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和医生道谢后,都松了一口气。
“你可以吗?敏敏。”云朋担心地看着敏敏。
“你放心。”敏敏。
“我二哥虽然躺在床上,但仍诡计多端。”佳洛对敏敏友善一笑,“别太让他。”
“我知道。”敏敏也回她一笑。
急诊室内十分安静,一进门就迎上信威的双眸,她心跳加快,裹足不前。他伸出手,蛊惑人的神情令她不由自主走上去,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又害我受伤了,第四次了。掉下山,被茶杯割到,被玻璃划伤,现在又是车祸。”信威不带笑意地说:“你要养成伤害我的坏习惯吗?”
“对不起。”敏敏小声地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对不起不足以补偿我这几个月所过的可怕日子。”他仍是那无情的样子,“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吗?就是狠狠打你一顿屁股!”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拍拍自己的腿说:“上来。”
“你真要打我?”敏敏吓一跳,找回自己的舌头。
“虽然我很想,但不是。”他的脸总算放松下来,不再严肃,他叹口气说:“我只想抱抱你。”
“这是医院。”敏敏瞪他一眼说,这人真让人爱不得。上一秒教她难过得心疼,下一秒又教人恨得牙痒痒。
“我已叫陈医师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他邪邪地笑,所以明天天亮以前,这是我们的地盘。上来,我很累了,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敏敏不得已只好坐在床上,他搂着她,她就偎在他身旁,再感觉他的味道和体温真好,信威也满足地叹一口气。
“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离开我?”他在她头顶,下巴一张一合,摩擦她的头皮。
“你知道理由的。”她幽幽地说,望着墙的灯。
“因为我要结婚?”他冷笑一声,“这是什么怪理由。我说过我要结婚,你一定第一个知道,我说了吗?”
“没有,但别人说……”她说。
“没有别人说。”他胸腔的震动触移着她的手,他生气地说:“我们的世界没有别人,就只有我们,我说的才算,明白吗?”
“我明白。”敏敏望向白被单说:“但我只是你的情妇,也有权利喊停,不是吗?”
他突然压住她,用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看着他,用近乎残忍的语气说:“听着,我只说一遍,无论你是我的什么,都不准离开我,永远不准,听清楚了吗?”
“你捏痛我了……”
敏敏看进他的眼眸,被其中的渴求、痛苦、狂热所震慑,她静静地回视,两人沉溺在共有的回忆及爱恨中,不舍须臾分离。天呀!她竟能几个月不见他!而他似乎很憔悴,额前有几丝白发,她多想念他呀!
“你的花都快死了,你要想办法救活它们。”他说。
“你没浇水吗?”她轻轻说。
“那不是我的责任。”他近乎低语地说:“我的责任是找到你,带你回家。”
“家?!”她用询问的眼神看他。
信威不语,只抬起身体摸索在椅子上的西装口袋,拿出一个珠宝盒给她。敏敏迟疑地打开,竟是一枚蓝宝石及水晶共镶的戒指,和他送她的钻石水晶颈链同一色泽。
“一个戒指?”敏敏纳闷地说。
“我在求婚,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有些生气地说。
“求婚?”她仍无法接受。
“这不是你所要的吗?”他说:“婚姻、名分和保障!?”
“不!”敏敏不喜欢他的态度,“结婚是两个相爱的人发誓要相守一世的,不是像我们这样。”
“天呀!”他两眼一转,拍着额头说:“你说你不爱我吗?”
“不是我。”敏敏埋怨地说:“是你不爱我。”
“敏敏,你真难缠。”信威看着她说:“我现在人都躺在医院了,你还要我怎么办?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若你要结婚,我们就结婚。还不够吗?还要我去被蛇咬一口,被蜜蜂叮一下吗?……”
“同意。”敏敏忙捂住他的嘴,“我愿意嫁给你!”
