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屏再度被一堆地名、车种、票价弄糊涂了。为什么要那么复杂呢?往台北就一种车一种票,不是大家都轻松愉快吗?
她在原地很努力的加减时间和金钱,任凭人潮川流。突然,她以为已经甩掉的何水洲不知又由何处冒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张票,拉着她说:“到台北的直达票。车子五分钟内就出发,快上车吧!”
她因为惊愕,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被当街“掳”走,等她意识到要挣扎时,人已经在冷气车上了。
“放开我!你这是绑架,你知道吗?”她气愤地说。
“嘘!小声点!你要招来警察,让我们明天都上报吗?”何永洲说。
他的话击中她的要害了,雁屏最怕的就是警察和记者。
她被“塞”进靠窗口的座位时,仍在做最后的抗议,“我的目的不是台北!”
“对一个跷家的人,哪里不都一样吗?”他一屁股坐下,堵住了她的出路。
“我没有跷家!”她用力地说。
“我猜你是因拒绝联考而离开家的。我能够明白你的压力,尤其高考期还有三个月……”他自以为是地说。
被人当成高中生,她不知该生气,还是高兴,如长得真的一副很“嫩”的模样吗?雁屏气不过,打断地说:“拜托,还什么联考?我都二十一岁了!”
“哦!很好,那我就不算诱拐未成年少女了一他笑着说。
就在他们谈话的当中,车子开动了。雁屏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沮丧感。完了,现在她像走在钢丝上,步步都是危险。
她忍不住转头对他说:“都是你害的啦!我说过,我不是要去台北的!”
“那你要去哪里呢?”他问。
“我……”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反应更加强何永洲的推测。他说:“你放心,我既然带你到台北,就会安排你的吃住,甚至帮你找工作。”
“我为什么要信任你?你看起来像坏人!”雁屏故意说。
“哦?难怪你会这么想。”他摸摸脸,笑笑说:
“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何永洲,永远的永,五大洲的洲。你呢?”
她当然不回答,但在他坚持的瞪视下,雁屏按擦不住,只好敷衍一句,“我……我叫小雁。”
“小一步?是梁上燕子的燕,还是联行阵阵的雁?”他问。
“后面那一种。”她说。
“姓呢?”他又问。
“我不想告诉你。”这次她干脆直说。
“小雁,我知道我今天的行为是有些不可理喻,但我是真的想帮助你。”何永洲想化解她的敌意说:
“我本身是个律师,参与很多打击犯罪的工作,也接触很多离家出走的青少年。真的,世界不如你们所想的宽广美丽,反而是充满馅饼及危险。我看过太多的例子,那些不回家的女孩,通常都会跳入火坑、吸毒、沦落帮派,甚至被奸杀,要走正路都很困难…
“你说完了没?你真比我妈还罗唆呢!”雁屏觉得她实在受够了,于是就把眼睛紧紧闭上。
何永洲看她长捷毛在白皙的脸上颤呀额的,不禁又说:“你提到你妈了,你有没有想过,她此刻有多么心急呢?就说昨夜好了,幸亏你遇见的是我,若是别的男人,早不知会有什么结果了。一
雁屏马上睁开思灵灵的眸子说;“若是别的男人,一进房间就会发现我,叫我起来,绝不会衣服脱了就躺下去睡……”
“你太天真了。”何永洲反驳道:“天真加上美丽,你报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美丽?雁屏虽常听到这样的赞美,但由何永洲的p中说分,还真有不同的感觉。她睑红了、心软了,对于所有的混乱及意外,也不再觉得荒谬或恐慌。
因此,她变得乐意和他聊天,但把话锋由她转到他的身上说:“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姐姐和女朋友呢?”
何永洲本想否认陈晓媛是他的女友,但转念之间,一种为了争取她友好的模糊想法让他夸张地说:
“她们太生气了,所以把车开走,要我自己想办法回家。小雁,你可害我丢掉一个女朋友了。”
雁屏倍以为真,立刻满脸抱歉及同情地说:“都是我惹的祸。不过,她若真爱你,应该会相信你的解释。”
“难罗!”他故作颓丧,摇摇头说。
他那无奈的样子,让雁房有种莫名的心疼,不自觉的温柔地说:“别着急,我爸说女人是最好哄的,只要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多送几束鲜花礼物,再死皮赖脸些,天下没有打不动的芳心。”
“你爸怎么对你说这种话?他听起来很花。”何永洲扬扬眉说。
该死!竟然去扯到老爸!待会若再提到他有大小老婆三个,底牌不就掀出来了吗?
