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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元宁的母亲敬谨福晋,对她就没有那么亲了。虽说敬谨福晋也很温柔且亲切,关怀她的状况,但是,从不曾碰触她。
“我喜欢硕福晋牵住我的感觉。”从来没有人那样牵过她。“四贝勒也牵过我的手,不过……他的手好冰凉,没有硕福晋那么热呼。”
“那个宝钦是谁?”小桂终于开口,声音却阴阴的。
“是硕王府大少奶奶的胞弟,就是那天抱着男婴的那个长媳呀,就是她弟弟。硕福晋喜欢他,常要他入府作伴。”
“他平日做什么?”
“这我就没多打探了,可他真是个书卷气的贵公子,说起话来好有气质。”
“哼,气质。”
“小桂?”怎么梳好她的头就走了?“你不是还要替我抹粉上胭脂吗?还有眉毛呢,这回也不修了吗?”
“你这样就可以了。擦擦抹抹只会让你起疹子,漂亮不到哪去。”
“也对。”只要她脸上一沾抹了什么,就痒得要命。“衣裳呢?你不帮我换吗?”
“你自己没手是不是?”
好凶喔。“小桂,你在不高兴什么?”
“我不想跟你说。”
“为什么突然决定不再假扮我的随行侍女了?”
“反正自会有人帮你,轮不到我插手!”
“怎么会呢?”她委屈急嚷。“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比较不会怕,天塌下来了也有我们两个一起担着,怎会轮不到你插手?”
“王府里多得是贵人可以帮你!”
“可是我只信任你啊。”
小桂突然困窘起来,仿佛被消融了什么,却转口大骂:“反正我再也不会跟你踏进那座什么狗屁硕王府就对了!”
“小——”
暴怒的摔门声吓得齐娃缩肩一震,睁眼时,只剩她一人孤立屋内。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明明对这件差事兴致勃勃,现在则倏地全面转冷,是那天夜宴上的事令他不爽吗?但小桂不是个会生闷气的人,向来有什么不爽就直接朝她爆发。怎么这回……
真是奇怪。
她一面褪下衣衫一面叹气,本以为和小桂并肩作战会好一些,结果却半路被他抛弃。那么当初他就不该收四贝勒的钱,也不致搞到今天这副骑虎难下的局面。其实,若不是小桂收了人家的钱,恐怕她也早半途开溜了。
瞥见镜中自己光裸的反影,她不禁怔仲,呆望镜面里高耸浑圆的雪乳。
武灵阿说,元宁格格右乳上有颗痣,为什么……她也会有?而且,还真就长在他那天压陷的位置。
他果真很熟悉元宁格格的身体了,可他为什么也会很熟悉她的?
齐娃怯怯地把双手放在粉嫩的乳峰上,立刻缩了下右侧肩头。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右方比左方敏感,武灵阿为什么会知道?
顺势一想,忆及他当时是如何一掌拧住她的豪乳揉弄,她就慌张失措地赶紧套上层层华美衣衫,遮掩可怕的欲望——看到自己在镜中一丝不挂的模样,实在不舒服,还是穿着衣服感觉比较安全。
该前往硕王府赴约了。
这邀约说是大少奶奶发的,可她想不通,大少奶奶跟她又不熟,邀她和侍女同去小坐闲聊什么呢?直到到了对方厅里作客,她还是一头雾水。
“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唐突,但我实在急着想把事情问清楚,只好请你来一趟了。”大少奶奶满怀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很闲,出来走走也好。”齐娃不好意思地傻笑着。
哇……连大少奶奶都细声细气的,好有气质。看来王府果真不是给人住的,而是神仙窝。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那天带的侍女一些事。”
“小桂?”
“她叫小桂?”
“是啊,他呃……”不能说。“对,他……就是小桂嘛。”
“今天怎么没带她一块儿来呢?”
“他呃啊……在忙!侍女嘛,要做的杂活当然很多,劈柴烧水洗衣服什么的,忙得不得了。”
大少奶奶错愕。“你让贴身侍女去做下等粗活?”
啊?难不成下人还有分等级的?“那那那个,你找小桂有事吗?”
“原本想和她亲自聊聊的,不过……”大少奶奶伤脑筋地恳切转问。“小桂是什么来历?她是怎么被买入府里做侍女的?”
“不知道。”
“是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齐娃警戒地防卫着。“下人的事,我向来不问,只管使唤他们。”
“她可有亲人来探望过?”
