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没等她开门,维恺就自己走进来,方才的愤怒已然消失,只剩 下高深莫测说:「我答应帮忙了。」
答应?紫恩发不出声,脸又再次泛红。
「只有一个条件。」他说:「妳十二月不回伦敦,就留在纽约。」
这不可能的!紫恩差点脱口而出,但又勉强压制住说:「为什么要我留下呢?」
「不管妳是基于什么因素要和我做爱,但由我的角度,只要我们有了肌肤之亲,妳 就是我的女人,当然也要和我在一起。」他又加了一句,「妳明白我一直是想留住妳的 。」
有一瞬间,紫恩很想说出手术的事,但她不敢,怕风声一旦传出,连最后的吉赛儿 也跳不成了。
经过长期以来的精神压力,紫恩有一种走投无路之感,目前来看,摇头麻烦,点头 容易,至于表演以后的事,就再说了。
她看他一眼,尽量藏住心虚说:「好,我留下来。」
他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陶醉在那从来未在别的女人身上找到的神灵合一哦!感谢 吉赛儿,让紫恩又回到他的生命里,这次她再也没有十六岁太年轻的借口,他要永远的 系绊住她。
紫恩的脸靠在他的胸前,感受到那温暖和强壮,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激情。
慢慢地,他抬起她的头,在她毫无防备下,吻住她轻启的唇。
十六岁的记忆又回来了,在他或她的房间内,他们总开大音乐声,偷尝这唇上的禁 果,直到她笑出来为止。可是长大后,吻又不同了,那温柔辗转触动了她的神经,令她 欲罢不能,等到她的舌尖与他缠卷时,就像搅翻了五脏六俯般,彼此的欲望在肉体内奔 腾、狂啸着。
「现……现在就要吗?」紫恩微喘的问。
他放开了她,眼内依然不平静,「当然不!为了配合妳的吉赛儿,我们第一次要很 美好,今晚这个吻,只是个承诺的印记而已。」
他道了晚安,走出浅紫屋,嘴上还轻松的吹着口哨。
紫恩摸着自己的唇,那暖热的颤动还在,贾塞德说得没错,真正以心所爱之人,情 脉是永远断绝不了的,她感觉到那潜伏在心底的激流,由微弱到强大,终于冲冒到表面 ,向他席卷而来。
蓦地,她了解此次纽约之行的意义了!是吉赛儿,帮她找到维恺;是吉赛儿,将她 引领到维恺的怀抱里。上天怜她,在她双脚就要不良于行之前,将她由一个梦,牵引到 另一个梦,即使要死,也很圆满了,不是吗?
谢谢妳呀,吉赛儿!
***
维恺安排在周末做个旅行,他在长岛海湾有个乡间别墅,宁静幽雅,可避开一切闲 杂人等,专心地过他们两个人的小天地。
这几天,或许是有了默契,维恺的态度跨越朋友及兄长,又回到像从前那种,接送 紫恩上下班、玩笑调情,吻的次数也愈来愈多。
紫恩本着已站在尽头的心,抛去所有的顾忌及忧虑,努力享受爱他与被爱的感觉。
活到了二十二岁,跳过缠绵悱测的舞,有几次被求婚的经验,但只有维恺能带给她 特殊的感觉,不论是纯纯的初恋或成熟的热恋,都得经由他才能激起!