“感谢老天!”他疲累地说。
他依旧搅着她,两人共享这美好的一刻。许久,敏敏才发现他睡着了,她不禁凝视着他的脸,手轻轻在他眉间鼻梁画着,他嘀咕一声,在睡梦中也很准确地拿下她的手。敏敏忍不住笑了,这抹笑一直陪她进入甜笑的梦乡里。
尾声
婚礼在两个月后举行,本来信威和敏敏都希望能尽量简单,但因为俞家的关系,再加上何家的参与,惊动了社交界,所以不得不花时间办得隆重一些。
自从知道敏敏要嫁给俞信威后,何家的人突然热络起来,以敏敏娘家的身份,和俞家共商大计,与昔日的冷落不可同日而语。何家派了舜洁的小弟舜浩一家来帮忙,舜浩夫妇一向待敏敏不错,女儿文懿也时有来往,所以敏敏也不排斥。
这期间最重要的是俞家人的接受。信威带敏敏去洛杉矶拜见父母,振谦及玫凤因为何家的缘故,并无异义;相处之后,更觉敏敏落落大方,才德兼备,也就疼爱起来。俞家众兄弟姐妹更是巴不得信威安定下来,有女人能驯服这头豹,未尝不是家族之福,免得他时时发作,“危害”亲友。
婚礼一早,敏敏就忙化妆,盈芳、文懿及一堆亲人助手就在公寓里团团转,等信威择吉时来迎娶。信威来时,敏敏有些羞怯,看他专注的眼神及焕发的英姿,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幸福,她何德何能,竟得信威深情至此。
在信威的公寓中也是热闹滚滚,玫凤穿一身亮丽的旗袍,从容地指挥大家,招待盈门贺客。敏敏依习俗只能坐在房内,由伴娘相陪,听外面的喧哗声。
这间主卧室终于装修好了,敏敏环视这白与淡蓝的组合,这两种颜色很素,但她仍想办法使其缤纷,再点缀一些橘红、艳红,看来十分精致。
敏敏永远记得那一天,云朋、佳洛和她由医院接回信威,发现这房间的惨状时,心中被人猛击的那种感觉,好几日那份沉重才慢慢消失。
信威一到家便急急地拉云朋往书房,处理这两天的紧急公文。敏敏在客厅看着久违的钢琴,并试弹几个音。佳洛则准备把东西拿到信威的房间。
“咦,怎么锁住了?”佳洛一边扭门、一边问。
敏敏到厨房拿钥匙,心里也很纳闷。两人打开一看,全愣在那里。
“天呀!我的老天!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佳洛连呼好几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房间家具东倒西歪,柜橱门歪了,床单被扯破,地上满是碎玻璃,像经历了一场大灾难。最教人怵目惊心是梳妆台那裂成网状的镜子,张牙舞爪像一种控诉,凄厉地爬到人的心上。镜前是紫晶水仙,仍旧三朵,仍旧闪着莹澈,但映着碎镜子及满室的疮痍,竟也像裂开一般地嘶叫着。敏敏游魂似地走向前,用手摸那冰冷孤独的紫晶水仙,她的留言条已成碎片散在一旁,而水仙花瓣上竟滚着凝干褐黑的血迹。难怪他说他被玻璃割伤,难怪他说她伤他四次,当他在毁掉这一切时,是怎样悲愤的心情呀!
“敏敏!”信威走来,看她们已发现,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说:“我正要说,我现在不住这一间,哦!我住在隔壁的客房。”
“哇!怎么回事?”随后而来的云朋张口结舌地说:“遭小偷了吗?”
敏敏回过身,看见信威直直地盯着她,眼中有十分复杂的感情。她脸一红,忙故作没事般说:“看来我们需要好好清理一下。”
她拉开窗帘,打开窗子,让灰尘扬起,空气流通。
“敏敏,小心。”信威也踏过来。
“老兄,不会是你的杰作吧?!”云朋带着戏谑的口吻说:“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暴力倾向那么严重!”
“你不知道吗?”佳洛说:“我记得有一次二哥从学校回来,发现自己心爱的小狗死了,气得把老爸的玫瑰花都剪光光,被打一顿还死不认错。”
“有这种事?”云朋张大眼说。
“你们两个人难道都没有别的事做吗?”信威吼着,脸有些发红,这世间还有他无法面对的状况,真是意外。
没多久,房内就剩下信威和敏敏在收拾。信威蹲在捡碎玻璃的敏敏前面,发现她的眼中有泪。
“房间怎么弄成这样,你哪里受伤了?”她哽咽地问。
“你终于知道我最黑暗的一面了。”他说。
“你还开玩笑。”她翻着他的手,在右手小拇指旁看到一道新疤。
“这还是小意思。我那天回家,发现你不见了,我的怒气可以拆掉整个城市!”信威看着她说:“我压抑又压抑,却挡不住想毁掉什么的冲动,不相信你竟这样对我!”
“对不起。”敏敏轻抚他的伤口说。
“我爱你,敏敏。”信威静静地说。
“我爱你!”敏敏眼泪掉下,她不禁扑向信威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