“不知道。”
大少奶奶眼中渐露怀疑。“你对你的贴身仆役都这么冷淡,从不关心他们吗?”
“嗯,我很忙的。”
“可你刚刚才说你很闲……”
糟糕!“我……我就算再闲,也不会闲到多管下人的闲事。”
“如果我跟你坦白,你是否愿意对我说实话?!”
齐娃小心翼翼地回瞪着。这大少奶奶看似温弱,却不怎么好对付。小桂今天不能在场支持她,凡事只能自个儿提防了。
“你想跟我坦白什么?”
“小桂是男孩吧?”
齐娃当场由花厅的椅上蹦起,双眼凸瞠,半晌讲不出话。
“而且小桂和你的交情一定很好,否则不会在中秋夜宴上频频跟你交头接耳、使眼色、打暗号。”
被看见了!她和小桂的那些秘密小动作全被人看见了!
“元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的。”这下反倒是大少奶奶比她还紧张。“我没跟其他人提过这事,我也不打算说出去,我只是……”
“我不懂你们这里的人。”太乱了,也太怪了。“为什么每次请我来,名目听来很简单,事实却不然?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好象我前来赴的不是友善的邀请,而是陷阱。”
“你误会了,其实……”
“对不起,告辞。”
“元宁?”
齐娃不理,拚命快步往外逃去,无视沿途侍女与侍卫的愕然,惶惶撤退。不料却在庭院半路望见退朝回府的王爷父子们,她赶紧闪避,枯枝却又不够隐密,只得住浓荫处跑。
希望武灵阿别以为她是特地来投怀送抱的。
“那不是元宁吗?”
身后遥远处传来的洪声朗喝,吓得她原地一跳,连忙回身绽开冷汗连连的笑脸。
“王爷吉祥。”
“亭兰昨日回来才提过你,你今儿个就来了。你们姊妹淘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齐娃努力地跟着心情爽快的王爷一起笑,看到王爷身后武灵阿的阴森表情,舒暖宜人的午后秋阳几成暴雪冰霜。
“那……我不、不多打扰了,就此告……”
“武灵阿,人家既然特地来等你,你就去好好招待吧。”
“是,阿玛。”
“不用不用!”求求你们千万别这么做!“我不能待太久,我得早点……”
“今儿个留在我们家用膳。亭兰有些诗稿搁在我这里,她交代我一定得交给你。晚饭后,你跟我去书房一趟。”
“王爷,我……”
在武灵阿那双“你再吠一个字我马上让你死得很难看”的冷睇下,齐娃悲惨地闭嘴,泪眼目送自以为善体人意的王爷一行人扬长而去。
她还没想到下一步该如何走,式灵阿便毫无任何表示地擦身而过,步往自己在竹荫深处的院落,当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她该怎么办?跟上去吗?可是……
“要我雇顶轿子来抬,你才肯进去?”他自肩头朝后鄙睨道。
“我……不用了,我在这里躲一下就好。我会以肚子不舒服的名义提早回去……”
“然后让阿玛质问我到底喂你吃了什么脏东西?”
齐娃给这话卡得不上不下,噤口发窘。
“阿玛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
武灵阿冷傲地转入院落里,齐娃只得硬着头皮跟去,满脑子戒惧惶恐的激狂想象,不知他院落里会出现何样酒池肉林的淫浪景象。说不定妖姬美妾会饥渴地一拥而上,大演上回她撞见的好戏,或者更令人面红耳赤的……
结果,大失所望。
“你这里,好……有趣喔。”她艰困地企图在花厅里满坑满谷的杂物中走出一条生路。还好,这里虽然凌乱堆迭得像座杂库,椅子上却没有东西,也没有灰尘。
不过,要走到椅子前面得花一点工夫……
“别撞到我的东西。”
“喔。”她小心地侧身挤过书与杂物的缝隙,努力避开一大盘以沙土凝制的假山假河,不料却一头撞上挂在空中的某样测量仪器,当场遭到武灵阿狠瞪。“是这个东西它挂的位置不对……呃,是我不对,我不该撞到它,请原谅!”
齐娃战战兢兢地缩肩正坐在宽广的大椅上,没有茶水也没有点心,与武灵阿隔着堆放一大盒工具的小几并坐在一列上,他垂头记载他的东西,她直直僵坐着也不敢发一点声音,一室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