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看到我就心烦、不痛快,那我走总可以了吧?”
在他回来之前,她一个人日子也过得挺逍遥;就算他现在走了,她也会觉得无所谓,没什么差别。
“要走就走,别只是光说不练。”安彩衣用话激他。
“你……”没想到她真的这么无情,实在令他太痛心。“好,我走!可我走了之后,你别想我会再回来。”
“我不会求你回来的。”她把话说绝了。
见她真的没有一丝的后悔,彭崭岩明白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根本就没有一席之地,她的心中没有他。
算了,感情是不能强求的,他硬要她爱他,对她而言只是痛苦,对自己也是种折磨。
到了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现在该是他舍弃的时候了。
“我走了。”他的声音是那么地憔悴,完全没有方才的冲天怒火。
“哼!”安彩衣撇过头,以轻哼当作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当安彩衣回过头时,才发现房子内只剩下她一人。
他人呢?该不会真的走了吧?她四下搜寻着他的身影。
任她寻遍了整座大宅院都找不到他时,她才惊觉他真的走了。
走了,他真的走了!安彩衣此刻是满心的懊悔。
她也真是的,没事发什么脾气,这下把他给气走了,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失去他后,她才知道,其实她的内心是多么希望他能留下来,一辈子陪在她的身 边。
想去追回他,可又拉不下脸。
她刚刚才把他给赶走,现在还有什么脸去找回他呢?
早知道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她就不该口不择言地胡言乱语一通。
不知他气消后会不会再回来?
安彩衣以为他说要离去只是一时气话,等他气消了之后,他就会自己回来。
她天真的这么以为,却不知道她刚刚的话,已经深深地伤了他的心。
***
日子在等待中慢慢过去,即使安彩衣天天引颈而望,也盼不到彭崭岩的身影。
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她每天都在心底这么问着,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没有人跟她说他是否还留在扬州城,或者是已经离开了。
然而,在过了半个月后,她终于知道答案。
他不会再回到她的身边了!
安彩衣多希望这不是真的,可却又不得不接受他离去的事实。
她后悔自己在冲动之下脱口说出的决裂话语,也想弥补自己逞口舌之快所造成的悔恨,却不知该怎么做。
这辈子,她只有发过脾气、耍过骄蛮,却从没有道过歉、或是承认错误,陪不是的话她说不出口。
早知会这样,她当时就不该乱发脾气。
静下心想想,他会那么做也都是为了她,而她不但不领情,还责怪他,难怪他会气得转身离去。
失去了他,这世上大概没有第二个人会对她这么好了吧?
若是能收敛自己骄纵的脾气,他们俩就不会老是吵架,而且一定能和乐融融地相处在一起。
“唉!”安彩衣不自觉地重重叹息。
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小姐怎么哀声叹气的呢?”翠儿表面上是关心地询问,可她心里早就明白安彩衣为何叹气。
能令她的情绪产生波动的人,非彭崭岩莫属。
“我……”安彩衣想要找个人说说,可才起个头,又随即闭口,不愿提起。“没事,只是心烦而已。”
翠儿知道她的心思,索性主动谈起:
“小姐是为了姑爷的事而烦心吧?”
被人说中心事,安彩衣也不隐瞒了,她干脆承认。
“有这么明显吗?”该不会她脸上写着她为彭崭岩心烦意乱吧?
“明显到大家都知道。”翠儿取笑地说。
“唉!大家都知道,偏偏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多么希望知道她心事的人是彭崭岩,而不是别人。
“小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是什么事?”她和翠儿情同姐妹,翠儿会隐瞒事情不跟她说,可见这件事情一定是个大秘密。
不知安彩衣听到她提供的消息会有怎样的反应?会是高兴,还是生气?
翠儿神秘地笑着说:“其实,姑爷并没有离开扬州,他只是一时气愤,又拉不下脸回来,于是索性就住到悦和楼的厢房中,等着小姐去求他回来。”
知道彭崭岩没有离开,安彩衣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铁定是故意的,这么迟才告诉我这个消息,害我烦恼了这么多天。”
见她没有生气,翠儿就放心了。
“小姐,这一次你就大方点,去跟姑爷陪个不是吧!”