周六的一早,他们就在非常轻松的气氛下出发,他一身褐皮短大衣和牛仔裤,她则 是米色短大衣和牛仔裤,同牌同式样,为情侣装特别的设计,当两人站在他的跑车旁, 像极了拍广告的俊男美女。
一路上,海岸线曲折,秋天的海有些灰蓝,空中雁行阵阵,不时落下几声呱叫。他 们听着轻柔的芭蕾音乐,外面的风景如影片般一幕幕飞过,童年往事说起来,就格外地 温馨美丽。
「你记得你第一次教我游泳的事吗?」她问。
「那是在天母的一个私人游泳池,妳紧抓着我不放,差点把我淹死。」他说。
「我记得是你笑我没有身材!」她说。
「哦?那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啰!」他扮个鬼脸说。
他们就这样一面笑,一面到达他面向海的别墅。
紫恩看着那歌德式尖顶的小屋,再俯视那有着无数乱石外的大海,远处还有一座亮 白的灯塔,真有置身欧洲之感。
「妳喜欢吗?」维恺从后面抱住她问。
「怎能不喜欢呢?我会永远记得这一景的。」她说。
「我要你记的可不是这个喔!」他点点她的鼻子后说:「走!我们得快点,还得准 备去海钓咧!」
维恺在附近的码头养了一艘桅船,小小的驾驶室可坐四人,甲板有鱼网、鱼具,在 船缘适当处安着钓竿。
十一月初的海上,冷风直吹,行船的人并不多。维恺说:「春夏时人特别多,常常 怕撞船,这个时候,一片凄清,孤舟飘荡,才有天涯茫茫之感,也另有一番滋味。」
紫恩斜倚在躺椅上,看着白云里微弱的阳光,听维恺不断抱怨没有鱼上钩。
随着他来来去去的身影,她伸直了腿,享受着那长久以来未曾有过的满足,竟不知 不觉地睡着了。
一阵齿轮转动声惊醒了她,紫恩一睁开眼,就见阳光不见了,只有浓浓的雾,四周 显得更阴冷,像是来到另一个时空。
「维恺!」她心慌的叫着。
他由雾中走来,「今天不是钓鱼的好时机,海湾的气候总是变幻莫测,上一秒晴朗 ,下一秒就烟雾弥漫,刺激得很。」
「会不会有危险呀?」她裹紧身上的毛毯问。
「怕和我飘流在海上,回不了家吗?」他笑着问。
「如果没有海妖,又有足够的粮食,倒是挺好玩的。」紫恩说。
她才说完,放眼的白色中突然出现了庞大的黑影,像张扬在空中,又像伏据在海底 ,她慌张地说:「那是什么?好可怕呀!」
「不知道。」维恺拥住她说:「这附近应该没有山,否则我们就要撞上了。」
「真的没有关系吗?」紫恩不安地问。
「在撞山前,或许来得及做完一次爱喔!」他轻吻着她的唇说。
「那我们可能会先冻死。」她推开他拉毯子的手。
呜」」远处传来蒙胧的雾笛声,而他们的船正向黑影而去,只见维恺神闲气定,还 闭着眼睛说:「真好,这世界就只剩我们两个。」
紫恩一分神,发现他们竟穿过黑影,没有撞击、没有粉碎,船一样静静地飘着。她 仰起头看着依然高耸张扬的黑影,大叫着说:「原来是一座桥呀!」
维恺躺在甲板上,双眼仍是闭着的,俊秀的五官犹如雕像。紫恩的内心满溢着爱, 偎在他身旁,用毯子盖住两人。
他的手突然动了一下,一翻转,就覆着她,紧密契合中,彼此的身体都微微地颤抖 着。
他吻她的耳,低声说:「也许我们应该在这海上、这雾中,完成我们的第一次。」
他的吻来到她的颈处,她的血管澎游地应合他,不再寒冷、不再潮湿,毛毯下是火 热的地心,他的手及吻所到之处,皆漫出炙烈的岩浆,吞噬了风、雾、云,甚至连桅船 也不见了,只有天地,让他们无人可触及。
条地,雾笛又响,而且比方才近许多。风、雾、云再度回来,维恺喘息地说:「看 到灯塔了。」
这表示陆地已近,他扣好她的衣衫,钻出毛毯说:「对不起,我们又回到人间了。 」
寒气刺痛她烫热的双颊,说也奇怪,雾突然退散,如有人大力吹着,由北方到南方 ,世界又逐渐清明,码头也近在眼前了。
天边的夕阳淡淡地染红,红得有些苍白无力,但维恺和紫恩的心情却很亢奋。他们 泊好桅船,爬上山坡,来到靠崖的一家别致小馆享受海鲜大餐,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年轻 人,又笑又唱又跳,也在烛光中默默凝视。
七岁就相识的他,彼此间实在有太多共同的回忆,更不用说那化入生活的默他们回 到别墅时,天已完全黑了,四周十分安静,只有海浪拍击岩岸的声音隐隐传来。
紫恩先洗头、洗澡,换上平日的睡衣,虽然维恺一直强调特殊,但她尽量以平常心 视之,免得到时紧张得打退堂鼓。
她湿着头发回到客厅时,石砌的壁炉已烧起熊熊的烈火,维恺一身便服,手里拿着 桃木材的铁钩,一副家居男主人的模样,忙得不亦乐乎。
他看见紫恩就说:「过来坐,这儿温暖。」
她走到毯子前,「我……好紧张呢!」
「怕什么?有我在,不是一向万事oK吗?」他用轻松的口吻安抚她,「妳洗完头不 吹干的习惯老是没改,来,我帮妳。」
他拿了吹风机就动作起来,暖热漫过头皮,发丝一络络地梳顺,令人有一种佣懒感 ,理智的世界愈来愈远,只有壁炉前的天地是真实而幸福的。
「我恨高兴这个时候有你在。」这是紫恩的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