我,」思奕大梦初醒。「我在想该去哪儿好?要风景好、地方好。」
「西贡如何?」思曼说:「有山又有水。」
「一言为定。」思奕眼睛亮了。
母亲从卧室出来,歉然的摇头。
「爸爸现在有一点点发烧了,下次吧!」
「OK,我们走。」思朗一跃而起。「但是我们去西贡做什??有乳鸽吗?」
「去西贡转一圈,然后去沙田。」思奕神采飞扬。
「喂!出去兜风你怎会高兴成这样子?」思朗不解。「一辈子没出去过吗?」
「我想到了一件事——哎!不,不,」思奕伸伸舌头。「没什?事,走吧!」
「神秘兮兮的。」思朗骂。
三兄妹上车,直奔西贡。一转进彩云村那条路,思奕就把车速放慢了,慢得好象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