他们两个人都固执得像头牛,要是没有一方先低头道歉,他们大概真的会老死不相往来。
知道他没有离开是一回事,可要她放下身段去道歉又是另一回事。
“我才不要去找他回来,他若是想回来,他自己会回来。”
唉!她还真是死性不改。
翠儿知道要安彩衣在短时间内改变个性是不可能的,只得先开导她。
“是小姐把姑爷赶走的,他一个大男人连着被赶了两次,怎么还有脸回来?小姐若是真想要这个相公,就别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否则他若是铁了心离开,那可就 难以挽回了。”
若不趁着还有转圜的余地行动,迟了,他们就真的要各分东西了。
“可我……”安彩衣犹豫不决。“我是想要他回来,可又不敢去跟他开口,万一他泼我冷水,那我的颜面不就荡然无存。”
真是的!相公都快没了,她还有心思顾及面子。翠儿真是败给她了。
“这样好了,我有一个计策,不妨拿来一用。”送佛送上天,翠儿索性替安彩衣想个点子,来化解她和彭崭岩之间的问题。
“什么计策?”
“就是……”
翠儿把她的计画清清楚楚地告诉安彩衣。
她越听越觉得不妥,双眉不自觉地紧蹙。
“这不太好吧?”万一失误的话,她可就惨了。
“没什么不好的。”翠儿可是胸有成竹。
“万一他没有出现,或者被别人抢去,那我该怎么办啊?”她可不想将自己的下半 生交给一个她不爱的人。
这种小事才难不倒翠儿呢!“小姐,你都已经休过两位相公了,还怕再休第三位吗 ?”
翠儿的话虽是惊世骇俗了点,却也不无道理。
休夫这档事她已能得心应手,一点也不生疏。
“那就照你的方法做吧!”
为了将彭崭岩再度拐回家,安彩衣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
等了大半个月没等到安彩衣的消息,彭崭岩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当真不在乎他了吗?
怕自己若像先前那样毅然决然地离去会错失很多事物,所以他这次特别在扬州多待了好些天,为的就是当她反悔时,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可他等了那么久,别说来找他 ,他连她的影子也没见着。
他气在心底,态度丝毫不肯放软。
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她自动认错,否则他绝对不会回去。
“爷还在等安姑娘吗?”平顺自外头回来,不怎么确定地问。
他保证彭崭岩听了他带回来的消息后,将会气得两眼发昏。
“我不是在等她,我是在等你把扬州的事情处理完。你若是一切都处置妥当,我们就可以离开了。”他不肯承认他就是没用地在等安彩衣。
为了她,他已经窝囊过一次了,这次说什么他也要维持他男子汉的尊严。
口是心非!平顺窃笑在心底。
“既然不是在等安姑娘,那我的事情都办妥了,我们可以离开扬州了。”他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看彭崭岩有什么反应。
什么?他事情都办完了!怎么这么快?
还没等到安彩衣就要先离去,他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爷,我们可以起程了吗?”
“你快把包袱整理一下,我们即刻起程。”彭崭岩没有借口留下来,只得不情不愿地应允离开。
“是。”
平顺边动手整理包袱,边偷觑彭崭岩的神情。
他的嘴上虽然说要离开,可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其实,离开对爷来说也好,这样安姑娘再度招夫,爷的心也比较不会痛。”
乍听平顺的话,彭崭岩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他在脑中消化了这个消息后,才有所反应。
“你刚刚说什么?”他不愿相信,因此要听平顺再说一次。
“安姑娘在东城门搭了花楼,说要抛绣球招亲,抢到绣球的人就能成为她的如意郎君。”平顺这一次仔细地说明。
抛绣球招亲!彭崭岩真的快昏了。
她怎么能这么做?难不成她对他真的没有半点情意?
就算她真的对他没有爱,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度属于别人,他已经错过了一 次,他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反正她又没规定他不能去抢绣球,为了让她乖乖成为他的娘子,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抢到绣球。
“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
“什么时辰开始?”彭崭岩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巳时。”
打开窗子望向外头,看看天色,也快接近巳时了。