雁屏忙作补救地说:“这是~般常识嘛!我敢打包票,你的女朋友会原谅你的。”
接着,雁屏说话都非常小心,尽量不涉及她的私事:但何永洲实在很会绕圈子套话,不愧是生在问政世家,有几回她追差点招架不住呢!
就这样东拉西扯的,他们居然一路谈到台北。雁屏虽然因帅哥当前,有些晕陶陶的,但尚未昏头,所以下车的第一件事,仍是想办法脱离他的掌控。
然而,何永洲在谈笑风生下,仍不松懈。脚一落地,就挡住雁屏说:“你到台北后就是我的责任,你若没有栖身之地,就暂时住在我那儿,怎么样?”
“不必了!”她摇头又摇手地说:“我有住处!”
“真的?在哪里?我送你过去。”他立刻建议说。
这一送还得了?!雁屏吓得还舌头都不听使唤了,结结巴巴地说:“就……就在附近,不……不用送。”
“我猜你根本就没地方丢,对不对?”他很认真地问:你今晚要题哪里?火车站、人行道或公国?小雁,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不会!”她是一脸说不出的苦。
“那你就跟我回去。”他半强迫地说。
这会儿雁屏真的是骑虎难下了,只有硬着头皮随”他走,等会儿再借机脱逃。
在他准备叫计程车时,雁屏急中生智地叫着:“我想先去买点东西,可以吗?”
“你要什么我家都有。”他回答。
“一些女孩子的用品,你有吗?”你只好说。
“咙……好吧!”他想了想,勉强同意。
雁屏故意往人多的街巷走,不时停下来看看,还真实了许多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一退的往何永洲的手上塞。
他倒很有绅士风度,不但百般忍耐,还抢着付钱。不过,令人讨厌的是他的警觉心实在太强,若有手铐,他说不定会当场把她铐住。
最后,他终于说:“小雁,你买够了吧?”
怎么够呢?她灵机一动,指着一排小摊位说:“我们买些吃的好不好?”
“时间不早了,到我家再吃吧!”何永洲说。
“人家想吃嘛!”雁得在情况紧急下,试着用程玉屏撒娇的那一套。
没想到这招对何永洲倒很管用。他迟疑了一下,说:“好吧!”
于是,雁屏又大量采购,冷的热的食物,拎得他们双手都快麻掉了。
正当河“水训差不多要变脸时,就见一辆计程车停在路旁,乘客才刚要下车。
雁屏见机不可失,立刻把手上的杂货、面包、豆花、蚵仔面线……全丢到他身上;再趁他惊愕之际,以闪电般的速度钻入计程车。
“快走,有坏人在追我,再慢我就没命啦!”雁屏对司机大吼。
大概是她的表演太过逼真,计程车司机油门一踩,车子便像箭般射出去。
当司机以惊险的动作在车阵中穿梭时,她的一颗心又差点蹦出来,叫着:“好了!够了!不要再快了!”
“你不是要我救命吗?”年轻司机好玩地说。
雁屏可不想从假救命变成真丢命,她一面搪塞司机,一面还不断回头看。只见何永洲站在人行道上,四周狼藉一片,成为众人指指点点的目标。
他姿势僵直,面包铁青,可以想见他内心愤怒的程度。雁屏实在不想用这种方式让他出粮,但在无计可施之下,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想像到他在路人好奇的眼光下,一一抬起掉落的东西,内心不禁有点难过,但比起他们的名字连在一起的震撼,那又不算什么了。
他们本就是两个不该有交集的人,应各自守在自己的圈圈之内,不是吗?
雁屏的心逐渐平静,就当这段溪头之旅,是一个秘密吧!
第三章
天呀!她又看到那片绿光了!
据某个教派的说法,死后看见绿光,代表一生行书,下辈子仍可投胎做人。
但雁屏知道,自己不是死了,也非踏往来生,只是作梦而已,一个和何永洲有关的梦。
梦中的她,穿着不知是什么时代的白袍,头发的长中轻飘,走在一个古老斑驳的城堡里。回廊一条接一条,烟雾弥漫,没有窗口,却有阳光的明亮。她在白色的迷蒙中,不停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